书城保健养生命典——白话遵生八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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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燕闲清赏笺上(6)(2)

近些年来—有吴中工匠,利拟汉、朱螭块钩环,用苍黄杂色边皮的葱玉,或带淡墨色的玉如法炮制,仿冒古制,常常可得高价,孰不知我朝人所不能做到的,就是汉代的双钩刀法,在形似上还稍可以伪真,但其雕琢碾磨又怎么能够模仿古人呢?其实懂得鉴别玉器的人,只要过一下眼,真伪自辨,是不会上当受骗的。

当今,玉材似乎比古代要丰富一些。西域近来出产一种大块劈爿玉料,我们称之为山材,从山石中锤击取用玉料,当然并不只限于西城的于阗昆冈。西流砂水中产一种玉子,色白而质干,内多有丝发纹路,俗称“江鱼绺”;这类玉材比不上山材好。有一种水石,优质的,颜色比玉还白,里面有饭粒状小点,几乎与真玉没有什么差别,达到乱真的地步。又有如宝定石,茅山石、阶州石、巴璞、嘉璞、宜化璞。忠州石、策州石、阿不公石、梳妆楼肖子石,都能混玉,可以乱真。只是少—一些温润水色,应当细心辨别。再如古代的异玉器具,诸如寒玉鱼、温玉棋子、紫玉笛子、紫玉九雏钗、五色玉环、玉膏、灭班玉、火玉、玉瓮、紫玉函,这些都属世间的秘宝。现在究竟在哪里呢?大部分在国库,或者仍埋在地下,令后人只知其名,而不见其物,徒发感慨而已!

论剔红倭漆雕刻镶嵌器皿

高子说:宋朝的雕红漆器,如宫中日常用的装饰盒,多数都是用金银作胎,再用红漆堆砌至数十层,然后才雕刻人物、楼台、花草等像,其刀法精细,雕镂巧妙,使整个雕红漆器如图画一般。这些漆器,也有用锡作胎的,也有用蜡作胎的,红花黄地,二色鲜艳夺日。有一种五色漆胎刻法,深浅随妆露色,如红花绿叶,黄心黑石之类,十分精巧美观,可惜传世很少。另外还有以米红为底点锦,以黑为面刻花的漆器,锦底压花,红黑相衬,也十分可爱。

在宋朝的雕红漆器中,以盒制居多,盘、匣显然要少一些。&有蒸饼式、河西式、蔗段式、三幢式、两幢式、梅花式、鹅子式等,大的超过一尺,小的则只有寸把,盒子的两面都有花;盘有圆盘、方盘、腰子形盘,有四角盘,也有圆环样的盘子,还有四角如牡丹花瓣一样的盘子;匣有长方、四方、二幢、三幢四种式样。元朝时有张成、杨茂两家,技擅一时,名高于世,但因他们甩朱不厚,因此漆多容易敲裂。在明朝,宫廷专设果园厂,梢糊各种漆器。象永乐年间,果园厂所制漆器,大多数是在锡胎、木胎上漆朱色三十六遍,然后在厚厚的漆层上加以雕镂。再在漆器底部涂上黑漆再用针刻“大明永乐年制”,款文看起来还超过宋元,明宣德时制基本沿袭永乐年的制漆器法,只是朱色更为鲜艳而已。漆器底部也是用黑漆抛光,再刀刻“大明宜德年制”六字,然后用金屑填字。明朝时漆器中盘、盒的大小,跟宋元差不多,只是增加了丫鬟瓶、茶叶袋、劝杯、茶瓯、穿心盒、拐杖、柄、砚匣等物件。民间也有制造漆器的,用黑漆较多,工致精美。象几架,盘、盒、春、幢各物民间都有,但象四五寸大小的香盒、尤其是寸许大小的香盘则极少。在云南就有以制造漆器为业的匠人,可惜的是用刀不善于藏锋,又不磨熟棱角,雕法虽然还算细腻,但用漆太薄,旧时的云南漆器尚有可取的地方,如今的云南漆器就不中看罗!

有伪造漆器的人,用一种深红色的矾石堆起作胎进行雕刻,然后用红漆涂改两次,仿冒古漆漆器,拥来愚弄老百姓,这是应该加以辨别的。穆宗时,安徽新安的黄成制造剔红雕漆,可与果园厂的漆器比美,其花果人物维妙维肖,刀法圆滑请朗;奈何许多庸匠为了逐利,效法黄成制晶的很多,这些全都属于低劣品,不堪入目。像过去,一件漆盒值三千文,如今都已经没有了,又怎能够得到佳品呢?金陵漆器也是这种情况,明朝初有杨埙描漆,汪家彩漆,其技艺算是数屈一指。笔者家中就收藏有一、一二件金陵漆器,比其他漆器显然要强得多。淡描用粉,几年以后必定成黑色。而杨埙的《和靖观梅图》画屏,用断纹描画,梅花点点如雪,其用色之巧妙由此可见一斑。宣德时有填漆器皿,用五色稠漆,堆成花色,磨平如镜,似乎制作的难度更火,虽年深日久,却长新如故,这种佳品如今也已经很少了。

有漂霞砂金、蜔嵌堆漆等漆品,也以安徽新安方信川所制为最好。如他仿效的砂金倭盒,胎轻漆滑,与倭制没什幺差别。如今所见到的大多是庸匠伪制。

漆器最好的当首推倭器,而其胎胚式制都挺好。有一个圆盒,可以嵌入三子小盒,乃至有五子、七子、九子盒,而外面圆盒的直径也不过就是寸半多点,取面子盒雕刻成莲子壳,盖口描金,一丝不苟。小盒等重三分,真不知道是怎么雕成的。方匣有四子匣,六子匣、九子匣;箱有衣箱,文具替箱,有簪匣,有金边红漆三替幢盒,有洒金文台手箱、涂金妆彩屏风、描金粉匣、笔匣、贴金扇匣、洒金木铫角盥桶子罩盒,有罩盖箱罩等各式大小方匣,有一书橱,其制法真可谓妙绝人间。书橱上有一平板,两边稍稍卷起,以方便搁书。下边空格放书,两旁木板镂作绦环,洞门两耐鏒金,用铜镶边线,中格左边作四面板围小橱,用门启闭,有鏒金铜铰,极接工巧。右边放置倭龛神像,下格右方,又作小橱,制作方法同上,只是大约缩短了一半。左方留空。

最下面石四面虎牙如意勾脚。其圆转处,都用鏒金铜边镶边。两面圆浑如一,不露一点交接的头绪,这是笔者仅见到的一件。还有金银片嵌光顶圆盒、蔗段盒、结盒、腰子盒、腰子砚匣。还有秘阁,一枝瓶。酒注、鏒金铜镶口嘴,碗外泥金花彩,用这个物件倒酒,可免溅渍。有大小碟碗,红入渥丹。有描彩嵌金银片子酒盘。有都丞盘,里面有倭石砚、水注、刀锥、拂尘等物件。有铅镶口盖扁小方匣,有笔筒,有长可二尺,阔一尺二寸多,高二寸的茶几。有高二尺的香几,在香几面上用金银片子蜔嵌《昭君图》,极为精湛。以上种种器具,都是就笔者所见而言,恕不能一一例举。而倭人制造的漆器,其工巧精妙堪称登峰造极。又比如,雕刻宝嵌紫檀等物件,其所费心思及工本,也可称是一代之绝。但只可去玩于一时,年深日久胶漆脱落,或匣有湿润、干燥、伸缩,恐不可传。因此就镶嵌与雕刻而言,宁肯选择雕刻物件,因为它们传摩时间较长久。况且如今的镶嵌到处都是,而其工艺与周初,真实天渊之隔,且价格也很低。要是讲雕刻的神妙,当数宋人王刘九,他镌刻的青田石、楚石等类寿星、吕洞宾、观音、弥勒、神像,岂止是形象生动?其相对色笑,俨欲谈吐,哪里是后人可以比拟的呢?又如蜔壳镌刻观音、普陀坐像,山水、树石,看上去象游丝白描,根根头发依稀可见。如观音身披法服,有六种錦片,无论螺壳深洼,即如平地物件,在他来说没什么难的。又如刻化诸天罗汉,经面牙板,以及翻经的牙签,种种精细,巧夺天工。后人虽有仿效者,但很少有得其神妙的作品。

再如像我明朝宣德年间,夏白眼所雕刻的各类物件,比如说,在乌榄核上,雕有十六个娃娃,每个娃娃只有半粒米大小,但其眉目清秀,息怒跃然物上。又比如有荷花九鸶,飞走作态,刻于方寸小核之上,实乃是一代奇葩。流传久远,人人得而珍藏,堪称传世佳品,比起镶嵌来不知好过多少倍。其后又鲍天成、李小松、王百户、朱浒崖、袁友竹、朱龙川、方古林等,全都能雕镂犀、象、香料、紫檀图匣、香盒、扇坠、簪钮之类,种种奇巧,不逊于前人。象方古林的雕琢取材精巧,别有意境。比如说,方古林所制瘿瓢、竹拂、如意、几杖、因材制宜,妙用入神,也可称得上是我朝的妙技。

近来有人仿效的倭器,像吴中的蒋回回,其制度造法,极善于模拟,用铅封口,金银花片蜔嵌树石,泥金描彩,各种生肖、人物俱佳。只是造胎用布稍厚,放在手上觉得太沉,与倭器似乎还有一段距离。闽中牙刻人物,工致纤巧,无奈东西太大,没地方放置,因而也就不入清赏之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