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给钱给钱快给钱!”
黄爵星跳着高用力拍打两个堂弟的脑袋,一脸媚笑地向风宇讨好。
两个人已经完全被打傻了,晕呼呼地按商定好的数量,如数取出银票交给美女。美女喜滋滋地查好收下,眉开眼笑。
她不时偷眼看风宇,对这个不用动一根指头就把对方的后台吓得屁滚尿流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有缘再见,又或最好不见。”风宇一笑,挥了挥手,径自去了。
美女想了想,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黄爵星才长出了一口气。
周围屋上的那些侍卫,见黄爵星对风宇那般恭敬,一时没了主意,于是眼睁睁看着风宇离去。也有人自作聪明,跳了下来到近前问:“三位少爷,要不要小的在后面跟上?”
“跟你奶奶个熊!”黄爵星跳了起来重重一巴掌,在侍卫头上直接拍出一个鲜红的大血包,疼得侍卫眼泪横流,却哼也没敢哼一声。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净知道给我惹祸!”黄爵星指着两个年轻人骂。“得罪什么人不好,得到这样厉害的家伙,找死啊?”
“堂哥,他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这么怕他?”年长的那个惊愕相问。
“什么人?”黄爵星望着远方,咬牙切齿,“恨得我牙根直痒的人!”
“那你还……”年轻的那个叫了起来,但一见到黄爵星凶狠的目光,便立时闭紧了嘴。
“我的神兵便是毁在他的手上!”黄爵星恨恨说道。
语中带恨,所以便不敢高声,只能低声语,恐惊远行人。他只怕对方一个回马枪,到时自已就算有这几十号人在身旁,也免不了以死抵偿。
“他毁了你的神兵?”年长那个大惊,“那可是二阶神兵啊!”
“所以我才骂你们!”黄爵星说,“我在他手下都吃了大亏,险些再见不到你们,你们却敢来惹他?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堂哥,那么珍贵的神兵,他说毁就给毁了?”年轻的那个不服气,忍不住问。“咱们就这么认了?”
“你以为这是在大和龙兴州吗?”黄爵星瞪了他一眼。“这里是大晏,咱们是来应试的,要低调、低调!”
“可……那是二阶神兵啊!”年轻的那个还在嘀咕。
“此仇终是要报的。”黄爵星冷笑,“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当务之急是加入到佑民殿,最好能得大尊者器重被收纳为部下,再漂亮地完成几件任务,之后想办法讨得大尊者的欢心,若是成了大尊者的心腹……到了那时,对付那小子就像伸指拈只蚂蚁一样简单!”
“爵明,爵厉,能成大事者,便必须能屈能伸,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然后才能图谋大业,明白了吗?”他看着两个年轻人,目光冰冷,语声低沉。
“明白了!”两人缓缓点头。
风宇出了小巷,径自向前,走了许久之后微微一笑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转身。
背后远处一个小摊边,美女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假装挑选摊子上的东西。
“这个怎么卖啊?那个多少钱啊?”她假装问着,然后偷偷转头望风宇,却发现长街之上人如流水,却已经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免有些失落,轻轻叹了一声。
“姑娘有心事?”一个声音响起在身旁,吓了她一跳,转头看去,却是风宇面带微笑站在身旁。
“你……你吓我!”美女嗔怒地撅起了嘴。
假嗔佯怒,便别有一番风情,足以令天下男子神魂颠倒。
风宇笑了:“你跟着我想干什么?难道他们还欠了你什么不曾给你?”
“不是。”美女笑了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你这样的人物。”
“这不是看过了?”风宇问。
“你帮我赚了一大笔钱,我请你吃饭吧。”美女突然说。这话题转得太快,令风宇有些错愕,随后却也笑了。
美女长得很美,所以才称之为美女。美女又有几分气质,所以媚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勾人,但微笑的时候,又如同温润的玉,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分外舒服。
没人会拒绝美,风宇也是一样。他承认,若在这无聊的城市之中能多认识一个出众的女子,陪着说说话聊聊天,倒是件挺快乐的事。
“好啊。”他点了点头。
“我还不知你的名字。”美女说,“我叫妙妙,住在城中的胭脂坊里。”
“你们家是卖胭脂的?”风宇问。
妙妙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看着小摊的主人目眩神迷。
“我说哪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原来是胭脂坊的妙姑娘呀。”摊主笑着说,“小摊上有什么看上眼的东西,姑娘尽管说,我给姑娘打五折。”
“多谢了,倒也没想买什么。”妙妙笑着摇了摇头。
“你挺有名啊。”风宇笑。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妙妙问。
“风宇。”风宇答。
“刮风下雨?”妙妙问。
“风满寰宇。”风宇答。
“这名字有气概。”妙妙点头。
“其实不过是师父给瞎起的。”风宇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渐渐走到了一家比较有名的酒店前。妙妙要了楼上临窗的雅间,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了一坛美酒,她却不喝。
“你怎么不喝?”许久之后风宇问。
“不喝。”妙妙笑,“怕喝多了之后被客人占便宜。”
“谁那么大胆?”风宇笑问。
“天下男人都那么大胆。”妙妙说。
“胭脂坊里卖的不是胭脂,你知道吗?”她笑着对风宇说。
“那卖什么?”风宇一怔。
妙妙笑了。
他们吃吃喝喝,聊了很多。风宇聊起了遥远的北地十一国,聊起了那座熟悉的山,聊起了山里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师姐,聊起了分离,聊起了期待中的相聚。不知不觉间,他喝多了,话也更多了。
妙妙静静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只是等风宇说够了,沉默了,她才问:“这么说你到大晏来,其实只是为了将她带回去?”
“是。”风宇点头,“我的妻子,哪轮得到别人作主!”
“她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女子。”妙妙叹了口气,“不知何时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子,能待我像你待她那样。”
“你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风宇打着酒嗝开着玩笑。
“喜欢我的是很多呀。”妙妙说。
她的神色之间,有一丝落寞。
“谢谢你请我喝酒。”分手时,风宇认真地说。
“谢谢你愿意让我请你喝酒。”妙妙微笑着说。
“然后,有缘再见吧。”她挥了挥手,踩着一路街灯的光影渐渐远去。
风宇目送她走远,望了望周围,这才发现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夜色笼罩四方。
聊得太尽兴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向客栈走去。
入店向楼上去,伙计微笑相迎,风宇回以微笑,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伙计问:“小哥,胭脂坊卖什么?”
“什么?”伙计一怔。
“胭脂坊不卖胭脂,却卖什么?”风宇问。
伙计怔了半晌后笑了:“客官您真有意思。青楼卖什么,您不知道?”
这次,轮到风宇怔了半天。
那样的姑娘,寄身青楼……可惜了啊……
带着感叹,他入屋,倒在床上,渐渐睡去。梦里,他梦见了辛云儿,双手叉着腰对他怒目而视,他指天划地地向着辛云儿发誓,自已虽然与青楼的姑娘在一起待了一天,但真的什么也没干,绝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时,酒也醒了。他洗了把脸,坐在屋里发了会儿呆,门却被敲响了。
“没料到是我吧?”妙妙立在门外,冲他微笑。
“真……没料到……”风宇手拉着门,不知应不应该请妙妙进来。
“知道胭脂坊是卖什么的了?”妙妙问。
风宇笑了。
他突然觉得自已挺无聊的。妙妙是青楼女子又如何?相遇是缘,聊得投机,那便是朋友。朋友是做什么的,与自已是不是可以与之交朋友并没有什么关系。
“进来坐。”他想将妙妙请进屋里。
妙妙看着他,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已的身份,但见他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态度,不由有些开心。
“可不敢。”妙妙笑,“到时店里的小哥再以为我把生意做到他家里来,找我要成红,那我可不吃亏了?”
“他敢!”风宇假装瞪眼。
两人一起笑了。
“离入殿试还有些日子,你总不能在客栈里干坐着吧?”妙妙说。“城里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你不知道,我却知道,因此我觉得我应该带你去转转看看。”
“还是为了感谢?”风宇问。
“那真的是一大笔钱。”妙妙认真地说,“我半年不开工都足够花销了。”
“钱多是好事,但乱花钱不是好事。”风宇认真地说。“所以这几天的花销由我来付。你若同意我就随你去,不同意就算了。”
“全听你的。”妙妙点头。
风宇收拾了一番,随着妙妙出了门。一路上,掌柜惊讶地看,伙计惊讶地看,街上有些穿着华服的公子也惊讶地看。
然后,便是窃窃私语。
这天之后,南陵城里便有了一个传闻--胭脂坊最红的清倌人妙妙姑娘,被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少年给包了。
给包了!?
这事立时引起了南陵城风花雪月界的震动,无数贵公子,酸诗人,能吟几首诗词的所谓才子,义愤填膺,心里暗恨。
“妙妙姑娘是我们大家的!岂能被你一个外来人独占!”
“妙妙姑娘的琴声,我一日不闻便难以入眠,如今已经两日不得聆听了,原来却是你害的!”
“我新写了一首绝妙好词,正要妙妙姑娘弹奏吟唱,可妙妙姑娘闭门不再见客,却要我怎么办?”
“妙妙姑娘素来只卖艺不卖别的,他竟然胁持妙妙姑娘日夜陪他,让我等再不能一睹芳容,再不能聆听妙音,这真是该死!”
“那贼子,放开妙妙姑娘,让我来!”
当夜,许多人来到胭脂坊,在求见妙妙姑娘而不得后,喝得大醉,在胭脂坊各个雅间之中连哭带喊,闹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