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正午十分,阳光漏过树缝,暖暖地笼了一身。
李学宁闭着眼靠在香樟树边,偶尔落下一两粒黑子儿,他摊开手心接住瞅瞅,笑了。
最是静好处,采一份宁谧安心。
他忘了怎样谄媚的眼,窸窸窣窣的嘀咕声,不管房子里的消毒水味儿有多浓,不管谁撕心裂肺地喊疼,他觉得他对此无能为力,不是不切肤,正是因为太切肤,心也会疼的。然而看别人脸色吃饭太累了。他为了理想而来,却没有遇见志同道合的人,却在现实面前吃了闭门羹。可他不愿意走。
毕竟树是无辜的,人们削了杆头架在她身上晒两条被子,或在她身上刻刻画画,他只能这样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于是他伸手摸了摸树皮,很糙,但他没放下手。
什么液体在里面流淌,树其实和人一样,是在呼吸的。
唯一不同的是人是为了活下去,而她是为了让人活下去。
他叹了口气,对面铁栏杆里又传来一声声疯子的尖叫,高高低低的“我没病”轰炸着他的脑袋。李学宁攥紧拳头,朝14号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