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人为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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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2)

“你不喜欢我?”夏君急切地望着他,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老庆摇摇头。

但他在心里说,好朋友,我不愿伤害你。

但他深深地感到,夏君去美国两年,确实变了。

老庆走了。

楼道里回荡着他“咚咚咚”的脚步声……

夏君躺在床上,想了想,“噗哧”一笑,紧接着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宿,她睡得很甜……

雷霆这些天一直感到很压抑,婀娜走了,她回父母家住去了。九只可爱的德国黑贝死了四只,受伤的几只虽然活着,但是回来一直闷闷不乐。它们不愿出笼子,不再活蹦乱跳,好像是在悼念死去的战友。

雷霆想埋头作画,可是心情一直不太平静。

水音已经恢复了健康,开学后学习挺忙,早出晚归,回来后忙着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和院落,晚上躲进自己的房间练琴和琵琶。

不久,有了那几个劫匪的消息,匪首被判处十五年徒刑,另外两人各判处三年徒刑。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金华灿烂的季节,可是雷霆的心却是沉甸甸的,沙龙的朋友们几次约他出去聚会,他总是借口作画一推了之。女儿的祭日快到了,女儿刚去世时骨灰存放在八宝山老山骨灰堂;三年后,雷霆把女儿的骨灰葬于北京西郊一座美丽而幽静的陵园,立了一方石碑。

女儿祭日这天,天蒙蒙亮,雷霆便起床,然后草草吃了点早餐,便开着沙漠车朝西疾驰。前一天晚上他已到附近的加油站加满了油,沙漠王开起来很顺手,一路顺风,2个小时后便来到那座陵园。

陵园正门外是一个气魄宏佛的广场,而侧面有一列气势磅礴的松树围绕环护,靠口的草坪,芳草萋萋。

雷霆手捧鲜花走进陵园,从陵门到陵幕,有一条笔直的通道,一渠清莹莹的流水。通道两旁,枫树成行,鸟鸣啁啾。枫叶像一片火炬,通红耀眼,密匝匝的,似一片火海铺天盖地而来。空气中弥温着花的馨香。整个陵墓笼罩在一片白色的光辉中。

雷霆来到了女儿的墓前,几片枫叶落在墓碑上,上面嵌有女儿漂亮微笑的面孔的照片,女儿甜甜地笑着,仿佛在说:爸爸,你好。

这是女儿十八岁时的一幅照片,还是在中国照像馆照的。

坟墓周围长满了荆棘野草,还点缀着野花,那些从苍翠欲滴的野草里钻出的娇嫩的野花,开得正盛。

墓碑前已有一大棒鲜花,上面有一个小条幅写着:你好,多多。落款是:你的妈妈。

雷霆明白,多多的妈妈已经来过了,她来得竟然这么早。他心里明白,她不愿意见到自己。

多多的妈妈心地善良,但却是一个平庸的女人。他从心里不能忍受平庸,不能忍受这样一个女人,但是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呢?雷霆小时家境困难,那时候也曾在捡破烂的孩子堆里混过。“文革”初期到东北生产建设兵团劳动,在漫长的疲惫的岁月中,他认识了多多的妈妈。他们一起参加田间耕作,一起喂猪养羊,还一起讲笑话,以驱谴那无聊乏味的日子。雷霆喜欢作画,她就帮他铺纸砚墨。对雷霆,她言听计从。雷霆吆喝她,就像吆喝一头牲口。雷霆不好社交,很少到外面活动,连队里女生又少。雷霆年岁偏大,以后在连长的搓合下,他们匆匆成了家。不久,多多来到了人世。再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人回到了北京。

雷霆心灵手巧,以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他做点小买卖,开始发财,起初是借点钱开了一个饭馆,再以后办装修公司,组织施工队从接小的建筑项目到接大的建筑项目,一步步发达起来。他开始买地造房,大佛画也应运而生。女儿就是他的掌上明珠,一天天长大。她生性活泼,能歌善舞。小时候就骑在雷霆的身上手舞足蹈,小学五年级时荣获区里小学生舞蹈第二名,诗朗诵第一名。中学时参加区少年宫文艺演出队,演小品,跳维吾尔族舞,唱流行歌曲,都博得满堂喝彩。

雷霆从心里喜欢女儿,她不仅漂亮,身上有一种风韵,而且颇有灵气,一点就通。雷霆自视长相丑陋,身材也不理想,妻子上下一般粗,像个马桶,脸上也平平的,可是两个人的优点都集中在女儿身上。也有人说,女儿长得像小姑,小姑倒是有几分姿色。

雷霆太爱女儿了,他过于骄纵女儿,同时也害了女儿。女儿从小不愿跟妈妈一起睡觉,愿意跟爸爸一起睡觉,喜欢雷霆用他的胡子蹭她稚嫩的小脸。妈妈生气地说,女儿大了,都十岁了还跟爸爸一起睡觉。雷霆平时和妻子各居一屋,同房也很少。女儿都上小学了,还让爸爸给她洗澡,妈妈生气了,一次竟掀翻了大澡盆。雷霆哄女儿说:“女儿大了,上学堂了,爸爸不能再给女儿洗澡了。”女儿哭了,哭得很伤心。

可是正当女儿长到金枝玉叶的时节,她却离开了雷霆。

岁月无情,人生无常。

雷霆默默地屿立在女儿的墓前,望着女儿的照片。也不和道过了多久,泪水已经冰凉,身上飘浮着落叶。他轻轻地拭去墓碑上的灰尘,清理了一下附近的杂草。然后又回到站立的地方。

雷霆在某饭店就餐时发现一个女服务员颇像多多,那嫣然一笑的模样,婷婷玉立的身材,她莫非就是自己的女儿?

雷霆情不自禁走上前去,仔细端祥着这个垂手侍立的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他哆哆嗦嗦地问。

“婀娜。”少女安静地回答。

“今年多大了?”

“20岁。”

“哪里人?”

“北京人。”

婀娜和多多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问了婀娜一些情况,然后找到这家饭店的总经理,这个总经理是他的一个朋友,他决定把她调到一家公司工作。他要包装她,塑造她,让她过幸福的生活。

婀娜天真无邪,见雷大哥厚道热情,又是艺术家,愿意与她交往。雷霆把许多朋友介绍给她,又经常开车带她看美术、摄影展览,听音乐会,看话剧,并介绍她参加一个舞蹈培训班学习舞蹈。

以后雷霆为她购置时装,全力以赴准备参加选美比赛。他为她专门找了一个形体训练教师,加以培训,在这次全市选美赛中,婀娜终于荣获冠军。

雷霆非常兴奋,婀娜也沉浸在喜悦之中。新闻媒体“狂轰滥炸”,电视台台长看中了她,调她到电视台当节目主持人。

婀娜的命运改变了,她不知如何感谢雷霆。为了雷霆的美术事业,她主动提出当他的美术模特。

当婀娜美丽无暇的胴体第一次出现在雷霆的画室时,他简直惊呆了。艺术的神经一根根竖立起来,宽敞温暖的画室里,暖色的光晕里,婀娜做出优美的姿势,婷婷玉立,脉脉含情。洁白如玉,似水柔情。

雷霆彻底陶醉了,当他颤抖的笔滴尽最后一滴墨后,他再也不能自持,紧紧地拥定了他的心爱之物。

婀娜百般柔媚,顺从地接受了他的吻……

落叶潇潇,万籁俱寂。

墓园见静悄悄。

雷霆抚着女儿的照片,百感交集。突然,他双膝跪地,哇地大声哭出来。

“女儿,明年我再来看你……”

他的哭声凄切,悲怆,似有满腹委屈。

不远处,一个络肋子颇有风度的中年男人手捧一大簇红玫瑰,悄无声息地隐入枫林之中,溶于烈火一般的颜色……

夏君一觉醒来已是满室生辉,她回想昨夜的情景,自觉好笑,她匆匆洗漱后,又做了一点早餐,吃过后,下楼开车,驱车直往医院,去看雨亭。

轿车路过花店,他把车停好,进了花店。

小姐问她买什么花?她说要簇白菊花。卖花的小姐很快扎了一簇白菊花。她付了钱,在白菊上吻了一下,然后走进轿车,继续开车驶去。

轿车在北京医院住院处前停下,夏君走进内科住院病房,一进雨亭的病房,只见鲜花斗妍,满室生辉,桌上、窗台,地上摆放着十几个花篮,其中有一个花篮有一米多高。

雨亭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报纸,没有发觉她。

“雨亭。”夏君亲切地唤道。

雨亭转过身子,见到夏君,惊得张不开嘴。

“夏……君……”雨亭支起身子脸上露出笑容。

“雨亭,她些了吗?”夏君把鲜花放在桌上,过去用手扶位了雨亭的胳膊。

雨亭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

夏君见左右没人,在雨亭的脸颊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我回国了,准备在家乡干一番事业,我在北京东三环开了一个西餐馆。”

雨亭埋怨道:“有一年多没有你的音讯了,真是急死人。”

“没干出什么名堂,不好跟老朋友见面、通信。”

“你先生和孩子呢?”

“分手了,孩子他带走了。”夏君说的这句话充满了凄凉。

“雨亭,你的身体没事吧?”夏君坐在床头,怔怔地望着他。

“出门在外遇上山洪,身体受了凉。……”雨亭语无伦次地说。

“你不用骗我,是精神受了点刺激。”夏君一双又长又细的眼睛狡猾地泛着光。

雨亭脸一红,垂下了头。

“雨亭,不用伤心了,人固有一死,任其自然。只要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就行了,就算对得起死去的人。”夏君说着,用自己的手攥住了雨亭的手。

“人到中年了,又担任了版社社长,挑那么重的担子,多注意身体,你这个年龄正是英年早逝的年龄,好自为之。你的心脏怎么样?”夏君就像姐姐对待弟弟一样对待他。

“心脏没有发现毛病,就是血脂高。”

“宴会不要参加太多,以后不要再吃动物内脏,多吃一些新鲜蔬菜,晚饭要少吃,特别是要少吃主食。”

雨亭笑道:“我就喜欢吃猪肝、猪肺。猪吊子,松花蛋、鸭蛋,还爱吃肉皮冻。”

你喜欢吃的基本上都是高血脂食物,有的是胆固醇高的食物。两年多不见,你的肚了可长了。夏君用小手拍了拍雨亭的肚子。

“喝啤酒喝的。”

“我记得你烟酒不沾。”

“平时应酬多,白酒又喝不了,天生就不是盛的家伙,喝点扎啤,增加一点气氛;有时候酒桌上喝得高兴,就一锤定音了。”

有人敲门。

新颖和他的台湾情人阿康走了进来。

“原来是你们,海外来人了。”雨亭笑道。

“夏君,你怎么来了?”新颖一见夏君,露出惊喜的目光。

夏君道了原故。

新颖说:“去年我们到美国旅游,我还打算去找你呢,可惜旅程太短,旅游团规矩太多,真是遗憾。”

“你要找到我就好了,我带你们游历洛衫玑。”

阿康就是那位台湾商界巨子,长相平平,性格内向。他把一筐水果放在桌上,然后恭立一边。

“阿康,坐下。”新颖指着一个椅子。

阿康微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地坐下了。

新颖关切地询问雨亭的健康情况,并向他讲述了牧牧,老庆等人到她的别墅聚会的情景。

雨亭听了十分高兴,说:“沙龙聚会一枝多花了。”

夏君对雨亭说:“要想让肚子下去,有一个良方。”

雨亭急问何方。

夏君说:“进出家门不要坐电梯,每天爬楼梯,一个月后,肚子肯家会缩回去。”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柳缇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新颖、夏君齐声喊她嫂子,阿康也站起身来。

“大家坐,大家坐。”柳缇招呼着,把饭盒放在桌上。

柳缇在聚会上见过新颖和夏君,在沙龙聚会的像册中经常见到她们的身影,也听雨亭讲述过她们的故事。她对新颖倍加尊敬,因为她觉得新颖情感专一。她也深深地同情夏君的遭遇和命运。

柳缇询问了雨亭一些身体情况,然后给他号了号脉。

“嫂子还会号脉?”夏君睁大了眼睛。

柳缇眉毛一杨,说:“插队时跟村里的赤脚医生学的。”

因为雨亭要吃午饭,夏君、新颖、阿康坐了一会儿叙了一些话便告辞了。

柳缇打开饭盒,饭菜还是热的,是雨亭最喜欢吃的宫爆鸡丁。

雨亭吃着妻子亲手炒的菜,香甜。

柳缇把雨亭的脏衣物装进带来的一个网袋里,然后收拾房间。

雨亭望着妻子瘦消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柳缇收拾完了坐在床头,默默地望着雨亭。

雨亭笑道:“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我没事,过几天就上班。”

柳缇拢了一下头发,她的短发一直梳理得十分齐整。

“朗朗好吗?”雨亭问。

“她太爱玩电脑,我给她现定每逢双休日才能上网玩。她功课一直不差,在班里一直是前五名,特别是作文,几乎都是优,这一点随你。”柳缇淡淡地笑着,她的眉毛淡淡的,像一弯迷蒙的隐月。

“爸爸,妈妈好吗?我回京后就病倒了,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他们。”

“你爸爸,妈妈每天坚持到团结湖公园参加晨练,身体挺好,精神也好。你妈妈参加了社区的老年人秧歌队,在全区表演中还得了二等奖。她老人家穿着红衣服,舞着红绸子,扭着腰,倒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雨亭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来给你削个苹果。”柳缇说着,从果筐里掏出一个大苹果,拿起桌上的小果刀,熟练地削着。

“雨亭,你这次可病得不轻……”柳缇盯着雨亭的眼睛,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透出几丝忧郁。

雨亭好像被她看穿了秘密,像一个小孩子做错了事情一样,低下了头。

柳缇缓缓说道:“你都是40多岁的人了,而且又是出版社的领导,为人处事可要注意影响。出版社也传出一些闲言碎语,有人说你跟情人到山东去了……”

“你不要说了,我们都是朋友,”雨亭说。

我也知道如今闹情人潮,有的男人以找情人为时髦,总想找一点精神上或情感上的寄托。你的追星族也不少,可是凡事得有个分寸,有个尺度。柳缇说这些话时态度很认真,一本正经,倒像是上级找下级谈话,雨亭感到很不自然。

我老了,柳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女人的一生,浪漫而悲壮。少女情怀总是诗,现实之于她,不是柴米油盐,而是溪流、云彩、鲜花,五彩缤纷,如诗似画。但是遗憾的是,少女时代虽然美如诗。也短如诗,它儿手是稍纵即逝的。一纸婚书,使她成了少妇。少妇情似散文。她不再沉浸于朦胧的乌语花香的境界里,现实生活中许多难以应付的事使她变得精明能干,成熟扎实。孩子渐渐长大了,然而她还未老成了徐娘。徐娘情怀似小说。丰富的阅历教会了她沉着应变的能力,她有化解宿怨的妙方,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气概,也有能忍胯下之辱的豁达。她像小说,人人都想翻开了品读,越读有味道。再以后,孩子长大了,她成了祖母,她听到别人背后称她为老太太。老妪情似论文。论文没有了浪漫,字字推敲,枯燥无味,晦涩难懂,一般的人都不太喜欢阅读。诚然,倘若有人耐心地读,细细地读,慢慢地读,也能从那一字一板之中,读出一般老辣的味道来!这就是人生,严酷的的人生!……”柳缇说完,神情严肃,俨然一位长者。

雨亭听了,心灵一阵震憾。多么可爱的令人尊敬的妻子,同床与共这么多年,真真不知道她蕴藏的含量。这些闪闪发光的语言竟然发自她文弱的躯体。这些年自己在外奔波,晚上回来很晚,孩子已经长大,能够自理,都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了,已发育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了,明年就该考大学了。自己藏书七八万册,仅书柜就有十几个,双层装满,压得底板摇摇欲坠。柳缇晚上闲暇之时在灯下慢慢品读精品,潜移默化,增长诸多见识,思想的翅膀慢慢坚硬,人生的真谛慢慢品味。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老庆这些天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