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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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老神签

光阴似箭,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中,陈福同的清朝生活已然过了整整一年,他不但活了下来,还存下了一百多两银子。

他感慨道:“无论古今,总归是娱乐场所赚钱容易些!”

刚清穿的时候,并不知道杏花红拿给他的二十两银子的价值,可现在他清楚了,一石糙米的价格才七钱银子。而一石相当于一百升,一升相当于一点二五斤。也就是说,七钱银子就可以买一百二十五斤糙米。

值此清穿一周年的纪念日,又恰逢陈福同托人从广州买回来两瓶“法兰西”的香水。他送了一瓶给杏花红,以谢她一年前的救命之恩。

杏花红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香水瓶,问:“这是什么?”

“香水。”陈福同怕她不明白,想了想,又解释道:“外国货,就相当于咱们大清朝的胭脂水粉。”

“咦?怎么里面装的是水?”

“香水,香水,可不是都是水!”陈福同干脆打开香水瓶盖,让杏花红伸出手来,滴了几滴在她手上。

香水瓶盖一打开,香气就弥漫进了空气中,杏花红鼻翼促动,狠嗅了两下,道:“嗯,是比咱们的胭脂水粉香,怪不得起名叫香水。”

杨福同玩味地笑了下,道:“外国女人,身上都有狐臭,所以他们才挖空心思生产了香水这么个玩意儿!”

杏花红咯咯娇笑:“你见过外国女人吗?”

前世见过,这辈子去哪里见?杨福同摇摇头,杏花红丢了他一个白眼,道:“你就坏吧,没见过怎么知道人家身上有狐臭!”

杨福同笑笑,不再谈这个话题。他说:“姐姐,你不是有个恩客是‘永兴’钱庄的老板吗?能不能介绍我去钱庄学生意?”

杏花红正在好奇地摆弄着香水瓶,此刻,听他话题一转,扯起了正事,忙抬起眼来,双目流转,在他脸上绕了一下,见他一本正经的神色,于是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去学生意了?”

“我也不瞒姐姐,这一年来,我也存了些钱,省着点花的话,三五年总归是没有问题。”杨福同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在院子里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想去钱庄里学学生意。”

杏花红点点头,说:“哪你可以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呀!”

“八股文,我会吗?”杨福同心想,不过这话不可说破,心里想了想,接着说:“我是这么想的,做官也好,做生意也罢,都是为了赚钱,人活在这世间,只要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况且做官的话,清官难做,贪官又要被百姓骂,何苦呢?”

杏花红伸出食指点着他的额头,说:“你呀,真让人琢磨不透,为什么你想的总和别人不一样呢?”

杨福同笑道:“姐姐,这是答应帮我去说了?”

杏花红嗔道:“你的事,我敢不答应嘛!”

说定了进钱庄学生意的事,杨福同别过杏花红,带着剩下的一瓶“法兰西”香水,出“夜夜春”,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刚拐进胡同口,就看到吴巧妹进了自家门。

吴巧妹的个子并不算高,只有一米六二,娇小玲珑,有着最标准的人体比例,所以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她个子矮,只觉得她娇小得叫人怜爱。粉光致致,光洁妩媚的鸭蛋脸儿,却有着一付适当的尖下额,瞧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十六七岁的她,正值花样年华,仿佛全身都散发着诱人的光彩,再加上她爽朗的性格,使她成了动人之极的少女。

杨福同走进家门,却没发现老娘,于是问:“巧妹,我娘去哪儿了?”

“去西湖旁边的白云庵了!”吴巧妹头也没抬,忙着刺绣。

杨福同走到她身后,突然之间,把背在身后的香水递到了她的眼前。吴巧妹即惊又喜,问:“这是什么?”

杨福同只好把给杏花红说的话,又对吴巧妹说了一遍。

“送我的?”吴巧妹抬起眼来,眼波流转,在他的脸上绕了一下,马上又低下头去。

“当然了,难不成我娘会用这香喷喷的玩意儿?”杨福同拧开瓶盖,对吴巧妹说:“你把手伸出来。”

吴巧妹从鼻孔中发出“嗤”的一声,是忍俊不禁的笑,乖乖地把细嫩的小手伸向了杨福同。

杨福同拉住她的手,却不往上面滴香水,反而抓住她的手伸到自己鼻子上,鼻尖正好在她掌心处。“你手心擦了什么?好香!”他说。

吴巧妹又笑了,“真是奇谈!”她说:“手心里还能擦什么?”

“你自己闻!”话虽如此,杨福同却舍不得放开,依然抓着她的手。

“不用闻。”吴巧妹答说,“扑胭脂,匀水粉,都是用手心,少不得沾点香味。莫非你就没有见过女子梳妆?”

杨福同自然知道,因为胭脂水粉,都是他买来送给她的。但是此刻却要装作不知道,于是他摇了摇头。

“鬼才信你!”吴巧妹抽出自己的手,飞了他一眼,却又马上低下头去。

这花季女孩儿的娇憨之态,加上留在鼻尖处的处子体香,胭脂粉味,种种味道夹杂在一起,不觉间,竟然心旌摇摇,杨福同都能觉察出自己气喘的声音了。

他连忙换了个心思,问:“巧妹,我娘到白云庵干什么?”

说起了白云庵,吴巧妹突然眼睛发亮,是想到了有趣的事,她没有回答杨福同的问题,反而问道:“福同哥,你可知道白云庵里供的什么神仙?”

“知道啊!供的是月下老人,其实就是古时候的‘高媒’,专管人间姻缘子嗣。相传‘高媒’是商朝的始祖,契的亲娘高辛氏。”谈起别处的庙宇尼庵,杨福同有可能不清楚,可白云庵,他可是太知道了,院子里的姑娘都喜欢去那儿求签。

“你别跟我掉书袋,我不管什么高眉、低眉。”吴巧妹笑吟吟地说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起身从堂屋的抽屉中取出来一只锦盒,杨福同看盒上红绫签条,用极其古怪的文字题着四个字,前面三个字是“月老神”,后面一个字却不识得,不过看字的样貌,再加上前面三个字,第四个字应该是“签”字。(后来,他知道了,那极其古怪的文字是钟鼎文)

四个字合起来,“月老神签”。

这让杨福同不由得大感兴趣,忙不迭地打开盒盖去看。

里面装的是长约四寸、宽仅分许的牙筹,顶端红字标明数字,中间刻的是签文,随手拈起一支签来看,是第二签,刻的是王勃“滕王阁序”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倒有点意味。”杨福同笑道:“若是居孀的求得这支签,似乎好事可谐。”

“亏你怎么想来的!”吴巧妹好笑,“哪有寡妇向月下老人求签的。”

“那么,”杨福同忽然意动,“我倒想求一支。就不知道有没有签筒,怎么求法?”

“有个法子。”吴巧妹取来一粒骰子,指着说道:“骰子上的六不算,只当空白,你先掷一粒看!”

杨福同听她的话,取骰一掷,恰是个六,还待再掷时,吴巧妹揪住了他的手。

“签一共五十五支。头一掷作十位数,你掷个六,当作空白,便是十以下的签了。”

“我懂了。第二次再该掷两下,加起来便是个位数;如果掷两个五,便恰好是十。”

“对了。倘若你头一次掷的是五,第二次就只掷一把好了。”

“那当然。签到五十五为止,不能挪两把。”杨福同将骰子握在手里摇了两下,还吹口气,然后撒手掷去,滚出一个红四,便伸头去看签文。

“不要先看!先看了就不好玩了!”吴巧妹将锦匣扑转,“哗啦啦”一声,倒得满桌的牙筹;然后将它一一翻转,背面向上,上有数字,从一到五十五,摆齐了,方始说道:“再掷!”

一掷是个六,不算,仍旧算是四;杨福同伸手去取签,却又让吴巧妹将手揿住了。

“你最好不要看!”吴巧妹有些忍俊不禁。

“为什么?是不吉之语?”

“倒不是不吉。是月下老人骂你,骂你是个色鬼!”吴巧妹正说着话,突扑在桌上,笑不可止。

“你又不识字,怎会知道签的意思?”杨福同感到奇怪。

“签筒内的五十五支签我都听人讲过,自然就知道意思了?”吴巧妹忍着笑回答。

杨福同不信她能记住全部签的内容,当即取起第四签翻过来一看,不由得也失笑了。签文是:“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你倒是聪明绝顶,竟然听人解签就能记下五十五支签的全部意思。”杨福同夸她。

“我聪明还用你说!”吴巧妹翘着下巴得意地笑了一下。

那神态表情,让杨福同看得忍俊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正色道:“这个不算!待我静下心来,虔诚默祷,求个上上好签。”

“但愿如此。”吴巧妹问道:“你求什么?”

“你先别问我,让我来问问你,你要不要求支签?”

“我自己会求。你也别问我。”

“好!心动神知,月老自然知道我求的是什么?”说完,杨福同将骰子捧在手里,当胸合十,闭上了眼,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祷告的是什么,只看得出一脸肃穆,无半点儿戏之意。

求得的是第二十二签。

对面注视的吴巧妹,立即含笑说道:“恭喜,恭喜!真正是上上好签。”说着,拈起那支签送到杨福同眼前。

一看是首最俗气的诗:“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杨福同笑着念出声来,心里面十分高兴。他问的是自己能不能娶吴巧妹为妻,可不是正是人生四桩得意之事中的“洞房花烛夜”。

“福同哥,你将来一定能做官!”吴巧妹却注意的是第四句,“到金榜题名的时候,可别忘了今天的这支签,想着去白云庵去烧香还愿!”

杨福同笑道:“我求的又不是做官?”

“那你求的什么?”

“我求的是娶老婆!”

吴巧妹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时之间,张着红唇惊呼一声:“啊……”

杨福同忽然提高了声音说:“我求的是能不能娶吴巧妹做老婆?月老应我洞房花烛夜,明天要去白云庵去烧香还愿了!”

“你要死啊!”吴巧妹伸手来打他。

杨福同根本没躲闪,可她手伸到中途又缩了回去。他厚着脸皮问:“巧妹,你愿不愿意做我老婆呀?”

“福同哥,你真坏。”吴巧妹的俏脸瞬间红了,头一低,转身走开,去刺绣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扭过来深深看了杨福同一眼,非常突兀地冒出来一句话:“你敢去我家提亲吗?”

杨福同止不住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故意放高声音,大声嚷嚷道:“我干吗自己去你家提亲呀?我不会找媒人去吗?”

“你要死呀,这么大声音!”

杨福同哈哈大笑:“等晚点我娘,哦,不对,是咱娘回来,我就告诉她,让她今天就去找媒人,明天就去巧妹家提亲。”

“呸,没羞没臊,谁跟你是咱娘了?”吴巧妹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不理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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