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多震惊无比,但出于对战争的敏锐嗅觉,连忙下令进攻。“有神使相助,此战必胜!”
魁加战士们的士气,一下子被激发到了极致,喊声雷动地冲向对方阵营。而对方刚刚失去了主帅,兵士们宛如失去了主心骨,不知谁带头撤退,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兵士都开始后撤,自相践踏,反而影响了速度,被魁加人追上,一阵酣畅淋漓的战斗——应该说是屠杀,便开始了,阿克多战士死伤无数,逃走者寥寥无几。
阿克多人一直追到栅栏后方,抄掉了对方的先锋阵营,收复了这一块原本属于自己族人的草场。
冬陌和塞波,没有参与战争,只在远处观望,魁加人虽然取得了完胜,但两人一点也看不出开心的样子。因为战争不管那一方获胜,都是杀戮,而且是大范围的杀戮。
战斗结束,魁加人从阿克多人的阵营,抢掠了无数的财物,无数士兵在草场上奔跑欢呼。雷多将一车财务送到冬陌面前,请他们收下。
“这些是最好的战利品,请二位神使收下,聊表谢意!”
冬陌对这些俗物,看也不看一眼,便拒绝了,望了一眼身边早已失神瘫倒的主将,道:“这个人怎么办?”
雷多道:“他不是什么重要的将领,杀之无用,按照惯例,我们可以让阿克多人出金来赎,所得的金银,自然归二位神使所有。”
没等冬陌开口,塞波道:“金银的话,给我们一些也行,将来在路上用得着。”
冬陌对雷多道:“这一战我们胜出,接下来一定会派出更多的兵力。你这五百人不够用了,把队伍都拉过来吧。”
雷多已经见识了他们神奇的能力,对冬陌的话不再有任何怀疑,当下差人回去调兵。其余人就地扎营,点起篝火,开始狂欢。冬陌和塞波,一人分了一顶最大最宽敞的帐篷之中,塞波一直呆在冬陌的帐篷里,喝酒吃肉,没有参与外面的庆祝活动,出于对他们的敬畏,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们。
塞波大口啃着烤羊腿,一边喝着马奶酒,道:“夷人部落,也就这两样好东西。别的比南方都差远了,战斗的规模也不行,没什么战术战略,要是南明帝国的护龙骑兵团,只要五百人,足以灭掉这里任何一个部落。”
冬陌想到,塞波口中的护龙骑兵团,可能是自己的潜在敌人,便问:“凭我们两个,能敌得过帝国骑兵团多少骑兵?”
塞波道:“如果是宽敞的利于骑兵攻击的地形,我们连五十人都未必打得过,帝国骑兵团的骑兵,都有修行基础,甲胄和盔甲上也刻着强大的符文,而且,他们有对付修行师的策略,这也是为什么,南明帝国是人间万国之主的缘故,光是一支骑兵团,就可以踏平一个小国。”
这支骑兵团,乃至整个南明帝国的强盛兵力,正是创建于自己的父亲之手。冬陌想到雁先生夸赞父亲的那些话,心中感叹,父亲果然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也许自己在一些方面的天赋,便是继承自父亲。所以,说自己是什么天谕传人,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们,是不是要陪着他们一直彻底打赢阿克多部落?”塞波突然问。
冬陌摇头。“我们不是来打仗的,只是借助魁加人的兵力,来逼出我们想要找的那个人,今天他们只派了几个普通修行师,大败而回。下一场战斗,祭司说不定会上阵,只要我们一直赢下去,那个冥界鬼卒,一定会露面,我们把他杀了就行。”
后半夜,外面终于闹完了,营寨陷入了沉寂之中。
塞波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与冬陌在各自的帐篷里,运用新学到的冥想术吐纳起来,这是他们在石洞中最大的收获。
很快,冬陌便沉陷在忘我的境界之中。一个周天结束,冬陌刚想要开始新一轮的吐纳,突然听到了某种悉悉索索的动静,睁眼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身穿白衣白裙、长发飘飘的姑娘,坐在自己的身边,怀中抱着一个小动物,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什么人!”
姑娘抬起头来,冬陌看到了一张极为美丽的脸孔,不仅仅是美丽,一双大眼睛中,透着一种完全不带杂质的清澈,她的眼睛,居然是浅蓝色的。
“我叫鹿尔南,”姑娘倒是很老实,说话声音,也是极为轻柔,宛如天籁。“我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狼,想给它包扎一下。”
冬陌看向她的怀中,的确是一只白色的雪狼,一条后腿上有一块红色的血痕。
“你……为什么会在我这?”
“我看到只有你一间帐篷亮着灯火,就过来了,看你在吐纳,就没有惊扰你。你能帮我找一块干净的布条吗?”
冬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她,从包袱里找到一块方巾,撕了一块给她。
“谢谢。”
冬陌在一旁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为雪狼包扎伤口,一边问:“你是从哪来的?”
“看你的打扮,不是夷人,你是南方来的?”
“我不知道,我从小就在这边,有一个婆婆照顾我,我穿的,都是她给我的衣服,这是南国的衣服吗?”
冬陌点点头,“你在哪里住,你婆婆呢?”
“在一座雪山上,一个月前,婆婆死了,让我去南国找我的亲人,我就一路走到这来了。”
“你……一路上吃什么?”
“这些动物,会给我送来新鲜的果物,我天生不怕冷,过的很好啊。”
冬陌怔住,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还真是奇怪。“你是怎么摸到这来的?没有哨兵发现你?”
“我想不让他们发现,很容易。”这时候雪狼的伤口包扎好了,鹿尔南将它放在地上,“走吧,下次小心猎人的陷阱。”
雪狼冲她轻叫了一声,然后跑走了。
鹿尔南拍了拍手道:“它说会报答我的。”
她还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冬陌没有直接问,对于自己来说,这个陌生的姑娘身上到处是迷,他已经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
鹿尔南在毡毯上坐下,道:“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
“在这?”冬陌连忙跳了起来。这里可只有一张毡毯。
鹿尔南像个虫子一样蜷在了毡毯上,道:“我就睡一会,你不必见外。我相信你是好人。”
冬陌愣了半晌,道:“那我出去睡了。”离开帐篷,钻进了塞波的帐篷。塞波还在吐纳,看到冬陌躺在了自己的毡毯上,连忙收敛气息,问道:“你干什么?”
“睡觉。我那边……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说出来你都不信。”冬陌苦笑着,想起方才的经历,真觉得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第二天一早,冬陌回到自己的帐篷,那少女还在熟睡,侧身躺着,弯着身体,姿势十分的容易让人产生怜惜的感觉。
冬陌对外面塞波招了招手,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塞波看到鹿尔南,眼睛顿时直了。
冬陌将他拉出帐篷,走出几步,道:“看到了吧。”
“哈哈,你丢下这么漂亮的姑娘,跑去跟我睡,你是男人吗?”
冬陌捶了他一拳,道:“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人家是去找你,又没找我。”
这个时候,两人听到有动静从冬陌的帐篷里传来,回头一看,是那姑娘醒了,坐在床沿上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冬陌只好走过去,道了声:“醒了,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我不吃荤腥。”
夷人部落除了羊肉就是牛肉,有素的东西吗?冬陌去找到雷多打听,要来几个模样很奇怪的果子,拿给鹿尔南吃。看她真的吃了,才觉得它的确跟自己一样是个人类,而不是不食烟火的仙女。
“你有什么打算,去南方?”冬陌趁她吃东西的工夫问道。
鹿尔南吃了两个果子,方才开口:“是要去南方,看你们也不是夷人,难道也是南方来的?”
“是的。”塞波抢着回答。
“你们来这做什么?”
“办一些事情,很快就要回去了。你可以跟我们同路,互相有个照顾。”塞波很反常的热情,令冬陌不爽的瞪了他一眼,问鹿尔南:
“你要去南方的哪里?”
“不知道。”
冬陌皱起了眉头。
“真的不知道,婆婆只说,我是南方来的,必须要回去,完成一件事情,别的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知道回去能找谁,只是婆婆死了,没人照顾我,不走也不行了。况且,我也想感受一下南方到底是什么样的。”鹿尔南睁大眼睛看着冬陌,“你们真要去南方吗,那我跟你们一起好了。”
冬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不怕我们是坏人?”
鹿尔南笑了笑,“我能看清楚你心里的想法,我知道,你们是好人。”
塞波碰了碰冬陌的胳膊,轻声道:“看她这么单纯的样子,如果让她自己去南方,一路上很危险,还是带着她吧。”
“跟我们在一起就不危险了?”冬陌白了他一眼道。
“起码……我们能照顾她啊。”
冬陌心想,我凭什么要照顾她,我又不认识她。
“因为……我选择了你们做我的伙伴,你就得照顾我。”鹿尔南看着他微笑着道。
冬陌一惊,她真的能看穿自己的想法!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鹿尔南道,“我天生就能看穿人的内心。”
冬陌吸了口冷气,怪不得昨晚她敢在自己帐篷过夜,她是看穿了自己的内心,对她没有不良的企图。被人看穿内心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冬陌看着她,道:“你想跟我们在一起也行,但有一个条件,你不能阅读我的内心!”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冬陌在心里说。心想反正你能感知到,也省的我说出来了。
鹿尔南感知到他心中的决绝,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走上前,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他前额中间点了一下,道:“我一见到人,就忍不住去阅读他的内心,控制不住,只好这样了,等血干了之后,我就没法阅读你的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