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酒菜祭拜的形式持续了两年,直到某一天,村民们被托梦,一个被浓雾笼罩只隐约看出轮廓的女子用那温柔似水如梦如幻的声音向村民们表示感谢,并告诉他们,以后去神秘洞穴祭拜,就不用再带酒菜,只需要村民自己去就好了。为了表示感谢,她愿意永远留下来,祝福桃花村的村民们。
“假的吧!”璀璨星辉撇了撇嘴,插道。
“就算是神仙,也无需为这么一个名不经传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子降下如此祝福吧!”
“是啊,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在怀疑。可是……”
自打那一回托梦之后,村民们便再也没往那洞穴口捎过酒菜,只是在去之前,在过红月节这个节日时,大家都好吃好喝一顿,再等红月升起时,成群结队拖家带口往后山洞穴入口处祭拜。那神仙果然守信,每一个回来的村民在第二天便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变化——年轻的人更加年轻,开始衰老和衰老的人开始变得精神焕发,就连平时淘气不已的小孩子,都变得异常听话懂事起来。村民们纷纷面朝村西行着大礼,感谢神仙。
即使陈香茗这般说明,陈卓心里还是有一丝疑惑,却不知是为什么。
当天夜里,陈老员外依然独自悄然飘出门去,他轻轻的脚步在街上行走时未发出一丝声音,陈卓和几个家仆紧随其后。看见自己父亲走起路来竟像是凭空飘游,陈卓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怕,那只是父亲大人而已,不是那夜的蛇。陈卓握了握紧紧拴在左手腕上的龙形玉佩,安慰自己道。
「大人,您看!」
正当陈卓在屋顶停下来闭眼做深呼吸状时,他身边的家仆低声叫道。
只见白天欢歌笑语的村民此时却是犹如梦游一般,一个个穿着睡衣紧闭双眼,有的怀里抱着未满一岁的婴孩,有的还发出轻轻的鼾声,摇摇晃晃迈着缓慢的步子从各自的家门里出来,那动作太像是被催了眠。
「啊!!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姑姑,求求你们,不要带我去!我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帮你们干活!求求你们,不要带我去呜呜,不要带我去……」
一声凄惨充满乞求的孩童的哭喊声忽然从陈卓脚下的木屋里传了出来。声音又尖又细,却如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那样安静诡异的夜,使整个村民潮出现了短暂的停滞。拖他脚踝的中年妇女动作停了下来,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微闭的双眼和鼾声说明了她的现状。忽然,明闪的夜空不知被从哪飘来的浓雾遮住,雾里传来奇怪的颂唱声,停滞不前的村民便又开始形成整齐的队伍缓缓往村西移去。
听着那颂唱声,陈卓不由有些头晕目眩,继而被一股熟悉的炙热而温暖的白光笼罩起来。他低头看了看左手腕上的玉佩,只见那金龙朝他眨眨眼,紧接着,他的几个家仆也被笼罩在光环里渐渐消失。
“金龙?你说的,跟神话一样!”
“星辉,不要插嘴!”
“可是老大,他真的好像是在讲神话哎!”
“陶先生,你说的龙形玉佩,可是我们手上这块白玉?”
陈卓看了看吉时超度亮出的手上的龙形白玉,呵呵一笑。
“不错,是那小家伙。”
“陶先生,那您能否让那金龙出来转一圈呢?”
“星辉!!”
“我就是好奇嘛,验证下不行啊?!”
陈卓温和地笑了笑,也没有生气。只见他左手拂过那白玉上小龙的眼睛,一条微型金色神龙顿时从白玉上飞了出来,围着吉祥封印众成员们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白玉上,还原成原来雕刻的样子。
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再度浮现在脸上,更甚者璀璨星辉则是口水直下三十厘。
“陶先生,既然您有金龙护体,为何还会变得像乞丐那样被人欺辱?”
北墨定定地看着陈卓,忽然冷道。
“呵,若我不是中了诅咒,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诅咒?那是什么?”
“呵,我这身体,存在两个灵魂。”
纳尼?!窝了个喵!
原本陈卓的故事就已很是稀奇,现在他的话,更是让吉祥封印众成员天雷滚滚喷水喷血。年下流行的无比狗血无比老套的情节居然会如此轻松地砸中他们,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品爆发?
“只有白玉与我的身体分离,我的灵魂才会出现。或许这是他潜意识里对我的一种保护吧。”
“他是谁?这身体是谁的?”
“他是我救的那个孩子。当年金龙将我们掩护,随之我欲救人心切,金龙耗损法力将那孩子救出,帮助他摆脱了迷魂力,并交他辟邪法术,然后成为了我的贴身护卫。”
“这具身体,也是他的。当我受到诅咒无法与身体融合时,是他用禁术将我强行拉进他的身体。”
“他已经疯了,被那夜后的惨状吓疯了,被那妖孽的精神攻击击溃了。他明知道去了会有危险,却为了保护我,依然选择出面。”
“无奈那妖孽法力太过高强,只要白玉在我身边,它虽伤害不了我,却也知道我的位置所在,我只得慢慢等待。”
“哦,原来如此。陶先生,那然后呢?就在金龙保护你们消失之后,你去了哪?看见了什么?”
金龙形成的光罩将几个人悄然移入地下,从外面看来,却什么都看不到。而在光罩里面的陈卓等人,却看见地底交错纵横着很多圆柱形通道,并隐约听见忽远忽近悉悉索索蛇爬行和嘶叫的声音。
「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是什么?」
紧跟陈卓身后的一名家仆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问着,其他几名家仆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微瞪的眼睛忽然越过陈卓看向他的背后。
「大人……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当家仆们惊恐地几乎喊叫出声时,忽然发现自己已无法发出声音,便只得怔怔地看着那巨大阴影将自家大人的身形全部盖住。
一股腥气伴随着凉气向陈卓身后扑来,这感觉熟悉极了,似乎有种错觉,陈卓又回到了卦师被害的那天,那个奇异森冷的声音,那片阴暗潮腥的空间。
难道,要死了吗?
就在陈卓与家仆们绝望的那一刻,忽然光罩外景色一转,金龙带着他们回到了刚才所藏屋顶的那间木屋里。面前,只有一个面带惊恐眼角还淌着泪的孩童,缩在半盖的衣帽箱里意义不明地看着他们。
「大人……」随行的家仆们惊魂未定,警惕地环视周围,「我们,该回去了……」
「大人,今天之事,要不要告诉夫人?」
「大人,看来妖孽之事是真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请国师大人前来降妖吧!」
「大人,金龙护体只是暂时,若被那妖孽发觉,恐怕我等都会葬身此地啊!」
「大人……」
快做决定吧!家仆们压低声音齐齐催促沉浸回忆之中的陈卓。
看着眼前一双双关切且满怀担心的亲信们,陈卓做出了这一生里他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不行,我一定要查出,那头蛇妖的来历,以及它的目的!」
「我们有金龙护体,辟邪神玉乃圣器,不会有事的!我们赶紧跟过去,或许能查到为何父亲大人和村民们会变成那样。」
不顾家仆们的劝解和阻拦,陈卓毅然握紧手中的白玉,深吸了口气,窜出房门。
「等等!」正当陈卓等人欲离开那木屋向村西追过去时,躲在衣帽箱里的孩童忍不住叫住了他们。
「你们不能去!那里没有神仙!」
「那个洞里有好多蛇!」
「那些蛇专吃小孩!」
孩童稚嫩的嗓音在如此安静的屋子里如同霹雳般,震得陈卓主仆脸色忽变。
「你是谁?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
「我就是我啊,我们都可以看到。只有那些大人看不见……」
似乎是被陈卓及其明晃晃的佩刀和冷冽的眼神吓到,孩童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红、六丫、二奎……都看到了……他们不去,便被硬绑了去……那些大人们,虔诚地跟什么似的……谁都没看见小红他们是被拖着进去的……一路哭喊着……他们根本听不见……只知道,只知道行着大礼朝拜洞穴……」
孩童断断续续的诉说着,惧怕的眼神渐渐被哽咽的低泣代替。
他们都疯了。陈卓等人脑袋上顿时渗出层层冷汗。
陈卓终究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前去跟踪。他冷冷地让孩童自己找地方藏好,便带着一干家仆在金龙的光罩掩护下,向村西的后山追去。
“现在我真的后悔,如果那时候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稍微听听他们的劝,或许……或许……”
陈卓的指甲死死扣在手里,甚至划破了手掌,滴滴粉金色的血液淌了下来,滴在地板上。
“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