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尔南又转脸去问塞波:“你需要吗?”
“我……”
鹿尔南走过去也在他前额点了一下。“我感觉到你也需要,但是怕说出来我会生气,是这样吧?”
塞波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想的,全被她说中了。
“如果血迹被洗掉了呢?”
“那也没关系,我的血,已经渗透你们的身体里了。”
冬陌和塞波互相望了一眼,他们不会读心术,但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彼此的想法,他们的想法一致:这个少女,实在太可怕了。
假如她没有撒谎、这种能力是天生的话,冬陌心想,那这个少女的出身和来历,一定非同寻常。不过她身上没有一点修行气息,应该不是修行师。
那么,她究竟是什么人?这个念头又浮了上来。冬陌决定暂时不去想,将来有的是观察她的机会。于是叫来雷多,让他给鹿尔南准备一顶帐篷。
雷多一看到鹿尔南,也是惊呆了。道:“这是……仙师您的家眷?她是从哪来的?”
冬陌苦笑,心想我也想知道她是从哪来的。
“你给她安排一顶最好的帐篷。”
雷多马上去办,将鹿尔南送进帐篷,还派了两个未出嫁的夷人姑娘伺候她。她也很听话的住下了,从衣兜里翻出一卷书来,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冬陌嘱咐她不要乱跑,然后跟着雷多来到前线,可以远远望见,阿克多人的军队,已经开始在集结,看来是要准备进攻了。
冬陌仔细观察许久,发现他们至少来了五千兵士。于是让雷多也派出相应数量的兵士,做好迎击准备。
一个时辰后,阿克多人的战鼓擂了起来,一排排兵士,骑着军马,排着整齐的队列,朝魁加人的阵营推进。在队伍的最后,有四个汉子推着一辆战车,几十个彪形汉子跟在旁边,车上站着一个头戴羽翎毛、身穿长袍的老者。一看到他,西卡就叫了起来:“这是阿卡多族的祭司纽多曼,没想到他也来了!”
的确,没想到才输了一阵,祭司便亲自出战,可见阿克多人对于战争的谨慎,同时,冬陌也推理出一点:阿克多军队中,一定还有着比祭司地位更高的修行师,就算祭司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的军队也不会陷入无头绪的混乱。那个人,应该就是雁先生口中的冥界鬼卒吧,冬陌的目标是他,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把祭司给解决了,才能逼他现身。
阿克多的军队,在离魁加人的阵营还有几十丈远的时候,突然开始冲锋,速度惊人。
“全军出击!”
随着雷多一声令下,所有魁加战士呐喊着冲了上去,士气比昨天出阵提高了太多,因为昨天战斗的结果使他们相信,有两位神使在场,不管对方多么强大,他们也一定不会输。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两军相遇,陷入激烈的交战,由于这一场战斗,魁加人也派出了五千兵士,数量上不占下风,是以战局一时间陷入胶着。冬陌和塞波,没有直接参加战争,目光锁定了对面的阿卡多祭司,等待着他出手。
阿克多祭司终于出手了,站在站车上,高举手中的木杖,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能量波,从他手臂中溢出,汇聚在木杖上,然后化为若干道流光,射向纠缠在一起的两军之中。
冬陌见到这一幕,反而冷笑起来。这一招看似华丽,实际并不算什么神妙的功法,只要明玄境界的修行师都可以做到,修为越低,这种发散式的流光的威力越低,虽然攻击范围大,但是只要是稍微有修行基础的人,都不会受到太大伤害,是以除非是真正的大修行师,一般不会有人用这一招。但是,祭司所要攻击的目标,却是普通的兵士,那就另当别论了。
流光落在魁加战士的身上,伤害不是特别大,只是皮肤被灼伤,但在激烈的战斗中,一丁点的分神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在魁加战士捂着被灼伤的部位惨嚎的同时,无数弯刀落下,砍掉了他们的头颅。
“怪了,流光又没长眼,为什么阿克多自己的兵士没有事?”塞波好奇问道。
“肯定是他们的盔甲,刻了符文或别的什么,能够防御这种流光。”冬陌猜测道。
“二位神使……”雷多急得满头大汗,“我们,快撑不住了!”
“上!”
冬陌吐出这一个字,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直奔阿克多祭司而去,中途故意降低速度,让塞波后发先至,抢在自己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只差一个身位。这是长久的战斗养成的默契,不用多说一个字,塞波也能明白他的计划。
眨眼之间,两人飞到阿克多祭司乘坐的战车前,祭司没有收回对于魁加兵士的攻击,他相信自己的守卫,会为自己抵挡一段时间。那些彪形汉子果然摆出了一个阵,应对冬陌二人的攻击。这些人都是阿克多祭司从族群中选出的最强壮的战士,教以修行之术,类似武技中的力宗,力大无穷,七八个人合力一击,足有排山倒海之力,一般对战之中,遇到力宗的攻击,都是以灵巧躲避为主,不会硬上,但是为了给冬陌争取时间,他选择了硬碰硬,运起了十成元气,一拳攻向十多个汉子汇流而成的冲击波。
“轰!”
一道巨响,十多个汉子、和塞波一起朝相反的方向飞去,汉子们摔出老远,躺在地上有的吐血,有的直接昏死过去。塞波在空中翻了个身,直直落下,忍住体内元气的翻涌,开始调息,再不去看前方一眼,他相信冬陌,不会错过自己这个机会。
阿卡多祭司没想到自己的守卫们会被一击震退,连忙中断流光的施展,将木杖对准了居高临下俯冲过来的冬陌。冬陌手中,握着一把燃着橙色火焰的巨剑,用力劈下。
阿克多祭司望见剑锋上闪烁的极为凌厉的剑气,瞬间知道,自己完了。下一瞬间,剑锋劈开了木杖,劈开了他高举的手臂,劈开了他的身体……
这血腥的一幕,却引起了所有魁加战士的狂呼,连雷多也狂叫着冲进了敌阵。而对阿克多战士来说,祭司死亡的惨景,吓破了所有人的胆子,他们无心恋战,匆忙后退,这一战,再次演变成了屠杀……
一个时辰之后,屠杀结束,除了部分逃走的兵士,大部分阿克多战士都被杀死,尸横遍地,魁加上开始到处搜罗战利品。
“明年,这片草场会长得格外茂盛。”冬陌望着脚下被鲜血湿润的土地,默默地道。
如果说上一场战斗的胜利,是敌方不了解自己的情况,情敌所致,那这一场,便是实打实的胜利,而且对方的损失非常严重,五千精兵消失殆尽。魁加战士们对于冬陌和塞波的崇拜,也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战后,冬陌和塞波,照例没有参与任何庆祝,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一路上遇到魁加战士,全部对着他们跪拜行礼,莫敢仰视。
“看到没有,神仙就是这么来的。”回到帐篷里之后,塞波笑着对冬陌道。“只要咱们一直帮助他们打胜仗,到时候就算我们说自己地位在梵天之上,他们也会相信。”
“可是我已经厌倦战争了,流血,死人,很没有意义。”冬陌淡淡地道。
“我还真不知道,你会讨厌战争。”塞波有些诧异。
“我不讨厌战争,但这是魁加人和阿克多人的战争,对于双方的族人来说,这场战争的意义重大,为了保护他们的土地和后方的人民,天经地义,但这不是我们的战争,我实在不想卷入其中。”
“可是想要把那个冥界鬼卒逼出来,就只能不断打下去。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冬陌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但是我现在,有了更好的办法。”说完撩开帐篷的布帘,召唤了一个兵士,让他去请雷多将军过来。
雷多很快便赶来,态度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恭谨。冬陌让他把俘虏来的职位最高的军官带过来。雷多也不问为什么,马上照办,领来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将领。然后遵照冬陌的吩咐,自己退了出去,让所有人远离他们的帐篷,免得有人听到里面的对话。
冬陌坐在毡毯上,不怒而威地盯着那的眼睛,道:“你在阿克多部落里,是什么职位。”
将领看了看他,没有作声。
“我问你问题,你最好回答,不然后果很严重。”
将领冷笑了一声,不过似乎觉得这问题并不牵涉机密,没必要白白承受皮肉之苦,于是答道:“千夫长。”
“很大的官吗?”
将领很是诧异,此人连千夫长都没听说过,再看他的打扮,不像是夷人,便道:“你们是什么人,南方来的修行师?”
“现在是我在问你。”
将领没有理会,接着道:“如果你们是魁加部落请来的帮手,不管他们给你多少报酬,我们阿克多部落会给你十倍的报酬。”
冬陌弯起嘴角笑起来,道:“我帮助魁加人,杀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不记仇?”
“各为其主嘛。”将领见冬陌松口,以为有戏,忙道:“只要你们能帮助我们打退魁加人,或者两不相帮,我们都会给予你们最多的报酬。”
冬陌道:“你可以做主?”
“不能做主,但我相信我们的长老肯定会诚信接纳二位,只要二位能帮助我们打胜仗,之前的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冬陌对塞波使了个眼色:“给他松绑。”
塞波不知道冬陌打的什么主意,也没有问,上前为将领松绑,同时将一壶马奶酒递给他。
冬陌招呼将领在毡毯上坐下,道:“我们从南方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求财,跟魁加人也没什么亲缘,如果你们给的价钱合适,当然可以。”
那将领彻底放松下来,喝了一口酒,道:“这个包在我身上!”
冬陌笑了笑,道:“我听说,你们阿克多族,有一个神秘的奇人,帮助你们的军队百战百胜,有这样的人物在,我们哥俩过去,可能没有地位吧。”
那将领一怔,马上笑道:“你说法师,法师是非常了不起,再加上你们二位的帮助,扫平整个北荒,指日可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