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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意外

等到萧易看清来人,着实是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来?”萧易心中升起疑惑,此时,就连站在他身旁原本趾高气昂的侩子手也是怔怔地看着来人,手中的耀眼大刀就那么高高地举在半空之中。

稍远处,捕头黄成和包括孙康在内的众衙役无不露出吃惊之色,而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便是知府朱志明的表情。

身为登封城知府的朱志明,此刻更是兼斩犯人的监斩官,在犯人被处刑时,忽然冒出一人前来捣乱,本该是火冒三丈地命人将来犯之人乱棍轰走。可是没想到,此时的知府朱志明非但没命令众衙役乱棍轰人,恰恰相反的是,在朱志明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气恼之意,而且还带有一丝微微地笑容,好像看到了昔日老友,更像是看到了在这种场合本就应该出现的人,脸上竟渐渐多出一丝兴奋。

只是众人此时的目光都看向了来人,便没有注意这位知府面上的变化。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师爷胡通自从听到声音,眉头便渐渐皱起,眼神中更是闪过异样的神情。

在远处的幽幽绿地之上,正有一名身穿深灰色道袍的老道士,向着这里慢慢走来,大步流星的步伐,远远地,倒是彰显出几分英雄豪迈的气概,只是此时他身上的衣着和他走路之态却是有着极其不符,让人看起来是那样的风马牛不相及!此人正是老道士鬼术。

“差一点就来晚,呵呵……还好,臭小子还没有被砍头呢!”鬼术居然带着几分轻松地语调说道。

远处的几名衙役看见这老道士走近了刑场之上,都齐齐地看向身旁的知府朱志明,希望他下命令,好让他们前去驱赶这名老道士。

知府朱志明却面带笑容地看着鬼术,微眯的眼睛,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势头,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捕头黄成看看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走上前对着朱志明做请命状,“大人,是否让我们将此人从这里驱逐出去?”

朱志明看看说话的黄成,露出一丝怒意,随即有些不耐烦道:“一个老道士,不用管他,先看看再说。”

“这,……是。”黄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当他看到朱志明有些愤怒的表情之时,他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一旁,但他的眼神中的讶异却是越来越浓!

站在萧易身后,还在高高举着大刀的那名侩子手有点不知所措,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他,一脸茫然,慢慢放下他的大刀,面露疑惑地向远处知府朱志明的方向看了看,但朱志明好像很是享受似地,看着那名老道士,并未给侩子手一丁点指示,这名侩子手索性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渐渐走来的老道士。

跪在地上的萧易看着老道士忽然大声说道:“老道长,你怎么会来这里,不会是来向我要那两顿饭钱的吧?可惜,我这将死之人,身无分文,你还是等到我们在地府之城相见后,我再慢慢还你的那两顿饭钱吧!”

其实在萧易想来,横竖都是死了,这时看到这老道士心中豁然一亮,刚才萦绕在心中的阴影,竟烟消云散般地消失了,心中一想,何不与他调侃一番,就是在黄泉路上也走的高兴。

老道士鬼术走到萧易身旁,左右,上下,前后地仔细从不同角度观看起萧易的此时神情,样子倒是颇为滑稽,不远处的几名衙役还吃吃地偷笑了几声。

“道长,你看也没有用,我这身上除了这身囚衣,便没有丝毫身外之物了!”萧易被老道士看的颇有些不舒服地说道。

老道士鬼术没有落下每个方位,看了萧易一遍,随后直起身子,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低声对萧易说道:“臭小子,本道爷不是为那几分钱而来的,本道爷要亲眼看着胆敢戏弄你家道爷的下场,呵呵……”。说完故意露出一副得意忘形的嘴脸。

萧易却是淡然一笑,低声道:“道长说的极是,可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看道长年华垂暮,想必与我‘分离’的时日不会太过长久吧!”

‘哼,’鬼术却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时又说不出什么,只的冷冷地哼了一声。但随即,他稍微打理下衣着,面上又变回了具有‘鹤骨仙风’的世外高人一般,双眼微垂,神色淡然,慢慢地向着知府朱志明的方向走去。

众人看到老道士现在这般摸样,本该心中生有肃然起敬之意,但是一联想刚才鬼术那颇具滑稽地看萧易的样子,再加上他和萧易刚才的对话,虽然远处的人没有听清多少,但从他们各自的表情中,众人还是感到心中一阵好笑。

“苍天好德,各有定数,他人逆之,必受其害!”朗朗的声音,清晰地萦绕在这片绿地之上,盘旋在每一个人耳中。

老道士鬼术走到知府朱志明身前,微微作了一躬,朗声道:“贫道鬼术路经此地,(又是这老一套)但见上空紫云黑气盘旋不停,此乃不祥之兆,特地前来,一探究竟!”

朱志明面色一笑,并未露出丝毫惊讶和愤怒之意,只是开口道:“原来是鬼术道长,那你说的这不祥之兆是指……?”

“呵呵,”鬼术笑了一笑,缓缓说道:“大人,贫道来到此处,略一推算,才发现这不祥之兆正是由他而来!”说完,鬼术一指远处,面带疑云的萧易。

萧易听到刚才鬼术和知府的对话,心中正在纳闷不已,看看两人各自的身份,本应不该是相识的,可从谈话和神情上看,谁都可以看出他们好像是那相识已久的老友。

尤其是知府朱志明,此时竟会有耐心倾听鬼术的‘胡话‘,(萧易从小接受正规的教训,自然对这等江湖老道没有什么好感,一致坚信老道士说的话,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胡话)。这倒是令萧易疑惑不已,就在他疑惑之间,鬼术轻轻伸手向他这里一指,却是让萧易身子不由得一颤!

鬼术看看萧易,一丝笑意一闪而过,接着转头对朱志明说道:“知府大人,没错,正是此人,我算过此人虽有牢狱之灾,但罪不及杀头,我想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还请大人明察,免得错杀好人,上天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朱志明忽然站起身形,大声喊道:“快,将凶犯,……不,将罪犯萧易押过来!”接着又转过身对鬼术极为恭敬地说道:“道长真是世外高人,本官总感到这宗案子颇有不对之处,现在想想正如道长所言,这罪犯萧易还真有些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要多谢道长了,不然本官今天将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大人严重了,贫道也是偶尔碰到,才上前来说此一番的,不过,还是大人英明,能接受贫道之言!”鬼术说完又微微地做了一个揖。

“哼!”众人一惊,不知是谁在这时发出这般冷冰冰的哼声,一时间,全部都向知府朱志明的身后看去,只见师爷胡通面无表情的站立在原地,双眼炯炯地直视前方,好似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视如无睹!

‘明明是那里发出的声音呀!’众人心中嘀咕着,可此时看那胡师爷波澜不惊的神色,分明又不像,一时间,众人都郁闷不已。

老道士鬼术听到冷哼之声,眉头忽然一皱,精光一闪而过,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也向胡师爷的方向看去!

“啊,呵呵……”,朱志明看到这番场景,忽然感到几分尴尬,干笑两声,缓缓说道:“久闻道长的大名,今日相见果然名副其实,本官先将罪犯萧易押往大牢,待到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判定,这样可好?”

鬼术转回目光,看向朱志明,但随即眉头皱得更加紧了,轻轻地干咳一声,说道:“大人,这乃是您自己的事了,不必征得贫道意见!”

知府朱志明却忽然一脸茫然地看着老道士,神情中大有不满之意。

刚刚被衙役押上来的萧易,听到朱志明的最后几句话,眉头更是皱了一皱,先前他们的言中之意,萧易自然听的明白,但在心中依然有着种种疑问。

这老道士为什么会帮自己说情?这一向慵懒,糊涂的知府(在萧易的感觉里,朱志明就是个懒散,糊涂的知府),怎么就能够如此听从鬼术的?尤其现在,是否要将自己重新押往大牢,居然又问出和那次升堂问案时,相差不多的问话!

难道堂堂登封城知府连押送一名犯人还要询问路过的老道士吗?这一切,怎能不让萧易心生疑问。但很快,一丝喜悦在萧易的心中蔓延,他知道自己至少现在不会被斩首了,刚刚做好的大义凛然之态,一时间全部消散!

看来无论什么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会为自己生命得以延续,而兴奋,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