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宋艳妃之情乱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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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相逢恨在她人后(2)

原来白衣妇人芳名李琳,是刚刚卸任的南阳太守陈仲方的夫人。三个月前,陈仲方被朝廷调往京城,升任户部尚书。陈仲方接到吏部文书后,交待完公事,携家人离开南阳前往京城赴任。因为李琳娘家在洛阳,陈仲方就顺路去探望岳丈。不料到洛阳后,李琳的母亲正卧病不起,李琳决定和儿子女儿留下来侍奉母亲。陈仲方无奈,只好一个人先去了京城。陈仲方临走时,将管家陈安和两个得力家丁留下,以便以后护送妻子儿女进京。

李琳侍候母亲月余,老夫人病势渐好,李琳才带了女儿陈月瑶儿子陈丁离开洛阳前往京城,陈安和两名家丁跟随护送,谁想到到栖凤山后竟然遭遇猛虎。

李琳将以上情况详细告诉了凌云峰,又说:“凌公子也去京城,就请凌公子与妾身一家同行,不知凌公子可方便吗?”

凌云峰思忖,李琳定是遭遇猛虎后心中惊悸,与自己同行实是要他照看保护她们。他见李琳端庄可敬,不是那种一味矫揉造作的官家夫人,爽快答应了下来,然后又说:“小姐还未完全清醒,我们还是到前面找个集镇投宿,找大夫为小姐诊治一下才是。”

陈家众人也是如此想法,于是大家重新整装上路。

向东行了五六里路,到了一个集镇。凌云峰打听到集镇因山得名,就叫栖凤镇。栖凤镇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集镇,人物还算阜盛,镇上也有几处较大的客栈。李琳一行找了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凌云峰又在镇上请来了郎中给陈月瑶诊治。郎中把脉之后,说小姐是惊吓所致,并无大碍,然后开了几味宁神镇定之药。郎中离去之后,小荷将药熬了给陈月瑶服下。晚饭之后,大家各自歇息。

第二天早上,陈月瑶完全清醒过来。凌云峰前往客房探望,陈月瑶已从母亲口中得知昨日情况,于是向凌云峰拜谢救命之恩。凌云峰慌忙还礼,说:“路见危难,理应挺身相助,小姐不必客气。”

因为陈月瑶身体虚弱,大家在镇上歇息了一天,第二天才开始上路。在山间走了两天,眼看就要到开封地界,进入平原地区。这天黄昏,大家又在一个集镇上住下。

凌云峰是在梁冰倩随赵顼回京城的那天回到洛阳城的。他一年多以前带着梁开山的书信赴边从军,投奔王韶。由于武艺超群,作战勇敢,屡立战功,已累升至副将之职。一个月前王韶攻下河州,熙河战局已定,凌云峰思念梁冰倩,想到离别时和梁冰倩立功授职后即回乡求婚的盟约,遂向王韶告假。前线将士除非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允许回乡探亲。凌云峰曾在一次大战中救过王韶一命,王韶感念他救命之恩,又和梁开山交情不薄,于是破例允许了凌云峰的探亲假,并告诉他自己也将很快奉召回京,到时他会举荐凌云峰在京城任职,要凌云峰探完亲后即去京城见他。凌云峰谢过王韶,一路昼夜兼程,回赴洛阳,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苦苦思念,急切要见的心上人梁冰倩已做了贵妃,随天子赵顼离开洛阳去了京城。

当薛萍把一切告诉他时,惊诧、郁愤、悲伤、忧虑使他几乎崩溃了,他离开了梁府,十多天没有回来。梁开山知道,以他现在的心情,一个人独处也许会更好。他从小习武,经常在江湖闯荡,梁开山也并不担心他的安危。这十多天里,凌云峰在洛阳城外的云台山中,整日与酒为伴。醉了就在山石上躺卧,酒喝完了就到山下的村肆上去沽。他醉酒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多,因为只有在沉醉之中,他才能将心中巨大的伤痛和无尽的思念忘掉。

十多天后,凌云峰又回到了梁府。梁开山看他消瘦了很多,很是心痛,但并没有问他在外的经历。凌云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王韶要举荐自己在京城任职之事告诉了梁开山薛萍,并说自己要去京城等候王韶。

梁开山薛萍知道凌云峰说的是实情,没有理由阻拦,只好给他打点好行装送他上路。凌云峰离开洛阳后,一路东行,恰好在栖凤山碰到陈氏一家遭遇猛虎,于是挺身相助,救下了陈月瑶。

晚饭以后,凌云峰心中忧闷,一个人出了客栈,往后山而去。来到山间一个清幽之处,凌云峰找了一块洁净的山石坐下,从腰间掏出玉笛,轻轻吹奏起来。此时正是五月上旬,上弦月早早升起,淡淡的月光给山间披上了一层银辉。笛声悠扬凄越,在静夜之中传出很远。一曲未完,一个白裳少女在月光下沿着山路姗姗走来。凌云峰认出是陈月瑶,并未停住笛声,仍继续吹奏。陈月瑶行到山石之前,也没有说话,默默在凌云峰身边坐下,倾听笛声。

良久,笛声停歇。凌云峰沉默了片刻,说:“小姐千金之躯,怎好夜间一个人出来,在下这就陪小姐回去。”

陈月瑶微微摇头,说;“我喜欢这里的清幽,请凌公子陪我坐一会,好吗?”

听她语气,分明是在向凌云峰请求,但她柔声低语,却有一种让凌云峰无法抗拒的魔力,凌云峰只得点了点头。陈月瑶目光幽幽,看着眼前的月色,说:“凌公子救命之恩,月瑶不知今生如何才能报答!”

凌云峰淡淡说:“小姐和夫人已向在下致谢过多次,路见危难挺身相助乃是我辈应为之事,小姐不必太放在心上。”

陈月瑶却又转了话题,说:“我与凌公子相处这几天,自觉凌公子随和可亲。以后我们不要再公子小姐的称呼,我就叫你凌大哥,你叫我月瑶,好吗?”

“这样对小姐十分不敬,在夫人面前也非常失礼,大家还是以礼相称为好。”凌云峰语气委婉。

“我母亲也觉得凌公子可敬可亲,不会在意这些的。凌公子这样说是嫌月瑶蠢笨,不想认月瑶这个朋友。”陈月瑶变得幽怨起来。

凌云峰轻轻一笑,说:“小姐美貌绝世,冰雪聪明,谁若能拒绝和小姐做朋友,那他真是木石之人了。”

“这么说凌大哥答应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吗?”陈月瑶脸上露出浅浅笑意,一只玉手伸了出来。

凌云峰双目注视陈月瑶,见她眼里柔情脉脉,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法,但面对月下伊人,他怎能狠下心肠来拒绝,于是也将一只大手伸出,握住了陈月瑶的纤纤柔荑。

两人握手的刹那,凌云峰分明感觉到陈月瑶身躯一阵微颤,但她却一直微笑着掩饰心中的慌乱。凌云峰一握之下即将手松开,薛瑶也将玉手收回。两人并肩坐在山石之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许久,陈月瑶打破了沉默,说:“凌大哥为了何事要去京城?”

“我在熙河前线随王韶将军作战,也算立了些微战功。蒙王将军允许,十几天前我回乡探亲。临行时王将军说要举荐我在京城任职,我这次前往京城就是去见王将军的。”凌云峰如实作答。

“原来陈大哥是位将军,月瑶失敬了。”陈月瑶笑语盈盈

凌云峰淡然一笑,没有说话。陈月瑶又说:“凌大哥刚才吹的曲子好像是琴曲《佩兰》。”

“以你的娴雅敏慧,自然知道这支曲子。”凌云峰看着远处。

“这支曲子我也弹过,但从没想到用玉笛吹出却这么凄怨动人。”看凌云峰沉默下来,脸上现出一片落寞忧伤之意,陈月瑶又说:“月瑶总觉得凌大哥心情郁郁,好像有很多心事,不知道能告诉月瑶吗?”

凌云峰依然没有说话。

“月瑶冒昧,不该多问,请凌大哥原谅。”陈月瑶语声幽幽。

凌云峰没有转头看陈月瑶,低沉着声音说:“我自幼父母双亡,是舅父把我接去抚养。我和表妹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我本是个粗俗之人,并不通音律,但表妹喜欢抚琴,她的琴声总让我沉醉。后来她又教我音律,我便学了吹笛。这支曲子从没有人用笛子吹过,表妹因为特别喜欢,才把它改成笛曲,教我吹奏。我们原来已有婚姻之约,谁想天有不测风云,我这次回来……唉,以后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说罢抬首仰望空中的那半轮明月,神情落寞之极。

陈月瑶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脸上会有那么深的悲愤忧伤,她没有再往下询问,只伸出玉手,轻轻握住了凌云峰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