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而已至七月,所有的手续都已办妥,顾夏两家决定近日就把两个孩子送过去,到时候再派秘书过去帮着把住处和学校落实好,两个人一起过去,大人们也都放心不少。可夏楠却临时改了主意,说要等夏梓回来,见哥哥一面再走。
夏泽淳这几日因为一些事正在左右周旋,无暇顾及到那么多,想想孩子一走就得大半年,这点要求还是要满足的,就让秘书去帮夏楠改签了机票。
高考的落幕,总是伴随着无数欢喜和离别,原本一直觉得遥远的三日一晃神间就过去了,没有绚丽的烟花,没有像说好的那样用麻袋去套住最讨厌的老师,每个人走出考场时除了轻松似乎都还没来得及去回望什么。
实验班的同学在考试后两天召开了分手告别会,这个时候成绩还不知道,志愿也还没填,众生平等,最适合离别。夏楠接到周生生电话没多久顾辰西也打了过来,那日正好也是他飞英国的前一天,这分手告别会开得可真是时候。
俩人去聚会的路上,顾辰西都有些闷闷不乐,夏楠知道他这是在为她临时改主意不高兴,难得乖巧地看着他的脸色,面上有些讨好地逗他说话。他却憋着一口气只说了一句“夏楠,你怎么总这样?”
据说当天晚上的场子是叶祁安排的,叶家二公子的高中毕业会当然得上点档次,班里的几个同学走进会所的时候都是一脸惊叹,这路线也走得太高端了一点,这种私人会所,估计年费都得七八位数吧。
顾辰西拉着夏楠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摆着一张臭脸,谁知道偏一进门就遇见了个从来不看人脸色的主,周生生见到夏楠就把她拽了过来,兴奋得拉着她满场跑,海吃海喝海HAPPY!
叶祁在一边看得清楚,却是偷着乐,这家伙的嚣张就得找那么个人治,几个男生合伙着把顾辰西拉过去。这伙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一路升上来,也都呆在一起,如今是真到了各展宏图,各奔东西的时候了,怎么能不好好喝几杯闹腾一番。
毕竟都是年轻人,孩子气未脱,玩起来也有些疯癫没路数,又是这么种时候,谁还会放不开,就直接给抬了一起上。夏楠也不知不觉地几杯下肚,鸡尾酒的味道酸酸甜甜的,不知道是被别人灌的还是主动喝的,夏楠觉得今天这酒滑过喉的感觉特别舒畅,也就没了顾及。
不多时,一群人的身影都开始有些东倒西歪,有个家伙拿了麦上台去唱歌,唱的是陈奕迅的《十年》,台下的人突然就安静地听起他唱歌,大家第一次发现班里还有这么个唱歌如此煽情的家伙,聂铮在下面嚷了一句:“你他妈是穷摇的祖奶奶!”
后面争着上去唱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HIGH,最后散场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走到门口,顾辰西从周生生手上抢过夏楠,还被生生瞪了好几眼,还好叶祁拦着,不然那丫头真得扑上去。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于是,各自回各自的家,各自找各自的妈,成群结队地挥挥手,哼着跑掉的歌,走着S型的路线,搀扶着各自奔向下一个方向,也许这就是我们留给青春的最后一个背影吧。
顾辰西把夏楠扶上车,把地址告诉司机,就转头去看那丫头。这丫头平时滴酒不沾,这下可好了,彻底成了醉虾,弯在他怀里,软得都没了骨头。本来自己还在跟她怄气的,可看到她这么乖乖地窝在自己怀里,他好象真的拿她没什么办法。
“夏楠?”他低头却拍她的脸,她却拿脸去蹭他的衣服,动作让人哭笑不得。
他自己喝得也不少,头也晕忽忽的却还得抱着这么个完全不知身在何处的家伙,心里只得苦笑。把她抱了抱稳,才往后靠上椅背,吐了口气,把窗摇下来,夏夜的风吹过,让人有些迷离。
“呜……”怀里的人儿却发出了不舒服的声响。
夏楠觉得人燥痒燥痒的,不舒服的发出声音,身体自动地在边上蹭来蹭去。
“怎么了?”顾辰西低头去摸她的脸,“夏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司机在前面听到了后面的声响:“要吐可别吐车里啊!”
“开你的车,吐了也有人给你赔!”顾辰西喝了酒,说起话来口气冲,很是不耐烦。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两个人,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但转念一想刚才俩人上车那地儿,说不定还真是个二世主,也就闭了嘴不敢多话。
顾辰西这才又低了头去问夏楠:“怎么了?恩?”
“痒……”夏楠在位置上扭来扭去,难过得小脸都皱起来了,“呜……痒,我痒……”
顾辰西知道她这八成是酒精过敏又发作了,赶紧想帮她看看:“哪痒?”
“这里……这里……这里,全部都痒……”夏楠皱着眉到处乱挠,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顾辰西赶紧拉住她的手,她这么挠要把皮都挠破了还得了,他得先看一下。用身体挡住前面的司机,顾辰西稍微撩起夏楠的衣服,后背上一片疹子,被她又挠又蹭的,更是红肿了一片,看得他一阵心疼。
“好了好了,你忍忍,回到家上点药就舒服了。”顾辰西一边拉下她衣服,一边哄着她。
“不要……”夏楠嘟囔着抬头跟他说话,“不要回家,妈妈看到了,得骂我。”
看着夏楠一脸委屈,想想夏家人是最不同意她沾酒的,她这么回去不被说才怪。
“那……我们去药店买盒药膏,涂上,等好了再回家?”顾辰西想了个主意。
夏楠呆呆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好!”
顾辰西让司机找了个药房门口停下,然后搂着夏楠一起进去买药膏。走进店里,在灯光下一照,才发现夏楠的疹子已经长得脖子上都有了,脸上虽然没有,但红红得像是发了烧。药店的售货员看到了,说这情况除了涂药还得吃抗过敏药,多喝水,最好还是上医院看看去。
夏楠听了嘟着嘴不愿去医院,顾辰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售货员阿姨看着这对小情侣的样子,笑了笑说:“不上医院的话,得乖乖吃药涂药膏。”
这下,夏楠倒乖乖点了头,顾辰西笑着把她脑门上的头发拨了拨,才拿了单子去付钱。回来的时候听到售货员阿姨正在逗着夏楠,问她多大了,刚才那个是不是你哥哥啊。夏楠很认真地告诉人家那是我男朋友,那模样把个阿姨逗得直笑。
顾辰西听了心里有种甜丝丝的骄傲,拿了药就搂上他别扭的小女朋友,阿姨的目光一直送他们到门口。
走出药店没几步,就感觉到有几滴零星的雨点飘下来,俩人起先还没在意,谁想雨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这七月里的雨说来就来,一下子大得人眼都睁不开,俩人只得赶紧找了个店门口躲起来。这个时候别说走了,路上连车都没了。
大半夜的,在马路上两个人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却动弹不得,本想等雨小了再走,可一等就半个钟头,这雨却没有停的架势。夏楠身上本就难过,这么穿着湿衣服,全身又黏又痒,连站都站不稳。
“辰西,我难受……”她跑到顾辰西怀里蹭。
顾辰西抬头看看雨,把她搂在怀里,身后的店里也已经开始关灯打烊,他们湿透的身体贴和在一起,都因为酒精而有些发热。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雨水流进她的领口,不知去向,他清咳了一声,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咱们先在附近找个地儿躲躲,这湿衣服穿着得生病!”他在夏楠的头顶上说话,手上却把她抱得更紧,好象真要把两个身体揉成一个人的。
夏楠,想了想,点头:“那我得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今天她好象出奇的听话,两人沿着店门脸的屋檐走,不到五分钟就看到对面一家如家快捷。拿身份证办入住手续的时候俩人都莫名的紧张,牵在一起的手互相摩擦着,倒是接待的阿姨一脸自然,见怪不怪,看他俩都满十八了,就什么都没问的给了房牌。
房间是普通的标准间,不大却很干净,两张床整洁地并排放着,两个人呆呆地站在入门处,谁都没要先进去。
“我先去洗澡,你给家里打电话。”还是顾辰西先说了话,但没等夏楠回答就直接进了浴室。
夏楠用手机给妈妈拨了电话,尤幸之知道女儿是去参加毕业同学会,倒并不担心,看了看外面的雨,果然不小,反到吩咐她要注意安全,雨要不停就先别回家了。
夏楠答应了妈妈就挂了电话,身上实在难受得不得了,就站起来去敲浴室的门。
“你好了没?让我进去吧,我都难受死了……”
顾辰西开了门就看到她一脸小怨妇似的站在门口,他身上只来得及围了块浴巾,就把浴室让给了她,两人擦身而过,他裸露的上半身不可避免的碰到她的身体,有些湿热。
夏楠脱了衣服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布满了红红的疹子,痒得难受,快速地洗了澡,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也只得学着顾辰西围了条浴巾,只是围得比他高点,把重点部位都给遮严实了,这才开门走出去。顾辰西正坐在一张床上拿着遥控器看电视。
“我的药呢?”夏楠摊手问他要药。
“哦,在我这。”顾辰西放下遥控器把药拿给夏楠,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里的球赛。
夏楠吞服了药丸,手上拿着药膏却不知所措。顾辰西感觉她一直站在自己边上,转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你得帮我涂药膏。”夏楠眨了眨眼,拿手指着自己身体,“我这儿,这儿,到处都是,你帮我涂。”
她身上除了一条浴巾什么都没穿,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膀上,脸色和身上的肤色都因为酒精过敏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娇红,两条腿直直地站着,小脚还互相磨蹭着,偏偏一双眼睛,因为刚洗了澡而显得水墨似的,无辜地看着顾辰西。
顾辰西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药膏。
夏楠趴在床上,在房间不算亮的灯光下,把整个后背裸露在他面前,心口的跳动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变得异常激烈。
他小心地涂抹,认真地搜寻她身上的每一处红点,手法柔和得如同羽毛轻抚,就怕弄伤了她这么娇嫩的肌肤。不是没有摸过,可却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面对过,她的身体纯洁的如同刚出生的孩子,无比信任地袒露在他的面前,是那么的美丽。
他还记得那个中午,她穿着裙子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背对着他,小腰板挺得笔直,骄傲得像个小公主,当时他的眼睛就没法移开,着了魔似的盯着她的腿看。而如今,这双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腿就在他的手下,还有她优美光滑的后背,刚才他们曾那么近地贴和在一起,他忍不住轻抚。
慢慢地,他的涂抹变成了一种充满探求的抚摩,越来越肆意,她察觉了却没有阻止,心里好象突然有个声音在推着她,突然觉得好象很想要做点什么。明天他就要去英国了,她想,是不是得跟他在一起留下点什么,冥冥中她似乎有意识地在等着这一夜的发生。
在夏楠的纵容下,顾辰西的动作越来越大胆,终究彻底和她纠缠在了一起,辗转、翻滚,两人都有些不得法,可又是冲动而迫切的。身上的汗水再度黏合住他们的皮肤,变得躁动而难耐。就像人的每一步成长,都需要探索和执着,那夜的他们就如同两个在共同固执寻求的孩子。
昏黄的床灯照在年轻而激情的身体上,炽热寻找着柔软,疼痛配合着呻吟,冲动莽撞的年纪里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人,他的呼吸和自己同在,她的心跳与自己撞击,甚至他们的疼痛和欢畅都融合在彼此之间。她的身体因为过敏而变得异常敏感,无论他碰到了哪里都让她轻颤得难以忍耐,他的身体却因为她奇异的反应和体内的酒精冲动得如同在铁板上炽烤。她听到他抽气的声音,他看到她紧咬着的下唇,最终突破的那一刻,除了汗水,夏楠清楚地感受到分明还有另外一种液体,伴着咸涩滑过脸颊,而她尝到的却是一种疼痛中无比畅快的味道。
第一次的爆发来得快而没有预兆,把俩人都吓了一跳,顾辰西似乎还没从梦境般的感受中抽离出来,没多久便卷土从来。他在她身上寻找,每一个可以让他们快乐的源泉,求知若渴,不断地起伏,又不肯就此罢休,反复纠缠。
夏楠听到他喃喃地说着什么,他好象突然变得充满斗志而又憧憬未来。
“夏楠……到了英国,我每周都去看你……”顾辰西埋在她脖子里吻她,“不……不……我们就租个房子,在我们两个学校之间,我们住一起。”
夏楠听着他的话,闭着眼睛感受,犹如那一切就在眼前,灯光下,少女的笑容因为少年的低语而变得绚烂如花,令人迷醉。
一夜的纠缠,让俩人都精疲力竭,第二日醒来时已接近中午。顾辰西的班机是下午一点的,两个人一看时间都跳了起来,匆忙穿戴整洁,直接打车去机场,途中顾辰西给他爸爸的秘书打电话,那秘书倒是个明白人,之前给顾辰西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就直接把行李先拿去托运了,现在正在机场等他人到就可以上机。
顾辰西挂了电话,就把夏楠搂进怀里,什么都没说,只死死地搂着她,夏楠也抱紧他的腰,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听到车在高速行驶时发出的声响,默默地用体温怀抱住对方。
到达机场的时候离登机就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顾国廷的秘书把登记牌给了顾辰西,看了看两个还抱在一起的人,什么话也没说,自己先进了安检口。顾辰西抱着夏楠怎么都不放手,好象这一放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机场很大,像他们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可在他们眼里彼此却是唯一,年轻就是如此,总能只看到自己最在意的,把一切其他的都忽略了。
“你进去吧,快来不及了……”夏楠听着广播里一声声的播报,终于放开了手。
“夏楠……”顾辰西却还是抱着她,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我等你。”
夏楠看着他放开自己,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她莫名地觉得这好象是自己看他的最后一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脖子里拉出那根红线,一低头,那玉锁已摘下,不管不顾地往他脖子上套,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终究把那玉锁挂在了他的心口。
这个玉锁昨天晚上顾辰西就见过,它跟着他们一起在灯光下晃动的时候,是这么让他迷醉,而这一刻,她却要他戴着它,那上面还有她温温的体温,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夏楠踮起脚尖,不顾一切地吻他,然后狠狠地把他推开。他看到她眼里闪着晶莹的倔强,狠着心没让自己再回头。她看着他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不敢再有任何停留地走进安检,他的背影年轻而坚定,夏楠望着他,嘴角的笑容明亮而酸涩。
他们以这样的姿态告别,谁又道这一眼将是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