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科学在荒漠上成长的果实法布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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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片荒漠上成长的果实

1854年,法布尔在做了12年物理、数学、化学教师之后,终于正式取得了生物学教师的资格。得到通知的那天,激动的法布尔久久不能入睡。灯下,他忆起了自己听过的唯一的一堂较正规的生物课。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法国著名的生物学家,图卢兹植物园园长摩根·唐东,到科西嘉岛来研究植物区系,并准备搞植物分类。他到达的时候,不巧科西嘉首府阿雅克肖所有的旅馆都被参加会议的省议会议员包租了。法布尔那时正在科西嘉岛上当中学教师,对摩根·唐东,他神交已久。听说摩根·唐东没地方住,就把他请到家里,在可以望得见大海的房间里,给客人安置了一张床铺。可是拿什么来招待客人呢?法布尔可难住了。他没有一点多余的钱,只能给客人吃七目鳗、比目鱼、海胆什么的。科西嘉是个海岛,这些菜在这里自然是司空见惯,是最便宜的,要想得到它们,比得到面包还要方便得多。

摩根·唐东却大感兴趣,因为这些东西在大陆上是罕见的,很不容易吃到。所以,样样东西他都感到新鲜。

整整两个星期,法布尔陪这位科学家在岛上各处奔走,找寻各种植物。摩根·唐东把植物压扁、烘干制成标本的方法,和法布尔平时采取的方法不一样。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法布尔学到了不少知识。

摩根·唐东就要走了。他拿了一把剪刀,两根装了柄的缝衣针,在一只汤盆里解剖蜗牛。他一边解剖,一边向法布尔解释蜗牛内部器官的构造和作用,并且画出各种器官的草图。

这是摩根·唐东作为分别纪念,特意给法布尔上的一堂课。

这是法布尔一生中的第一堂正规的生物课,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堂生物课。

法布尔不会忘记这一课。

摩根·唐东的话,仿佛还在伴随着大海的波涛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采集植物标本、解剖动物,这些都非常必要。但是,注意全面、系统的学习,也同样重要……写论文时,也要重视论文的文体。”

这是使法布尔终生受用的指导。

但是毕竟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啊!

想到这里,法布尔禁不住在灯下铺开纸,写道:

“有老师指导的人,是多么幸福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平坦笔直的路。而另外一种人,在他面前是一条崎岖的乱石小径,经常会跌跤。他在一个未知的世界而茫茫然无所适从,只好慢慢地摸索着前进,能帮助他的唯有毅力,这是根底浅的人的唯一伴侣。我的命运就是这样。我所能给人的,也只是自己的一点点可怜得很的收获——这是在一片荒漠上成长的果实。”

法布尔没有进过大学,他是一位不屈不挠的自学成才的大师。

法布尔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时候,数学成绩相当差,计算开方、证明球面,对于他简直是天方夜谭。翻开对数表,看到眼前一格格的数字,他立刻就头昏脑涨。可是,他竟在卡庞特腊斯公学里代人家教起数学来了。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有一天,一个与法布尔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来找他,求他教代数。因为那青年准备去考土木工程学科。他的要求使法布尔心中一震:“要我教代数,那真是疯了。我一点都不懂啊!”那青年一再要求,法布尔犹豫良久,终于说道:“后天晚上你来,我们先开个头。”

没有书。这就等于上战场没有武器。

不能买。他手头只剩下6个苏了,钱不够。

他向一位老师借了一本半尺厚的书。这本书不是代数课本,但其中有一章是讲代数初级知识的。

他的“学生”按时来了。法布尔熟练地边讲边在黑板上演算。有谁能想到他是边学边讲呢?当那位青年学完代数告别法布尔时,心中充满了敬佩。

法布尔自己也很高兴,因为他又学了一门知识。

从此,他发狂似的爱上了数学。

在法布尔隔壁的房间里,住着一位退职军官,为了取得数学学士学位,他紧张地准备着功课。在晚上,法布尔常常看见他坐在桌前,双手捧着头,面对一本大练习本,长时间地思索着,本子上写满了种种神秘的符号。

有一天,法布尔问他:

“为什么每行的最后,数目都是零?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做解析几何,三言两语,恐怕对你说不清楚。”

法布尔想,在师范学校时,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门学科。于是他说:

“我也要学习解析几何,您愿意帮助我吗?”

“我对您印象是如此之好,当然乐意帮助您。”就在这天晚上,他们两人订了一个计划:一起研究代数和解析几何,一起打好数学学位应试的基础。

15个月后,他们一起到蒙比利埃去应试,双双获得了数学学士学位。军官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实现了预定的目标,不想再前进了。法布尔对他说:

“让我们继续在一起战斗吧!我们再考数学硕士学位。”

“亲爱的兄弟,这是个发疯的计划,它会弄得我们筋疲力尽,到最后一无所获的。”

法布尔不放弃,他在新的领域里孤单单地艰难地前进着。

不久,他连续得到了两个硕士学位,并且取得了物理和数学教授的证书。这时,他才25岁。

课讲得好,再加上那次成功的化学实验,人们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现在又取得了几个学位,就更使法布尔在当地教育界名声大噪。不久,当局调他到科西嘉岛上去教中学物理和化学。法国的报纸发了消息,欢迎法布尔到那里就职。

表面看来,这些学位和他教的课程,与昆虫学没有什么关系。但这也许是他的必经之路,是一个科学家前进道路上的一个又一个的路标。它们所标示的,不是一条笔直的路,但毕竟促使航船驶向前方。

哲人培根有一段名言,正好可以给这些路标作注解: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

是的,对希腊语和拉丁诗歌的爱好,使法布尔文笔优美;对数学的钻研,使他思维周密;对物理和化学的学习,使他长于观察和思考。这些扭扭歪歪的自学的脚步,从他儿时那念书的小学校出发,就像荒漠中蜿蜒曲折艰难流淌的河流,终于培育出了荒漠中的丰硕的果实。

每个科学家走过的道路,都值得教育学家们写一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