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每次见我不说话便躲开了,我知道他的心里多少是有点怪我的。
田见秀带进宫来的两位才女,被我放出了宫,在他们所有人看来,两位才女其实就是被我赶出宫的。
因为这个,就有大臣在李自成面前参了我一本。李自成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你变了,现在的你我不认识。”
从那之后,哪怕是花园里的碰面,他都不和我说一句话。我是个皇后,不过也是个空架子,皇宫里的奴才们表面上尊我为皇后,其实他们私下里怎么笑话我,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身边唯一可以说话的长平不在了,我都不知道现在该找谁去说说心里话,排解下自己的压抑。
陈圆圆不知道是在宫里吃的更好了,还是因为受到了很多关爱,她怀着身孕,可是气色远比曾经在大明宫中要好很多。
她在花园里笑着给一些宫女教乐器,她们时不时的传来欢颜笑语,看着她如花的面庞,我真的很生气。我知道我在嫉妒她,她夺走了李自成对我的一份爱。
在没有她出现在李自成的世界中时,我才是他的全部,可现在,他的全部里,却多了一个陈圆圆。
陈圆圆也是看到了我,她让宫女们自己练琴,她跑来跟我打招呼。我本心想要转身迅速离开的,可她却叫着我的名字,我迈不动脚,便假装微笑着跟她说话。
她最清楚我的内心了,她说了几句话,见我是随便回答敷衍了她,她便向我请安说要离开。
她没走多远,我身旁的侍女就小声对我说:“皇后娘娘,你何不把她叫到宫中,把心中的疑问完全解开呢?”
我还有什么疑问呢,不管她给我的答案会是什么,李自成的心里都是有她的,这点足以让我伤心的够深。
不过转念又想,或许是我多疑了呢。
“圆圆,你随我去宫中坐一会可好?”
陈圆圆见我邀请她,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
在我的宫中,圆圆有点不自在,我就让伺候我的人都离开了。他们走后,圆圆又像变回了曾经,她急忙坐到我身边,紧挨着我说:“怎么,当皇后累不累啊,看你每天拘束成那样,我好想笑喔。”
想笑?什么意思?难道她是要嘲笑李自成对我不专一的的感情吗?
我勉强笑着说:“哪有装,我一直这样啊。”
“还没装啊,每天端庄有礼的,一点也没有曾经那种公主的刁蛮了。现在的你,经常让我想起坤仪公主。你不觉得你现在跟坤仪十分的相像吗?”
坤仪?我跟坤仪很像吗?我笑着反驳她:“才没有呢,我还是我啊,只不过经历了些事情,变得比较寡欢而已。”
圆圆深情的看着我说:“你在草原的经历我也略知一二,可是究竟是怎样的苦楚,让你丢失了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呢?”
曾经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吗?原来在圆圆的眼里,曾经的我还是个坚强的女子呢。我便问她:“那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呢?”
圆圆叹口气说:“现在的你我都快不认识了,你为什么经常躲着我呢,是因为皇上经常去我房间里听歌聊天吗?”
我没有回答她,她继续说:“你不回答,我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你误会我了,我的心是吴三桂的,我的肚子里还有前朝皇帝的骨肉,李自成是不会对我跟对你是一样的。你才是他心里唯一爱的女人,我不过是犹如他旅途中的一道风景而已,过了也就过了,但是,你不一样,他是绝对不会让你随便路过的,他会用他的生命拼命的去保护你的。”
圆圆说的话,跟李自成对我说的很是一样。我的心里却是气愤,我恨他,为什么他的内心话却要告诉圆圆,如果我真的是他唯一的爱人,那他的内心话也应该只对我一人讲。
圆圆说:“婵娟,你不要每天都眉头紧皱,李自成是个好男人,他不但要对付外敌,提防内敌,还要每天看你的脸色,你稍微不开心,就十分的让他压抑,看着他每天疲惫的面庞,我都会心疼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你的男人吗?”
圆圆越说越起劲,却让我大怒了。我不由控制的扇了圆圆一个耳光,说:“我跟皇上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给我说这些。还有,我今后不想在后宫里听到你的歌声,不想看到你跟皇上在后花园独处,你听明白了吗?”
圆圆摇着头,看着她现在不认识的我,用失望的语气说:“婵娟,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磨难,千万不能丢失初衷。”
我让她滚,她哭着离开了。
事后,我很是懊悔,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巴掌是怎么扇在圆圆脸上的。
初衷?圆圆为什么要对我说,让我不要失了初衷?
后来,陈圆圆被我打耳光的事在后宫传开了,很快大臣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李自成的兄弟们对我更加的不满,说是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才把我从草原解救回来,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妒妇。
他们甚至请求李自成,尽快废后,说是如果不废除我这个皇后,恐怕会让皇家龙裔受到危害。
李自成喝了很多酒,冲进我的房间,问我为什么要打陈圆圆。
我本想要告诉他,我也是一时鲁莽,我也想向圆圆道歉,可是偏偏话到嘴边我却改了口:“怎么,你很心疼陈圆圆啊,你这么心疼她,怎么不封她为妃,怎么不封她为皇后呢?”
李自成看着我,悲戚的大笑说:“我李自成终究是敌不过一介文官吴大学士啊。想想你曾经为他的容忍和付出,看看你现在的鲁莽,你的心里终究是爱他比爱我更深。”
李自成说完就离开了,我却懵了,初衷,我终于理解圆圆口中初衷的意思了。
是的,曾经的我爱着吴大哥,为了他,什么我都能吞到肚子里,哪怕是天大的屈辱,我也不敢让身边的所有人受半点的伤害。这才是真正的爱,爱的初衷就该是爱别人大过爱自己。
想想我跟李自成,也许是太过于害怕失去,害怕那种曾经失去的痛彻心扉再一次撞击到我,所以我神经紧绷,处处提防着李自成的每一次的想法。
曾经的经历让我变得胆小,我不敢再让灾难来临,我只想每一天都跟心爱的男人紧紧相依偎,所以我成了现在这样,我时刻都关注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完完全全的忽略了身边的人。在这份爱情里,我爱自己大过了爱李自成。
我趴在桌子上哭着,我不想这样,不想李自成这样,可我偏偏把事情搞得如此之糟。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圣旨,是一道废后的圣旨。
犹如晴天霹雳,李自成他居然废了我,而且任何名义都没有给我。
前来的公公把我扶起来说:“娘娘,你就不要再伤神了,皇上其实还是在乎你的,只不过最近前朝事情太多了,又怕你会受到伤害,所以才削去了你的皇后之位。待日后天下太平了,皇上还是会把你封为皇后的。”
他终究被我伤到了心,他终究还是生了我的气。
我想去见他,却被守卫拦住,说是皇上很忙,没有时间见我。
我转身离开时,碰到了陈圆圆,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了皇贵妃,被一大群人左右相拥着。
看到我,陈圆圆就急忙过来,抓起我的手把我带到一僻静处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个样子。”
我只流下两行泪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对他的关心体谅太少了。以后,你就代我好好照顾她。”
陈圆圆说:“你错了,皇上封我为皇贵妃,其实是想保护我和我的孩子。如果我没有什么名义的话,那些大臣迟早会怀疑的,所以,皇上他也是不得已为之啊。”
让身边的每一个人过好,这是曾经的我,也因为这个,李自成才会爱上我。
现在,让身边的每一个人过好,显然不是我,所以他再也不会爱我了。他自己去对身边的每一个人负责了,他不会带上我同行,因为他真的对我失望了。
我转身,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很长一段时间,李自成对我不闻不问,而我每天都沉浸在对他的思念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