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福同就跑去“夜夜春”，到了门口觉得冷冷清清，仔细一想，这妓院可不就是二十一世纪的KTV夜场，清晨怎会营业？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便再返回家中，找点事做好了。
吃过两顿饱饭，睡过一场好觉的杨福同精神饱满，只见他龙精虎猛地舞起大扫把，开始打扫门前和庭院。打扫干净之后，他又到客厅中，拿过屋角长长的鸡毛掸帚，借一张凳子搭脚，从屋梁一直掸到墙壁。
杨福同穿越到大清朝的第一份工作就在这天早晨正式开始了。
算起来，“夜夜春”的鸨母真划算，只是请了个帐房先生，却连清洁工，讨债工一起雇来了。
鸨母很高兴，只要看到杨福同就合不拢嘴。
众妓女们也很高兴，杨福同哼唱的戏曲，嘴里不时冒出的笑话，大大丰富了她们的业余生活。
当然了，还有一个人更高兴，那就是大茶壶——许大康。
许大康把他的绝学传授给了杨福同，只要“夜夜春”来豪客，都是杨福同前去斟茶，只因为杨福同服务周到，嘴又甜。
服务行业嘛，不看工资看小费。
那些豪客们一高兴，一声“赏”字，顶得上杨福同和许大康两个人三个月的工钱。而杨福同却往往拿到赏钱之后，不藏私，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分给许大康一半。
故，夜灯初上，杯觥交错，叮当之声响起之时，就能看见杨福同用长嘴大茶壶表演斟茶绝技。他站在每个客人的背后，距离三尺之遥将茶汤注入茶碗而滴水不溢。
由于杨福同的人缘好，所以红牌妓女往往带头叫好，经常性地博得满堂彩。
夜晚的杨福同就犹如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穿插于宾客之间，颇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味道。
杨福同得到的第一份赏钱，第二天就被他花了个精光。
他给母亲扯了身做衣衫的布；给杏花红买了一根木制的头钗，上面刻着怒放的杏花；剩下的钱全部给吴巧妹买了点心果子。
一晃之间，杨福同来到清朝已经三个月了。
在妓院工作，昼伏夜欢，自然作息时间和寻常人家不太一样。为了不使母亲感到疑惑，杨福同搬到了“夜夜春”居住。
每天临近午时起床，下午跑出去讨风liu债，晚上执大茶壶斟茶。
不得不说，杨福同的讨债功夫堪称一流，不但不惹客人们生气，还总能在讨债的时候偶得些赏钱。
这三个月过去了，欠“夜夜春”风liu债的客人是越来越少，杨福同的下午时光也自由了一些。这天，他回家看过母亲，返回到“夜夜春”。
只见客厅中，鸨母正坐着训话，面前站立着一位少女，穿一身淡青洋布夹袄裤，外套一件黑软缎的坎肩，一条黑绉纱的带子，将腰束得极紧，越发衬托得人修长秀美，亭亭玉立。
好奇心，无论男女老少，皆有之。
于是杨福同放轻脚步，凑上前去，离的近来，瞧得更为清楚，只见那少女皮肤白嫩，往外散发出一种健康的光泽。
淡淡的秀眉，天生一对勾魂的桃花眼，总有一种淡淡的迷朦，仿佛弯着一汪秋水，修长的眼角处又微微上挑，看人时总给人一种抛媚眼的感觉。粉面桃腮，小巧的红唇抿着，在聆听训话时也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咦，这女子莫非是狐狸精投胎转世？”杨福同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她的眉眼五官，瑶鼻樱唇，简直无一处不媚，是那种真正女人味的妩媚，看她的模样，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已是个美人胚子，这要再大一些那还了得？
听了一会，杨福同终于明白，这个狐狸精投胎转世的少女，叫“小阿囡”，是鸨母花大价钱新买回来的一个“清馆人”，也就是不曾“梳拢”过的雏妓。
这个名叫“小阿囡”的雏妓可以说是天生尤物，小小年纪，已尽得世间女子的精华。她的一颦眉，一皱鼻，一翘嘴，让男人看到都会发自肺腑的心疼，不由自主地就从丹田处涌出一股呵护她的冲动。
纵然杨福同两世为人，也逃不掉这种类似于原罪的男人天性。于是他找了个机会，向鸨母献计。
“阿姨。”他甜甜地叫了鸨母一声，然后故作神秘状，走到鸨母身旁，轻声道：“你可曾想过把‘夜夜春’做成杭州城第一家妓院？”
只要是生意人，都逃脱不了“第一”的诱惑。
鸨母从杨福同要帐的手段也看的出来他的鬼点子多，于是反问道：“你有办法？”
杨福同斜眼看了看鸨母身边的小丫头，鸨母生意做了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等鸨母把身边丫头吩咐出屋后，杨福同关紧房门，低语道：“这要看阿姨舍不舍得眼前的利益？”
鸨母没说话，皱了皱眉毛，盯着杨福同，这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杨福同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三个字：“小阿囡”。
“你这孩子，明知道我不识字。”
这是杨福同故意为之，用意就是让鸨母觉得事情神秘，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杨福同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小阿囡！”
“怎么讲？”
“自古至今，院子要想打响名气，靠的是名妓。何为‘名妓’？不外乎才貌双全，色艺俱佳。可小阿囡现在相貌是没得说，色也是天生的，但是……”说到这儿，杨福同故意止住的话，不再说下去。
被勾起好奇心的鸨母果然上当，催问道：“但是什么？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有话痛痛快快地说。”
“但是小阿囡只占‘貌’‘色’二字，‘才’字根本没有，她不识字，‘艺’嘛……也算不上顶尖。”
“小阿囡的评弹不是唱的挺好！”鸨母不服气。
“唱评弹简直是浪费了小阿囡的一条好嗓子和她那幅好身段，要学昆曲，才能唱红杭州，浙江，甚至整个江南地区。”杨福同侃侃而谈，“到了那个时候，阿姨你就坐等着收钱吧！有了江南第一名妓小阿囡坐镇‘夜夜春’，那就是奇货可居的道理。三百两吃杯香茶，五百两听个小曲，这就是名妓的范儿！”
听他描述的前景如此诱人，鸨母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急忙说：“那好啊，你可以教她呀！”
“我教她识字还行，昆曲嘛，我自己唱唱还行，教不了学生。”杨福同摆摆手，道：“要想让小阿囡一唱而红，必须要找自幼在梨园行长大的昆曲名家教她。”
“你说找名家教，人家就肯教啊？这又不是花银子就能办成的事，人家梨园行收徒弟可不像咱院子里买女子。”鸨母一下子泄了气。
杨福同拍了拍胸脯，打保票：“我自有办法，不过要请阿姨放我几天假！”
鸨母追问：“你真的办法能让昆曲名家收小阿囡做徒弟？”
“阿姨可曾见我说过逛语？”
鸨母摇头道：“没有！”
杨福同笑笑，当即就请了假，准备开始着手去准备下一步。他走到门口，鸨母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福同，你说的话可当真？”
“当真！”杨福同的回答斩钉截铁。
……
……
……
在这章的最后解释一下，才貌双全，色艺俱佳里面的“貌”指的是女人的容貌和体态，“色”是指的女子的春意和媚态。
在古代，“貌”天生的，属于不可强求；不过“色”却可以后天培养。现在嘛，“貌”也可以后天成就了，整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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