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霁略一沉吟,不爽地轻哼,不再阻拦。
“不要叫我主子。”每次她叫主子,都很刺耳,可是时机不到,他一直忍着。
“叫习惯了,再说我确是主子的保镖啊,拿薪响的哦。”
东方霁脸沉了沉,轻叹,她性子里有随意也有坚韧的一面,不喜欢当金丝雀,若折了她的翅膀,圈在笼子里,她会拼死抗争,想让她活得舒心充实,就不能卸了她保镖一职,念及此处,只好妥协:“至少私下相处时,别叫主子。”
“好。”她想了想,答应。
“叫声我听听。”
王乐凡略感尴尬,沉默半晌依旧无法叫出口。
“叫我霁。”
“……”
“东方。。”
“……”
“东方霁。”
“……”
她的唇数度张合,身上长满鸡皮疙瘩,就是叫不出口,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青,她硬着头皮,叫道:“东方……霁。”
东方霁脸色缓和,“以后多叫叫就习惯了。”
她缄默。
……
她无力地仰头望天,当空无月,已是十一月底,哪儿来的月可赏?只有满天的繁星尚可当景。
可是冷风扑面,她缩了缩,实在没赏月看星的心情。
“主子。”
旁边长身挺立的俊邪男人纹丝不动。
“主子……”
男人将头拧向另一侧。
她抚额,“东方霁。”
他转回头来,唇角勾起,温柔的眼神令她脸红起来,“什么事?”
“夜深霜重,咱们该回去了。”她抖抖身上薄霜,示意他已是四更天。
东方霁眸色微沉,伸臂将她搂进温暖怀抱,俯身吻上她的唇,直吻得她差点窒息,他气息不稳,身体僵硬,才离开她略显红肿的双唇,“乐凡,陪着我。”
王乐凡悄悄抚一下左胸,待心跳恢复,才点头。
东方霁拥着她,热气吹在她耳上,见她耳朵泛红,情不自禁轻噬她耳廓,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热情,低声道:“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今夜宴上,她在两国百官面前脱口而出“师兄对葡萄酒过敏”,那一刻,他的心如丝线拉扯般抽痛,她心里终究惦念着“大师兄”。
整个晚宴,他对两国朝事完全不关心,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多希望她能无视方遥晨,回头看着他啊,幸而她一直低垂双眼,虽未看她,也极少再看大师兄,总算没让他气闷至死。
宴后,云甫滔留他商议和亲之事,他没半分耐心应付他,只说了一句:“北玄太子不管娶了新平或雅城都有益处,他心里更愿意娶新平,为日后战事留条后路。”语毕,便匆匆追出去,顾不上云甫滔仍在滔滔不绝发牢骚。
哪知他不过晚出宫门一步,便看见方遥晨拉着她告白,并暗许她后妃位置,而她不但未拒绝,甚至未置一词,然后就见方遥晨倾身吻了她。
妒火瞬间充入大脑,未及他想,冲过去便下杀手。当时他的心完全乱了,怕极她跟他走,甚至做了最坏打算,留不住她的心,那么就扣住她的人,就算她日后怨他恨他也顾不得了。
岂知,当他强吻她时,她经过最初的挣扎,竟开始涩涩地回应他,当她双臂环上他颈项那一刻,他听到自己心脏激动狂跳的声音……
当他脱口说出,让她做他妻子的时候,她竟然也痛快答应了,令他的心情经历了从极苦到极乐,兴奋狂喜难以言表。
真怕这一切是梦,怕天亮后梦醒人去,他的心竟如毛头小子般浮躁,不敢睡去,只想让她陪着他到天亮,她在他身边才能让他安心,才能让他确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王乐凡自然不知他复杂的心情,但也略为了解他的不安,看得见他眼里浓浓的喜悦和宠溺,所以她遂了他的意,偎依在他怀里陪他饮风食霜,虽然倦极累极,其实也挺有几分诗情画意的——所以,诗情画意的效果也要付出代价的。
烟曦别庄里春意浓浓——既使侍卫仆役也觉出东方霁脸上春意盎然。
回到别庄,王乐凡难挡倦意,立即回房补眠。并不知东方霁一脸春意却又故作正经地在小院的石几旁发了一个多时辰的呆,嘴角时不时的翘起。
言紫羽见到他时,便是这番情景。
言紫羽咂舌:“门主好事将近了吧?”
东方霁冷冷扫他一眼,“有事就说。”
言紫羽打趣:“再装模作样都难掩发春的迹象。”
东方霁下意识抚上面颊,这般明显么?
刚要训斥他两句,只听他道:“三皇子昨夜已依门主之意,在门内高手的护送下出京,拿着皇上手谕去庆平调度四王爷麾下兵马。”
“嗯。”东方霁站起,“七王府的动向呢?”
“云霄带着几名高手出京,不知是不是猜到三皇子去向,追去灭口。”
“传信给四位堂主,让他们沿途保护云昊然,拦住云霄。楚依鹰必会派人去边关,通知在白州城外游山玩水的蓝护法带人去小塘关截杀。就算杀不掉,也得挫掉对方的锐气,让他们惶恐不安,趁机扰乱北玄军心。”
言紫羽道:“如此,北玄定猜到我们知晓他们与七王爷勾结之事,待七王爷兵变之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门主,花忆星会不会趁机捣乱?”
东方霁面皮清冷:“她不敢,她毕竟曾是一宫之主,分得清轻重,会配合蓝文杰。”
言紫羽冲他揶揄一笑,飞快离开。
东方霁摸了摸面颊,不禁暗笑,原来她心甘情愿答应会让他如此开怀,他从来不知自己也会像个毛头小子般向往一个女子。笑了笑,依他现在的心情补眠自然无法安然入睡,索性回房更衣入宫,走前吩咐春儿,不许任何人打扰正在补眠的女子。
王乐凡一觉睡到自然醒,天色已经昏暗,感到饥肠辘辘,便唤春儿去厨房准备些饭菜。
“乐凡睡醒了吗?”
“水月?快进来。”
房门推开,黄影闪进。
“洗漱不方便?我帮你。”水月见她捏着毛巾站在水盆架旁。
“不用,你瞧,快痊愈了。”她伸双手给水月看。
“这两天还不能沾水。”水月取过她手里的毛巾沾湿帮她净脸,“我们是朋友,又都是女子,没必要不好意思。”
王乐凡无奈,只能任这位门主师妹帮她擦洗。
梳洗完毕后,水月从怀里取出一只小香囊给她。
王乐凡疑惑地看她,水月清楚她素来不配戴香囊的,给她香囊定有别的用途。
水月笑道:“我知你不喜欢香囊,这香囊里只有少量香料,大部分是我特制的药草,对春药、迷香效果奇佳。”
王乐凡嘴角抽了抽,嘿嘿一笑道:“这个应该给主子,江湖中皇室里恨不得扒掉主子衣袍的美貌女子可不少,咱们庄里就有一位。”
水月格格娇笑:“这倒也是,哈哈,不过那个人铁石心肠,对女人天生冷感,春药对他没用。”然后诡异一笑:“我想除了你吧。”
王乐凡抚额,水月这张利嘴!
“这几天,我总觉得不太踏实,林欣儿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若然用强,以你的武功,只要不是楚依鹰亲自出手,极少有对手,怕就怕她用下三滥的手段。”
王乐凡笑道:“林大小姐不屑对我用手段,她眼里只有主子一个人,嘿嘿。”
“你自己小心些。这几天师父与师公也要来京了……你千万别出事。”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水月挥挥衣袖走了。
不多时春儿进房,将食盘奉上,瞄见她已梳洗妥当,便悄悄立在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