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对于庙宇、寺庵、道观而言,自小就有过不愿入内,甚至对其胆怯的心念,特别是不愿看那花花绿绿、三头六臂、怒目圆睁的泥塑及雕刻,所以,大人们每每进香朝拜时,我总是躲得远远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从属职业的原因,慢慢地对这些印象有了改观。
因为,长大了,认识和见解提高了,并且有了游历大山名寺的阅历,所以,渐渐的对此感起了兴趣,或者说远至娥嵋、乐山,近到仙游、大秦,竹峪上人院,无一不与我有缘,它们的存在无一不体现出传统的地地道道的浓郁的本土宗教文化。
二月的一天,哑柏天台寺逢古会,友人邀了我一同去了那里。这一天,虽说是早春,但感觉是暖融融的。天台寺的寺庙位于土塬的半坡上,坐南向北,塬上自西向东坐落着张家堡、田家堡、周家堡三个村子,寺院背面是3丈高的土崖,北面是望不到边的空旷原野。寺院的结构分前殿、中殿及土崖上的两孔窑洞,左右两个偏房,属四合院形,面积近3亩,前殿、中殿都是三间,院内、门前没有过大的树,唯一能说明古老的是寺院门前右方的那棵被焚毁的皂角树,树的根部大小有两搂,根的一边生出了锨把粗的一个新枝。前殿里供奉的是三国关公、中殿供奉的是佛祖释迦牟尼,后面的两孔窑洞分别供奉的是药王和老子及孔子。西偏房是三霄娘娘室,东偏房是太白三兄弟室。因是会期,寺院的大小门上都贴了大红对联,院内经声不断。
走进寺院,赵朴初题的“大雄宝殿”四个大字悬挂在中殿大门上,十分显眼,门两边张贴着“天台寺天台宗天台僧修天台宗,大佛殿大佛经大佛徒念大佛经”的对联。前殿的南门上张贴着“神居普陀护紫竹,杵镇寺院驱邪恶”的对联。穿过中殿向南行,就是药王洞和儒道合一洞,其门联分别是:“欧柳颜赵羲谁为书圣,扁华张孙李此乃药王。”“坐车撵游列国圣人仲尼,骑青牛过函谷老子李聃。”
中殿前左手立有一石碑,看上去是1993年2月刻制的。此碑高约1米8左右,另有一残碑在旁。根据碑文记载,可知天台寺始建于东汉明帝年间的崇儒重道大兴佛业之际,到了唐僖宗年间得到了重修。太平天国北伐过往期间,该寺遭兵焚毁坏。清光绪二年,地方志士捐资,有关方面倡导,用了3年时间,备材集资,5年时间进行施工,于光绪十一年仲秋竣工,并树碑记史。1958年至“****”期间,碑塔、洪钟等均被毁坏,殿容残缺存在。1983年,三堡两社群众自发募资给以重修,并覆彩画竣工。
在历史上,曾有一度时间,昌东的学生因无校舍,还到寺内上过学。当然,现在的昌东人,不但富了起来,而且还拥有了十一间三层高的教学大楼,具体位置就在天台寺的脚下。站在学校的楼顶上,可以横视天台寺,可以饱览天台寺那“左萦翠碧,右抱苍崖,路曲曲兮龙蟠地,矗矗兮虎踞迎朝旭”的美景和气势。
面对眼前的一切,使我明白了当今政府其所以能够批准天台寺的合法地位,承认天台寺这个宗教活动场所的因由所在。当然,天台寺的存在,除了历史悠久,环境优雅外,更是体现了党的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好,同时也道出了“盛世建庙”、“盛世兴寺”的说教。
天台寺的会期,有大戏助兴,戏台就搭在寺院东面的凹地里,台口朝西,小摊小贩们布满了通向塬头的弯道上,从四面八方来的人,有看热闹的,有进寺内焚香祷告的,还有在三霄房内祈娃的,看上去好生热闹。此时,我和友人也夹在了这些人中间。突然,有一老僧走了过来,同我们打了个照面,看样子,他是刚从大雄宝殿作完佛事出来的,身上略略的还带有淡淡的焚香味,再看大殿内,男男女女的信徒还在念念叨叨并很有节奏的转着圈圈,因殿内铺的是地毯,每个都是光着脚的,鞋放在殿外的台阶上,分明是女信徒多于男信徒。
为了更多的了解天台寺,我们顺着那位老僧去的方向跟了过去,正好,我的友人是负责宗教工作的,没有几言,就与老僧拉上了话,老僧随之也变得热情起来。友人问:“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僧人答道:“有好久了。”只见老僧数了数脂头后接着说:“26年了。”我想了想,是改革开放后到这里的。之后,友人还问了一些关于寺内的事。老僧说:“寺院吗,按理应是纯佛的,可是,后来人把它变成了儒、道、佛一体的混合场所,即在大雄宝殿里供奉了孔子、老子、释迦牟尼。前年,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建议他们将儒、道、佛三家分立供奉,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格局,大雄宝殿是佛家的,老子和孔子另设在后面的土窑洞里。”从老僧的口里,我和友人还知道佛家清规戒律的大致内容,如不杀生、不偷盗、不虚说、不邪淫、不说四众过罪、不酗酒。还有佛家常说的二十八轻戒。在这当中,老僧见我们对佛学感兴趣,相继给我们又讲了佛和菩萨的关系。他说:“菩萨的地位是非常崇高的,菩萨的地位仅次于佛的地位。通俗的说,佛在佛家来说是世间绝顶好的,菩萨则是第一等好的。菩萨仁慈,原是印度梵语‘菩提萨捶’的简称,意译觉有情,有情,即是有情感意识的众生。”事后,老僧陪我们在寺内走了走。
正午时分,我和友人出了天台寺的正门。在这里,居高临下,只觉得有一股清新的暖风拂面而来,我不经意的迈向了土崖边,回过头来看那敞开着的寺院大门,不禁想起“寺外远闻鼓磬声,殿内近观诸圣笑”和那“古寺山门大大开,笑迎施主日日来”的雅句来。此时此刻,我也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信仰的内涵和选择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是面对信仰如何去对待信仰,如何使信仰更加符合自己的实际,更加富有意义。
二00五年三月二十八日
延安行
这次到延安算是第三次了,其任务同前两次一样,都是参观革命圣地,领悟延安精神,接受传统教育,但此次感觉到的体会似乎更加深刻。因为除了前两次去的凤凰山、枣园、杨家岭、革命烈士陵园、宝塔山外,还参观了王家坪、延安革命展览馆、清凉山旧址等,更不同的是还绕道去了壶口、南泥湾、万花山等,观赏了壶口瀑布,饱尝了黄土高坡的奇丽景观。
记得第一次到延安的时间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那个时候通往延安的道路是土路,驱车看到的是黄陵还没有开发,桥山并不显眼,凡是到此的人都能随意上得去。延炼也是小小的一点,延安城中多数都是低矮的民房,依城的环山山坡上散落着排排窑洞,但唯一吸引我的是延河桥、宝塔山的雄姿。因为站在大桥的西北方向朝宝塔山望去,一幅壮观的画面会展观出来,那就是延河桥、宝塔山、窑洞组成的图景。这幅图景简直是太熟悉了,记得上小学时在教科书里常常看得到。也就是这幅图景,曾经激励过一代又一代人奋发有为,积极向上,曾经吸引了无数有志者,终生以目睹它为荣。那个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它,但此时的感受似乎超越了儿时那真诚的向往,眼前的一切似乎与我印象中的延安更加贴切、亲近。是啊!延河桥、宝塔山是延安的标志,革命的象征,是全国人民所向往的地方。
第二次去延安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那时,西安至延安的火车道已开通,公路比上次去要好得多,不过隔段还在维修,免不了要走走停停。到延安后,延安给我的印象是变了,主要干道两旁多了高层建筑,低矮的民房明显的有所减少,展现在眼前的是崭新的洋房和变了样的都市街景,新修的火车站更给延安城增添了光彩,那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生热闹。当然,除了观览延安外景外,再就是参观革命旧址了。在这个过程中,有导游讲解,我重温了领袖及老一辈革命家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心中不免增添了无限的敬仰。
时隔6年,我第三次到延安,这个时候,高速公路已修至铜川耀县,黄帝陵门牌及祀殿已以全新的面貌展现出来,延炼的规模增大了十倍。然而走进延安城却似乎变得很陌生。因为,延安城变化之大令人称奇,高楼大厦到处都是,延河桥到火车站的那个路段,新的建筑已连成了片,市中心到枣园的路两边,新的楼群比比皆是,延河上游,一座崭新的大桥横跨河上,随行中有人感叹:要不是导游开道,怕真不知走向那里。是啊!延安随着历史的前进步伐,是发生了变化,而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不能不说是时代的骄傲,是延安精神的具体体现。
傍晚时候,我独自一人漫步在延河河边,心中不免浮现出当年延安大生产的场面和一天来所耳闻目睹的一切。是啊!当年军民协手垦荒种田,自力更生,织布纺线,在条件十分艰苦的情况下,达到了自给自足。当然,这里有党中央的英明领导,更有领袖人物的率先垂范,是他们组织了大生产,又积极的投入到大生产运动中。在王家坪旧址上,导游站在院子的石桌旁,给我们介绍,******主席的儿子******从苏联留学回国后,遵照主席的安排,在一个农民家学种庄稼。半年后,他手捧着沉甸甸的谷穗来到这里,给主席汇报,主席看后非常高兴,并不断的给以表扬和鼓励。在宝塔山上,导游介绍,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总理回到了延安,而且登上了宝塔山,这一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延安人民从不同方向赶到了这里,向总理表示亲切的问候和致意。可是,此时的总理,面对老区群众,面对待兴的延安城,感慨万分,不由得落下了泪。当时,宝塔山脚下的河上没有桥,车辆无法过去,延安群众自发的把总理的小车沿河底抬了过去。之后,在总理的关心下,很快在这里修了大桥,这个大桥是延安城中的第二座大桥。看得出,导游站在宝塔山的护栏墙边,手指着山下说:就是那座。在枣园的礼堂里,悬挂着大生产时庆丰收的一幅照片,我们到的当儿,这幅照片下面正好站着一位老人及随行亲属。听旁边人说,照片里的那位扭秧歌的姑娘就是这位老太婆,她已七十好几了,现定居在上海。我包括在场的人急忙抢上前去,仔细的端详了一会照片里的人,又看了看这位安详中充满着激奋的老太太,心中不免生发出了许多感慨来。
是啊!历史的长河可以使年轻的身驱变得粗造、衰竭,但年轻时的活力将永远会载入光荣的史册,将永远会铭记在人们的心里。
忽然,有位友人大声的呼喊我,把我从暇思中惊醒,这时我才发现莫大一条延河河滩,就我一个人,显得是那样的空旷、幽静。转身望那市区,已是灯火齐放,光明如昼,延河桥上,看得出来,车辆如梭,灯流行行。再看那夜色中的宝塔山,隐隐约约,魏娥壮观,宝塔优如一位老人一样,静静的贮立在那里,像似俯视着周围、俯视着市区,像似哨兵,一动不动,像似民警,守卫着延安城。微风吹来,传来了低深的颂经声,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清凉寺的僧人们在作佛事。面对眼前的一切,我加快了步伐,顺着友人呼叫的方向登上了延河堤岸,并很快汇入了车之流,人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