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听了施颜儿的话,竟气的半天说不出来话。以往她就知道这个丫头尖酸刻薄牙尖嘴利,但是最多就是让她碰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却也从来不会这样当众顶撞她。在段氏看来,如今她是翅膀硬了,仗着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就开始对自己这般不敬了,这还了得。以前她一个人活在陶家,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才这般隐忍,如今可真真是开始仗势欺人了。
“你,你们都来听听啊,这丫头可真是翻天了,竟然顶撞我,还咒我中风,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我好心好意的来瞧你,你,你就是这般对你母亲的么?”段氏此时一口气憋在心头,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形象的,竟然在陶夭夭的房里哭嚎起来,引得家中的丫鬟婆子一片好奇,纷纷探头探脑的。
施颜儿瞧着段氏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不禁咋舌,难怪是陶夭夭这女人这么两面派的,原来她家的人都是演戏的能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依着她的性子,此时不但不会安慰她,反而还会趁机踩上两脚才肯罢休。可是眼看着屋外的丫鬟越聚越多,任缘君赶都赶不走,她也觉得有些失了面子,段氏要是再这么嚎下去,恐怕全府里的人都会被她招来,到时候看她笑话的人可就多了。那些什么官家的家眷,一个个都是些长舌妇,自己就亲自领教过她们的厉害。于是施颜儿看了看丝毫没有停住意思的段氏,心中正在琢磨要不要道个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让屋里的段氏立刻噤了声,她正好奇是谁来了,就听到屋外问安的声音:“老爷!”
施颜儿心中一怔,原来是陶相。自打她来到陶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陶丞相。以往她同爹爹一起也见过陶相几回。给她的感觉陶相绝对不是一个酸儒书生,这人狡诈,多疑着呢。因此施颜儿不禁脸色有些难看,紧张的肚子开始抽筋儿,生怕被他瞧出破绽来。
一边的段氏自然也是吓了一跳,她对自家老爷真真是怕的要命。在他面前自然是不敢放肆,她正发愁一会儿该怎么办,忽然发现一旁的施颜儿脸色也颇为难看,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你瞧瞧夭夭丫头……”陶相刚一进屋就被段氏扯住了胳膊,告起状来。
“你给我闭嘴!”陶相让段氏闹得心烦,不禁训斥道:“瞧瞧你,成什么样子,当家的主母就是你这幅样子么!”
段氏被陶相训斥了一番,自然是吓得乖乖闭嘴。一旁的施颜儿却丝毫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快慰,因为陶相已经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迎着他射来的目光,施颜儿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脚,像是过了一炷香那么久,施颜儿的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陶相这才悠悠的说道:“夭夭,你长大了,越来越……罢了!”陶相摆了摆手,并未将话说完。施颜儿哪里有心思去猜陶相未说完的话,只是见他似乎是要走,这才放松下来。
“老爷,您看小姐这边一切妥当,您还是出去吧,不然不吉利的!”一个管事的婆子一脸担忧的上前说道。
陶相也未答话,拉着一旁的段氏就出了屋子。这一下屋子里的人又开始忙了起来。
施颜儿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呼气,刚刚她差一点点就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陶夭夭的爹还真是可怕。不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喜娘的声音:“吉时到,新娘子上轿啦!”
施颜儿只觉得鞭炮在耳边噼里啪啦的炸开,炸的她什么都听不清楚,隐隐约约的觉得大家都在向她道喜,自己浑浑噩噩的就被盖上了盖头,眼前一片嫣红。迷迷糊糊的走了几步,迈过门槛,一只微凉的大手就握住了自己的手。施颜儿虽然看不到,但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同爹爹和哥哥以外的男子如此亲近。
好像听到他同陶相说了些什么话,然后自己又被送到了轿子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轿子应声而起。施颜儿坐在轿子中忽然想哭,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伤感,自己就这样的被嫁掉了?想起陶相的冷漠施颜儿一下子开始想家,想念自己的爹爹,若是以后还有机会自己出嫁了,爹一定不会这样对她的。忽然一颗圆滚滚红彤彤的大枣从袖中掉了出来滚落在她的脚边,这时她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觉得肚子饿了起来,掏了掏袖子,发现缘君给她藏得东西还真不少,自己又咧开嘴笑了笑,觉得还是缘君对她最好最贴心。掏了颗大枣塞到嘴巴里,甜甜腻腻的化开,心里又好受了些许。
随着轿子颠来颠去,施颜儿昏昏欲睡,终于耳边传来缘君细若蚊蝇的声音:“小姐,到啦!”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一声高喊:“新娘子到!”
接着轿身一震,施颜儿感觉到轿门好像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一只细白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施颜儿心中有些赌气,一个老男人手还长得这样好看,半天也不肯将手伸出去,一旁看热闹的妇人们不禁笑道:“瞧,新娘子害羞了!”
听了这话她白瓷一般的小脸简直红的像是要烧着了一般,还未反应过来,那只大手就准确的捞到自己藏在身后的手,牢牢握住,一直牵着她跨过火盆,迈进门槛,过了各种各样的烦烦索索的礼仪,直到新房。正当施颜儿心中要松一口气儿时,那只大手忽然戏弄一般的捏了捏她软软的小手这才松开。
登徒子,施颜儿心中暗骂。这人一定是个色鬼,柳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心中暗自决定,今晚他若是敢对自己毛手毛脚,她一定要她好看。坐在床边,听见他脚步离开的声音,施颜儿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