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科学在荒漠上成长的果实法布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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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昆虫世界的荷马——大作家雨果雅称法布尔为“昆虫世界的荷马”

1910年4月3日清晨,孩子们还在沉睡。

一棵棵松树、杨树默默地陪伴着析里尼安村那幢幢房屋和高耸的教堂,一动不动地挺立在拂晓中,像是一幅黑黝黝的剪影,贴在黎明的天幕上。

突然,隆隆的车轮声碾碎了黎明的寂静,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析里尼安村,马铃声、鸟啼声和人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

太阳急不可待地跳出了地平线。

析里尼安村的乡亲们震惊了,他们纷纷走上街道。他们才知道,他们身边出了一位大人物,他,就是让·亨利·法布尔(JeanHenriFabre,1823~1915),一位隐居在析里尼安三十多年的昆虫学家。

对于昆虫,法布尔已经研究了半个多世纪,他的名著,二百多万字的《昆虫记》,也已经在三年前出版了最后一卷。此外,他还发表过许多论文,出版过七十余本教科书与科普读物。他的论文《关于多足动物和蜈蚣的再生器官》,使他获得科学博士学位。几十年前,法兰西学院授予他荣誉级勋章,他与其他著名科学家一起,受到法皇的接见。但是,法布尔这个人,一生也没有学会趋炎附势,结交权贵,逢迎拍马;他更没有想到过用自己的科学成果和学识去钻营谋利。所以,直到此时,这位已经87岁的老人,这位向世人揭示了昆虫世界秘密的科学家,还是默默地过着贫困的生活。

学术界再也忍耐不住了,决定要为法布尔举行一次科学成就庆祝会。大家准备了好几个月,庆祝会终于就要在今天举行了。

这时,法布尔家的院子里,非常热闹。法布尔坐在椅子上,亲人和朋友们围在他身旁。析里尼安的乡亲们也都前来祝贺。在他们中间,最激动的是双目失明的木匠马里于斯·吉格。

原来,隐居在析里尼安的法布尔,为了让自己写的科学著作人人都懂,人人都爱读,就专门结交了两位对昆虫所知甚少的朋友。他们就是盲人木匠马里于斯·吉格和小学教师夏拉斯。每逢星期四和星期日的下午,这两位朋友必定要到法布尔家里来,这时,法布尔就把新写出的作品念给他们听,把最新的发现讲给他们听。

马里于斯·吉格眼睛看不见,耳朵却特灵敏。他喜欢音乐,并且还是析里尼安乐队的鼓手;他可以用长满老茧的手摸清楚东西,制作各种木器,是析里尼安一带的一个“怪才”。小学教师夏拉斯则爱好科学,精通语法和音律。法布尔经常征求他们对自己作品的意见,如果他们有什么意见,法布尔就高兴得不得了。可以说,他们两个人,是《昆虫记》最早的读者。今天,马里于斯·吉格突然知道多年来一直真诚地对待自己的平民朋友,原来是一位全法兰西甚至外国都敬重的大科学家,他怎能不激动呢?

庆祝会在镇上一家咖啡馆里举行。人们专门从奥朗治找来一辆华丽的马车,把法布尔搀扶上去,庆祝队伍吹吹打打地走上了马路。马里于斯·吉格的鼓今天敲得格外响,他把人们心头的欢乐和敬仰之情,全都通过鼓声表达出来了。庆祝会开始时,先由会议的组织者之一爱特蒙·贝利埃宣读了法国最权威也是最高科学机构——法兰西学院的颂辞;接着,又不断有人用朴素、真挚的语言称颂法布尔的光辉成就……

人们热情的话语有如春风,拂动着岁月的一页页诗篇。挨饿受冻的童年生活,罗纳河畔的流浪岁月,昆虫研究的艰辛历程……往事潮水般地浮现在法布尔眼前。他想起几十年前的一个早晨,他跑到一个深谷里,观察一种叫长角穴蜂的昆虫。三位去山里摘葡萄的姑娘经过他身边,对坐在石头上呆视的他瞥了一眼。当太阳下山的时候,那三位姑娘头上顶着盛满葡萄的筐回来了,看见他仍旧坐在老地方,眼睛仍然盯着一个地方。这一副长久的沉默不动姿态,使姑娘们难以理解。她们对视了一下,说:“怕是个傻瓜吧?”然后嬉笑着走开了。

他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

法布尔哭了起来。

泪水顺着那难以描绘的辛酸的皱纹流了下来,天下任何精密的仪器都不能测出这泪水中的复杂成分。是的,法布尔的心就像是一个豁了边的碗,盛不下太多的幸福。

一阵掌声,把法布尔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法国政府的代表和地方官员已经讲完了话,现在作家和诗人们正在热情洋溢地致词。还有一些未能赴会的作家和诗人发来了贺信和贺电。他们中有法国著名剧作家、诗人爱特蒙·罗斯丹,诺贝尔文学奖金获得者罗曼·罗兰,诺贝尔文学奖金获得者、比利时作家、诗人梅特林克等人。

当晚霞展着好看的翅膀,悄悄地从西边飞过来时,地面上泛起了一层碎金。庆祝会虽然早已结束了,但是诗人和作家们却还流连在奥朗治和析里尼安。他们被黄昏的美景所陶醉,他们要用手中的笔吟唱黄昏颂。

这么多的作家和诗人参加一个昆虫学家的庆祝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原来,法布尔的著作摆脱了一般科学论文的纯理论阐述的框架,每卷都有十分有趣的昆虫故事和卓越的动物习性的生动描绘。法布尔的《昆虫记》还有一个副题,叫“关于昆虫的本能和习性的研究”。1878年,当法布尔刚写出《昆虫记》第一卷时,读者们就认为这本书写得比小说还动人。到《昆虫记》十大卷出齐时,总共有二百多万字,把一个绚烂多姿、光怪陆离的昆虫世界活生生地展示在人们眼前。每一篇都写得生动有趣、富有诗意!这虽然是一部自然科学著作,但却打动了作家和诗人们的心。他们把法布尔誉为“昆虫的维基尔”、“昆虫的贺拉斯”、“昆虫世界的荷马”。维基尔和贺拉斯都是古代著名的诗人,而荷马,则是古希腊著名诗篇《荷马史诗》的传说的作者,其作品影响极大,以至人们干脆将诗中所述的历史时期称为“荷马时代”。将法布尔誉为“昆虫世界的荷马”,这实在是很高的评价。

为法布尔举行的这次庆祝会开过之后,法国政府为了表彰法布尔创立了动物本能和动物心理学的学说,为了表彰他在昆虫学上作出的巨大贡献,以法国科学院的名义奖给他一枚金质奖章;法兰西学院还把法布尔推荐给诺贝尔奖金审查委员会;瑞典政府以斯德哥尔摩皇家学院的名义献给他一枚林奈奖章;1913年10月14日,法国大总统朋加莱专门来到偏远的析里尼安村访问法布尔。

中国人民敬仰的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二集》中也曾赞誉:“法布尔的《昆虫记》不仅是一部不朽的学术著作,而且读起来也还是一部有趣、也很有益的书。”鲁迅先生曾经打算把十卷《昆虫记》全部译成中文,介绍给中国的青少年朋友。可惜他去世得早,来不及完成这项工作。但中国读者对《昆虫记》也并不陌生。拥有众多读者的《十万个为什么》的昆虫部分,其中有些内容就是根据法布尔这部著作中的篇章写的。还有,只要翻开我们国家现行的高中语文课本第一册,就会看到一篇标题叫“蝉”的写昆虫的文章,这也是选自法布尔的《昆虫记》。文章的结尾这样写道:

“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当讨厌它那喧嚣的歌声,因为它掘土四年,现在才能够穿起漂亮的衣服,长起可与飞鸟匹敌的翅膀,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什么样的钹声能响亮到足以歌颂它那得来不易的刹那欢愉呢?”

这,多么像是法布尔自己艰难困苦一生的写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