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百年繁复
3357200000045

第45章 朝堂又见董仲颖

北魏文成帝拓跋浚不治身亡,让一男一女两个早有准备的政治家登上了历史舞台,男政治家的故事随后来讲,先谈一谈女政治家的故事。

故事还得掉头从公元432年北燕的都城龙城说起。冯弘登上帝位,立慕容妃的儿子冯王仁为太子(见本文北三十六章),将嫡长子冯崇一脚踢出都城,命其镇守边关。将冯崇的母亲王妃幽居后宫。王妃的另两个儿子冯朗、冯邈见势不妙,逃出龙城流窜到冯崇的戍守地肥如。二人一同劝说哥哥冯崇投奔北魏。因献地图有功,冯朗被太武帝拓跋焘封为秦、雍二州刺史,辽西郡公。几个侄儿的叛逃,冯弘孤掌难鸣,只得向北魏求和,将妹妹冯颜嫁给拓跋焘,嫁作新妇实为人质。冯颜被送往平城。拓跋焘认可了这个妻妾,将她封为左昭仪。冯弘不愿送太子王仁到魏国充当人质,惹怒了拓跋焘,北魏又一次发兵攻打燕国,辽西郡公冯朗也率部队攻打冯弘。见侄儿叛逃北魏受到重用,冯弘一气之下,就使出了离间计,造谣说:“冯朗叛逃是假,伺机弑杀拓跋焘是真,”拓跋焘信以为真,当即将冯氏兄弟满门诛杀。冲动型的拓跋焘不几天就意识到自己中了冯弘的离间计,悔恨之余,把冯朗年幼的女儿冯淑敏带回平城,交给她的姑姑,由左昭仪冯颜悉心抚养。

冯淑敏天生聪颖,勤奋好学,在姑姑的教导下,熟读汉家经典,恪守汉家礼仪,说起话来温文尔雅,做起事来符合礼仪风范,再加上少女青春期的豆蔻年华,成为后宫光彩照人的淑女。太子拓跋浚当时听说后宫有这么一位闺密,就经常来后宫找冯淑敏,两人年岁相仿,有很多共同语言,加之当时李贵人正在怀孕期间,*****的拓跋浚毫不犹豫地将冯淑敏拥抱入怀,把冯氏封为贵人。冯贵人也许天生输卵管堵塞,不管拓跋浚怎么辛勤耕耘,始终不能怀有身孕,急得她不下百次地咒骂老天爷不长眼睛。哪知“否极泰来”,李贵人生下儿子拓跋弘将被策立为太子,按照惯例,李贵人被赐死。太安二年(公元456年),冯淑敏因祸得福,被策立为皇后。

冯皇后听说自己还有个哥哥活在世上,就派人四处寻找,果然在华阴找到了因弓马娴熟,好结交士庶、朋友而名动华阴、河东二郡的哥哥冯熙。寻访者把他带进京城,领到冯皇后面前。从未谋面的兄妹二人抱头痛哭。拓跋浚深受感动,封冯熙为定州刺史,还把妹妹博陵长公主嫁给他,拜为驸马都尉。冯皇后让亲兄长控制军队的打算迈出了稳重的第一步,只可惜被安置在远离京都的州郡。京畿卫戍部队的控制权掌握在另一个男性政治家手中,他就是侍中,车骑大将军乙浑。

按照北魏宗族定下的规矩,皇帝国丧三天之后,要把死者生前所用过的衣服器物全部烧毁,文武大臣都必须跪伏在焚烧现场嚎啕大哭,以示哀痛。当宦官举着火把,将堆积如山的衣物点燃时,已哭成泪人的冯皇后突然大叫起来:“先皇去世,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嚎叫着冲出人群,跳进火堆之中。文武百官见冯皇后跳进火堆,要为先皇殉葬,感动得泪如雨下。在为先皇致祭的权力真空期,车骑大将军乙浑正带领卫队戒严皇宫,领着卫兵来到西堂,见冯皇后上演了一出“凤凰涅磐”的悲剧,命令士兵们赶快抢救,手执兵器的士兵们用枪械挑开火堆,把冯皇后抢救出来,送往后宫,命御医赶紧施救。

其实,乙浑也知道冯皇后这是作秀,一个人存心要自杀,抹颈子,上吊,投井,饮毒,哪里没有办法,躲在没人的地方悄悄了结,尸体发臭了还没人知道,又何必要在大庭广众下上演一出火凤凰。读者们经常可以看见那些嚷着要跳楼的,举刀要抹颈子的,千万别去劝他,只要明白他是作秀,扯人眼球,为的是达到其他目的就行了。只是精明过人的乙浑此时头脑太过简单,总认为对方是冯皇后,今后还有很多仰仗的地方,所以施以援手。没想到却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了“涅磐”后的“凤凰”手中。冯皇后被送到后宫还因伤势严重,两天昏迷不醒(也许是闭着眼睛睡大觉),把个医官忙得两天两夜没合眼。冯皇后的这出戏演得非常成功,因上演火凤凰的主角,当年被评为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乙浑的部队控制着宫廷,扶十二岁的拓跋弘登上帝位,史称献文帝。拓跋弘举行登基大典后,按照惯例要晋升一批,诛杀一批官员,借以立威。乙浑经过慎重思考,把与己不和的政敌全部例入诛杀名单,其中有: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小皇帝一见乙浑手中长长的名单大吃一惊,说:“这些人都是先皇的肱股大臣,并没有反对过朕呀。”乙浑很不耐烦地说:“他们对您登上帝位很不高兴,早晚要反,得先铲除祸根!”说着,看也不看小皇帝的脸,抢过十二岁娃娃御案上的玉玺,钤盖下去。永安殿外等待皇封的文武百官听说皇帝诏书,“尚书杨保年等人预谋不轨。”吓得脸色苍白,眼睁睁看着三人被无辜地斩杀,一个个噤若寒蝉。

乙浑诛杀了三个政敌还不放心,因掌握朝中大权的重臣陆丽未在平城,而是在代郡(今河北蔚县东北西合营)的温泉疗养,未能将其诛杀。于是,派出心腹司卫监穆多侯前去代郡,传诏让司徒、平原王陆丽回京奔丧。穆多侯一见到陆丽,不知道他回到京城洛阳将是怎样的处境,又不好明言,只得含糊其辞地说:“乙浑在朝堂上横行霸道,挟天子令诸侯,简直就是今日董仲颖(董卓挟持汉献帝,见拙著《芳草迷踪》)。平原王您是先皇重臣,人望甚高,为奸臣所忌恨,今先皇驾崩,您应该在封地多耽待一会儿,静观朝中局势,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入京,也为时不晚!”穆多侯的话本来是保存先皇武装力量的最好办法,有理有利有节,可惜陆丽被愚忠蒙住双眼,当即斥责穆多侯说:“哪有当臣子的听说皇帝大丧,而是只考虑个人安危,不去尽人臣之礼的道理。”二话不说,带着穆多侯,匆匆赶往平城。

陆丽一到平城,迎接他的是城门上悬挂的杨保年三人血淋淋的脑袋。陆丽并没把资历人望都浅薄的乙浑放在眼里,见到这血淋淋的场面,仍毫不犹豫地大踏步迈进永安殿。参拜新皇帝后,抓住站在娃娃皇帝身边的乙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小子残杀无辜,谁给你这个权力!”没想到穆和陆二人在代郡的对话,早被乙浑的卧底报告了回来,乙浑甩开陆丽的双手,嘿嘿冷笑着说:“陆丽、穆多侯二人参与谋反,今日来殿上投案自首,如此首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来人,将二人拖出去斩首!”一群如狼似虎的卫兵冲进来,抓住陆、穆二人,拖出大殿,可怜忠直的陆丽,在新皇登基的第五天即被奸臣乙浑斩杀,一颗忠心放错了地方,让后世史家叹息不已。

乙浑诛杀异己,朝中大臣没有谁敢对反对他,于是,乙浑写好一封任命诏书,在上面钤盖玉玺,“任命”乙浑为车骑将军、太尉、录尚书事;东安王刘尼为司徒,尚书左仆射和其奴为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