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笑道:“你这里挺不错的啊!”杜澄心头一动,连忙抱拳道:“如果殿下喜欢,下官便送给了殿下!”陈枭一愣,摆了摆手,“杜大人误会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广厦万千,安眠不过三尺之地,何必追求这些呢!”
杜澄不由得肃然起敬,抱拳拜道:“燕王能有如此朴素的胸怀,真可谓万民之福啊!”
陈枭哈哈大笑,“不敢当不敢当,杜大人言重了!”
两人走到湖泊边,漫步起来,王开按着宝剑紧随在陈枭身后。陈枭道:“我这一次来,是要向杜大人道谢的。琼英将军喝了杜大人开的药,已经好多了!”杜澄连忙道:“属下不敢当!其实琼英将军的病主要在于心中,如今心结已解,就是不吃药也能痊愈的,因此下官实在没有半点功劳!”陈枭笑道:“杜大人不必自谦,若没有杜大人开的汤药,至少琼英将军不会好得如此迅速!”杜澄唯唯诺诺。
陈枭问道:“我听说杜大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啊,据说还有百姓为杜大人立了生祠!”
杜澄连忙自谦道:“燕王过奖了,下官愧不敢当!至于生祠,那是百姓们错爱了!”
陈枭笑道:“百姓们可不糊涂,自然知道谁真的对他们好!既然他们自发为杜大人立生祠,可见杜大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啊!”
随即问道:“杜大人做官之余还在做生意?”杜澄心念电转,实在闹不清楚燕王此问是何意图,小心翼翼地道:“确实如此!若燕王认为不妥,下官可以,可以辞官!”陈枭摆了摆手,笑道:“杜大人多心了!我这么问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而是想要和你讨论讨论商业方面的事情!”杜澄听到这话,不禁松了口气,所谓伴君如伴虎,他刚才还真担心陈枭是在责怪他呢!
陈枭问道:“杜大人既然生意做得很好,我想听一听你对发展商业增加百姓收入有何建议?”
杜澄想了想,抱拳道:“影响商业最重要的因素其实就是两条,一是要有通畅的流通渠道,二是要有公平的贸易环境。……”陈枭笑道:“你的看法和李慕白一模一样,很好!”杜澄连忙问道:“请问是河南总督李慕白李大人?”陈枭点了点头。杜澄连忙道:“下官,下官可不敢和李大人相提并论!”
陈枭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觉得张孝纯怎么样?”
杜澄支支吾吾了片刻,“这个,下官实在不好说!”
“实话实说,在我面前难道还要隐瞒什么不成?”
杜澄连忙应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张大人能力是有的,可是,可是投机的心思却重了些!只怕,只怕难以担当大任!”
陈枭笑问道:“杜大人身为大商贾,难道从不投机吗?”
杜澄连忙道:“下官从不投机,下官以为,投机虽然能够在眼下赚取巨额利益,然而长远来说却是不利的!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官,其实信任是最重要的,只有百姓和君主信任你了,你才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利益!反之,若信任化为乌有,做生意固然只能赔得倾家荡产,做官只怕也是寸步难行啊!”
陈枭笑着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认识,算得上是真小人,不过却远远好过了那些个伪君子!”
杜澄也不知燕王是夸他还是嘲讽他,有些尴尬地道:“燕王,燕王过奖了!”
陈枭思忖道:“我想任命你为山西总督,总管山西政务。”
杜澄从来不曾奢望会成为山西总督,听了陈枭的话,立刻傻了,随即回过神来,连忙道:“下官,下官只怕资历不够,难以服众!”陈枭摆了摆手,“我已经考察过你了,你在山西,不管是官声还是商声,都十分不错,虽然说不上有口皆碑,但也算是可圈可点了。而刚才一番谈话,你的观点性格让我很满意,你有资格做总督这个位置!”“下官,下官实在……”
“好了,你就不要推辞了!杜大人应该不是一个毫无抱负的人吧?我既然给了你这个机会,你为何不好好把握?”
杜澄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地拜道:“多谢燕王信任下官!”
陈枭扶起杜澄,看着他说道:“我原本是不会重用你的,因为你投靠过金人。对于一个毫无信仰的人,我又能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成绩呢?不过我听说,你虽然投靠了金人,却劝金人不可妄杀一人,还贿赂金人高官并且利用自己的权力保护下了许多百姓,特别是年轻女子,因此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忍辱负重。你并不如何忠于哪个君王,却非常热爱这片土地,非常热爱自己的同胞,有着一点就够了!”
杜澄心头大震,激动不已地道:“燕王,我……”
陈枭拍了拍杜澄的肩膀,“什么都不必说了!其实很多时候‘引刀成一快’非常容易,可是要忍辱负重却是难上加难!你有此作为,实在难能可贵!”
杜澄心中不由的涌起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抱拳拜道:“属下愿誓死追随燕王殿下,赴汤踏火在所不辞!”
陈枭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我想见一见杜大人的公子,不知可以吗?”杜澄连忙道:“当然可以,只是小儿是个无行浪子,只怕,只怕让燕王见笑了!”陈枭笑道:“有杜大人这样一位父亲,我想这位杜公子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燕王过奖了。燕王这边请。”杜澄引领着陈枭和王开朝西北方向走去,穿过林荫丛中的一道拱门,只见一座肃穆的殿堂一样的建筑呈现在眼前。
杜澄介绍道:“这便是下官家的祖先堂。”
陈枭看着前面的殿堂点了点头,“听说你们杜家历代以来人才辈出,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家族啊!”杜澄的脸上流露出自豪之色,“主公谬赞了!”随即引领着陈枭和王开走进了祖先堂。只见杜南正跪在地上吃东西,杜夫人则端着一罐清水蹲在旁边,眼中全是慈爱之色,眼见老爷和燕王进来了,连忙起身相迎。杜南听到声音,连忙停止吃喝,转过身来,看见了跟着父亲的一个十分英武气势逼人的年轻人,不由的为之心折,暗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燕王吗?真是好年轻啊!
杜澄见儿子居然在燕王面前失礼,大为恼火,喝道:“小畜生,见到燕王,还不拜见!”
杜南回过神来,连忙拜道:“草民杜南拜见燕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番拜见,十分做作,杜夫人不由的担心起来,杜澄则气得面色铁青,陈枭却感到十分有趣,对于这个传说中赌博总是赢的家伙更加感兴趣了。
“不必多礼,起来吧。”陈枭为笑道。
杜南瞥见陈枭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十分有趣的样子,有些出乎预料,觉得这个燕王有些高深莫测。直起腰来,抱拳道:“燕王恕罪,草民正在接受家法的惩处,只能跪在这里,失礼之处,还请燕王大人大量!”
杜澄喝道:“燕王殿下来了,你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
陈枭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看了看前面那一排排的祖先牌位,目光在杜甫的排位上停了片刻,说道:“此地是杜家的祖先堂,死者为大,我也须遵守杜家的家规。”
杜南惊讶地打量了陈枭一眼,暗道:只怕你是故意装的吧!
陈枭对杜澄夫妇道:“我想和杜公子单独聊聊。”杜澄连忙道:“这是小儿的荣幸!”随即瞪着杜南意有所指地道:“好好说话,不要胡言乱语!”“是,儿不会胡言乱语的!”杜澄夫妇两个朝陈枭拜了拜,便离开了祖先堂。
陈枭对王开道:“你到外面等着。”王开抱拳应诺,也出去了。
陈枭走到杜南面前,席地而坐,打量起他来,见这个传说中的独家公子是个貌不惊人的胖子,不过一对眼睛中却似乎隐藏着无数的事情。
“杜公子,我可是久仰大名啊!”
杜南抱拳欠身道:“不敢!在下一介无行浪子,名字传到威震天下的燕王耳中,只怕是有污尊耳!”
陈枭笑道:“杜公子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讽刺啊。”
杜南连忙道:“不敢不敢,小民哪敢有这样的心思!”随即拜道:“若燕王殿下真有这样的想法,小民也不敢自辩,只能赔罪了,请燕王殿下原谅则个!”
祖先堂外,杜夫人十分担忧地问杜澄:“老爷,南儿不会在燕王面前胡说八道吧?”杜澄紧皱眉头道:“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又自视甚高,只怕也不会惧怕燕王的名头!只希望他能记住我这个父亲的警告才好!哎,我这个儿子,其实是旷世之才,只是真正能用他人不多啊!”杜夫人扭头看了祖先堂一眼,眼中全是担忧之色,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念得竟然是观音经,她在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母亲的心中,一切都没有这个宝贝儿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