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明帝国,冬陌等人先上了一趟剑山,无剑山庄上下,除了极少数几位高人,绝大多数并不知道剑圣失踪,本来剑圣的行踪也就是十分诡秘,平常弟子很少见到他。
冬陌打听才知,剑圣下山之前,已经明知自己可能回不来,嘱咐顾王之和几大剑圣,好生打理山庄,如果遇到重大的事情需要决断,凤先生一定会来关照,一切听他的安排就可以了。
尽管剑圣不在,但山庄上下高手众多,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打这里的主意,临下山前,冬陌嘱咐顾王之,一旦真出什么事,一定要去灵山上通知自己。自己好歹也是无剑山庄弟子,师门若有什么麻烦,他当然义不容辞。
张小蛮和凌风,拒绝了冬陌让他们留在山庄继续修行的安排,一心要跟着他,冬陌也没有办法。比较来时,自己的队伍非但没少,反而还多了几个人:赵杰和从常平城赶回来的叶斐然,也都加入了队伍,要与冬陌一起去灵山,虽然知道神教总坛不可能收下自己,但大伙在一起研究剑术,还有灵药可以分吃,修行进度反而比在任何一个师门中苦修要来得快。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以冬陌为首脑,心甘情愿地追随他。
冬陌本来的打算,是先回松火城见崔真,然后让他领着自己去灵山,不料从剑山下来不久,便是在通往北方唯一的道路边上,遇到了一个神教南宗的弟子,受催真之命,来为他们指引去神教的路。
大家都很诧异,崔真身在松火城,为什么消息如此灵通?冬陌询问那位弟子,他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两天前,崔真突然下命令让他来这里等冬陌,这便快马加鞭赶来了。至于冬陌报仇的经过和行程安排,是如此传到崔真他老人家耳朵里的,他也是压根不知道。
既然人家专门等在这,冬陌也没有迟疑,便在此人的率领下,一路向着东北方向行驶,赶往神教总坛。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座小镇落脚,住进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一人一间房,冬陌吐纳完十二个周天,已是深夜,正打算睡觉,突然一个人推门而入,冬陌惊了一下,抬头一看,竟然是崔真!
看到一年多没见的师父,冬陌十分激动,连忙请崔真坐,见崔真还是老样子,不过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修行气息,却比从前更强大了,显然多日不见,他的修为又有精进。
崔真望着冬陌,慢慢点着头道:“干的不错,总算大仇得报,可以静下心来修行了。”
冬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多亏了剑圣老师,不然我肯定死在国师手下了。”
崔真道:“经过这一战,你应该知道自己与天下第一等的修行师之间的差距了。”
冬陌点点头,回忆那日与国师之间的一战,自己连玲珑心的暗力都释放了出来,也只是在国师随意的出手之间,破了一招而已,后来国师正式出手,自己根本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当下摇头苦笑道:“以我现在的实力,就是十个绑在一起,也不是国师的对手。”
“二十个也不行。”崔真道,“越往后,境界越是难以提升,势力的悬殊也就越大,十个天知上境的修行师,也打不过一个无极初境的修行师,而且你剑术也学得差不多了,到灵山之后,好生学习仙术,努力提升境界,时间可不多了。”
前面那些话,冬陌都能理解,唯独最后一句话,让冬陌很是不解,好奇地问道:“什么时间不多了”
崔真从桌上抓起一个茶壶,直接对着嘴喝了一大口,道:“你知道我这是去哪?”
冬陌摇了摇头。方才只听他说是顺路来看自己,一直还没有工夫问起。
“我要去南疆,听说在南沼泽一带,突然出现了很多冥界鬼卒,杀人无数,而且手段极为怪诞,被他们所杀的人,多数都复活成为供他们驱使的活死人。”
冬陌骇然,被杀的人,居然会成为杀人者驱使的工具,这是多么残忍可怕的事情?
“那他们的大军,岂不是不是成倍数往上增长了?”
“没错,好在南疆人少,而且这种活死人攻击力低下,对修行强人来说,算不上什么,我也是收到情报,这便过去,与总坛的派出的精英汇合,将这些鬼卒斩杀,或者起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不能蔓延到人多的城镇。”
冬陌沉吟道:“变成活死人的人,是不是也受生前实力的影响?”
崔真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道:“我也还不清楚,不过总坛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派出仙官以上级别的精英,力求万无一失。”
冬陌点点头,暗暗心想,神教这么做是对的,如果只派出一般高手,万一被鬼卒所杀变成了活死人,还保留生前的修为……一旦流窜到人多的地方,那麻烦可就大了,或许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到整个人间。
“师父,你要小心!”
崔真笑了笑,道:“杀些鬼卒不算什么,我们目的是找出鬼卒出现的原因,也许是一部分潜伏起来的鬼卒开始行动了,为冥界入侵造势。”
冬陌皱头道:“不是说只有左手苏醒,冥君才敢于入侵人间吗?”
“说起来是这样,没有左手的帮助,冥君没有把握打的赢人间的修行师,尤其是凤先生。冥君为了入侵人间策划了数千年,绝不会贸然行事。不过到底怎么回事,要等到南疆看过才知道。”说到这,崔真顿了一下,道:“你去把胡姬和塞波叫来,我跟他们说上一会话,便要走了。”
冬陌连忙去隔壁敲门,把胡姬和塞波都叫来,见到久违的师父,他们都极其兴奋,崔真红润的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显然,他对这几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十分想念。
闲聊片刻,崔真便告辞了,三人送他离开。在后院牵马的时候,崔真回过头来对三人说了一句话:“假如我有什么意外,让李修齐接任南宗宗主,你们三个有生之年,务必要保证南宗的存在,尤其不能让总坛并吞!”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都有着一丝惊慌。冬陌心中更是升起了一种不详的感觉。“师父你说什么呢,这话等你七老八十了再交代吧。”
崔真望着冬陌,笑了笑,道:“没错,我还要眼看着你成为天下第一强者呢,哈哈……”小声十分豪迈,但在冬陌听来,却是带着一丝落寞之情,他的心中猛然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崔真已经骑上马走了。
三人出神地望着崔真策马离去的背景。塞波突然说道:“我总觉得,师父好像……”
胡姬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塞波便不说了,随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强大的默契,让三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想法:崔真此行,或者有那么一丝危险?
这纯粹是一种直觉。
冬陌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众人在饭厅见面,冬陌便望着胡姬和塞波,道:“我要去做一件事。”
在其余人瞪大眼睛等待下文的时候,塞波和胡姬相视一笑。“我知道了,我也去。”塞波道。
冬陌看了胡姬一眼,不等她开口,抢着道:“你就不要奔波了,有我们两个,什么事情也办成了。”
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胡姬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当下点了点头。接着大家商量了一下,在冬陌和塞波离开的这段时间,其余人就在这间客栈里暂住,等他们回来。
吃完早饭,冬陌和塞波便骑马上路了,在马上相视一笑,虽然只是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也要亲自去看一看才放心,这世上,能让他们牵挂的人不多,偏偏师父崔真就是其中一个。
上了官道,两人才想起一件事情:他们压根不知道南疆在哪,不过既然名叫南疆,那应该就是南边,于是干脆往正南边走,这样又回到了南明帝国境内,从中直穿了过去,三天之后,来到了南方边陲。
这里山峦叠嶂,崎岖难行,越往南走,就越是人迹罕至。两人找了当地人打听,知道南疆就在前面一片山区之中,穿越山林,只有一条小路,两人便把马放生了,展开身法翻山而过。在没有到达这里之前,两人都没有想到,世上会有这么一个地方,有这么多的山,山上有这么多的树。
幸好脚下还有一道山路,不然两人真的要迷失方向了。经过打听,他们也是了解了一些当地的情况:这道山脉的北段,尚且属于南明帝国境内,而山脉的南段,便是所谓的南疆。南疆并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一片区域的泛称,在这片自然环境恶劣的地区,居住着一些与中原迥异的民族,人数稀少,多年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最多是与山脉这边的帝国边城居民有着一些往来,用他们的特产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们此刻脚下走的这条山道,就是两边的居民时常往来两边,所踩踏出来的。
翻到第二座山的时候,对面罕见的走来一群人,脚步十分匆忙,两人赶上一看,这群人男女老少都有,长相与中原人略有差异,但是穿着十分奇怪,尤其是女子,衣着十分鲜丽,头上还带着缀有珠帘的帽子,冬陌猜测,他们应该就是南疆的居民了,见他们挑着大量的行李,好像是要搬家一样,便问:“你们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