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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真心结交

在杨福同的坚持下,庆花嫂把他们安排在了后面的院落里,只叫了一个名唤“彩云”的船娘来执壶。

很快,六样吃酒的冷荤碟子便摆到了桌上,酒也烫了来,尚小河举起酒杯说道:“杨哥,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照一照杯。

“不敢,不敢!”杨福同谦虚着,也把酒杯空了!

在彩云执壶倒酒的过程中,尚小河开口问了:“杨哥,咱们得有小一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嘛!”杨福同掐着指头算了算,道:“有十个月没见了!”

尚小河笑道:“杨哥去哪儿发财了?”

“发什么财呀!”杨福同笑了一下,道:“我现在在衙门里混口闲饭吃!”

“哦!”尚小河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杨哥不来找兄弟玩了,原来如此!”

听话里面似乎多少有点怨气,杨福同急忙出言解释:“兄弟,你有所不知,去年夏天我就陪着义兄上京捐官了,在京城托人走关系,事情办妥已经要过年了。临近过年,车船都不好找了,我和义兄一商量,干脆在京城过大年好了。我们是在京城过完年才回的杭州,回来之后又一直忙着义兄补缺的事,所以没顾得上去找兄弟玩。”他向尚小河拱了拱手,道:“兄弟,见谅见谅!”

“这么说,杨哥的义兄是补到实缺了?”尚小河也是光棍玲珑心,一点就透。

“还算顺利,托了抚台大人的关系,补了钱塘县大老爷的缺。”杨福同道,“兄弟也跟着沾光,到衙门里混了个闲差,算上今天,也不过才三天而已!”

“杨哥的义兄就是刚刚上任的钱塘县令孙大人了!”尚小河能成为“撩鬼儿”中的佼佼者,自然少不了要和衙门里的公差打交道,消息很灵通。

“嗯!”杨福同点头道,“义兄刚刚上任,连带着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所以没顾得上去找兄弟玩,还请多多包涵才是!”

“哈哈……”尚小河大笑了起来,“杨哥在衙门里当差了也没忘记兄弟,真够朋友!”他翘了翘大拇指,道:“以后还烦请杨哥多多照顾才是!”

他觉得杨福同是钱塘县孙大老爷的义弟,还有抚台大人的关系,在衙门里当差了却对自己客气的很,讲出去给人听,他尚小河脸上增光,是一件挺有面子的事。

“自家兄弟,说照顾就见外了!”杨福同道,“再说了,我在衙门里不过是混口闲饭吃,现在也谈不上照顾你。”

“杨哥,客气了不是!你是秀才的身份,又是孙大人的义弟,又有抚台大人的关系,恐怕要不了几年我就要尊称你一声大人了!”尚小河道。

“你这话说的不对!做人不能总想着靠别人,靠自己才是真的!”杨福同摆摆手,似乎很感慨地说:“就拿我义兄来说,如果他不是从小跟在父亲身边,了解民生,熟悉吏治,精通盐法,河务,漕运,兵法,即使捐了官,走了抚台大人的路子,也补不了正印县老爷的实缺。”

“我就不信还有银子摆不平的事!”尚小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

“银子花的多了,当然也能补到实缺!”杨福同笑了一下,又道:“但是要看银子花的值不值,如果补一个正印县老爷的缺,花上几万两银子,当了官后还不可着劲儿的刮地皮,刮的赃银多了,必然会惹出事来,不管是老百姓闹,还是乡绅联合起来,托都老爷奏上一本,到那个时候,嘿嘿……不光乌纱帽保不住,弄不好脑袋也没了!”

说到这儿,他望着尚小河认真地问道:“兄弟,你说他这银子花的值不值?”

“不值,不值,脑袋都掉球了,当然不值了!”尚小河连声说道。

“所以说一切都是假的,靠自己才是真的!”杨福同笑道,“不只做官,交朋友也是如此。就拿咱们兄弟来说,如果我是个半吊子,哪里来的你这位好朋友?”

这番话听得尚小河连连点头,“杨哥!”他说,“不是我恭维你,就凭你刚才的见解,做了官一准得意!”

“算了吧!我已经放下书本好多年了!”

“不是可以捐官吗?”尚小河问。

“捐官?”杨福同问,“你知道捐一个正七品的虚衔要多少银子?”

“不知道!”尚小河摇头道。

“要好几千两呢!”

“哦!”尚小河笑了,“我还在想如果捐官用的银子不多,杨哥现在手头不宽裕的话,我倒是可以凑上一凑!”

这番话说得很有诚意,让杨福同觉得他是一个可以真心结交的朋友,于是拱手拜谢后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多谢兄弟好意了,其实我志也不在做官上,我喜欢的是钱多,越多越好!”他围拢两手,做了个搂钱的姿势,“不过我有了钱,不是拿银票糊墙壁,看看过瘾就算数,我有了钱要用出去!世界上顶顶痛快的一件事,就是看到人家穷途末路,几几乎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时,刚好遇到我身上有钱,”他做了个挥手斥金的姿态,仿佛真有其事似地说:“拿去用!够不够?”

尚小河哈哈大笑:“听你说说都痛快!”

“怎么样才能发大财,赚大钱呢?”杨福同自问自答,“当然是做生意了!”

“话是不错。”尚小河道,“可我还是觉得做官威风些!”

“我不是这么想,做生意的见了官,好象委屈些,其实做生意有做生意的乐趣。做官许多拘束,做生意发达了才快活!做生意发了财,尽管享用,盖一座大花园,娶十七八个姨太太住在里面,没有人好说闲话。做官的发了财,对不起,不好这样子称心如意!不说别的,叫人背后指指点点,骂一声贪官,这味道就不好过了。”杨福同笑道,“话再反过来说,等做生意赚到了大钱再去捐官也不迟,不捐则已,一捐就捐他个三品道员,岂不快活!”

“快活得很,哈哈……”尚小河笑着举起了酒杯,“来来,杨哥,我再敬你一杯!”

杨福同干了杯中酒后,道:“做生意求得是发大财,赚大钱,做官求的是名符其实,官派十足,威风八面。”他笑笑又说:“不是我妄自菲薄做官的,有些候补老爷,好多年派下上一个差使,穷得来吃尽当光。这样子的官,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