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藏族传统宗教(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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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古老的本土宗教——本教(8)

藏族人认为水是世界的源泉,是万物之本,对水无比眷恋,形成了一种广泛而久远的水崇拜观念。在藏区,有数不清的神山,也有数不清的圣湖、圣水。比如位于西藏阿里地区的玛旁雍错,不仅是本教的圣湖,也是佛教的圣湖,被称为“圣湖之王”。

除了对特定的圣湖、圣水之类的水源保持敬意、珍惜使用之外,平时对水的洁净卫生也非常在意。取水、储水、用水都要使用专门的用具,牲畜饮水时必须是在水源下游,绝不人畜共用一处之水,喝水时不能用碗或瓢直接就着水缸饮,残水不能重新倒进水缸,等等。

在青海玉树一带,人们有在藏历新年黎明时分去河边背“嘎曲”——晨星水的习俗,因为清晨的水是最洁净的,而除夕之夜的晨星水更是非比寻常。取晨星水之前,要在河边诵吉祥之辞,点火煨桑,赞颂祈祷。有一些地区,还有互相向对方身上泼晨星水除晦气祈愿吉祥的习俗。

在日喀则地区,妇女们新年要去取拂晓时分能看清手纹时辰的新水——“手纹新水”。首先在取水的桶上系上哈达或白净的羊毛,在桶口粘上酥油花,到达取水地点后,要把彩色羊毛挂在河两岸的树上,烧香祭水神后,再取水。

拉萨人一般到城里的几口“神井”处取新水。八廓街北面的“丁果曲米”井,相传是藏王松赞干布的饮水井,井里的水非常神圣。

康区人对家中的水柜十分重视,新房中的水柜装修好以后,还要进行隆重的开光仪式。东部藏区舟曲一带的居民,在农历五月五这一天还有一年一度的“朝水节”,认为那一天一条名叫“曲纱”的溪水里含有仙人的药物,用来沐浴可祛病健身,延年益寿,所以当天要早起去到河边,点火煨桑,摆上供品祭拜,然后洗浴,取水带回家给家人分享。

与水崇拜相关的祭祀,除了对水神、湖神等的献祭,也包括了对水栖神灵——“鲁”神的祭祀活动。祭祀鲁神的仪式主要由本教法师主持,其中以求雨仪式最为复杂和隆重。

五、其他崇拜与献祭

除上述内容之外,还有太阳崇拜、白石崇拜、与马、狗及其他动物相关的崇拜,生殖崇拜等多种崇拜,以及相关的白石献祭、动物祭、风马等各种祭祀活动。

这些广泛的崇拜行为和祭祀活动,既有由本教法师操作的,也有因时、因地而在民间随意举行的情况;不仅有集体性的献祭,也有家庭的祭祀;既有专门为某个特定目的而举行的,也有无特定目的,为了长远利益而进行的日常性的祭祀。并且,经过漫长的历史岁月,它们当中的很多类型在几千年来已经融入到了藏族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发展成为了藏民族各种各样的节日和民俗。比如卫藏地区的新年驱鬼仪式、东部藏区的插箭节、隆务河谷地区著名的大型民俗活动“六月会”,还有春播节、迎鸟节、祭山节、祭龙节、祭海节等等,都是源于本教的祭祀节日。

第九节卜卦占算

本教有着繁杂多样的宗教仪式,常见的有增寿招财、祈福避灾、治病祛魔、祈请丰收、娱神驱鬼、婚嫁丧葬、打卦占卜等,还有各种临时性的仪式。在这些仪式中,和人们联系得最多的可以说是卜卦和占算了——它几乎在所有的生活领域中都可以被用到。

占卜术与星算术是本教宗教活动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本教中,有专门解释征兆和进行占卜的专家,其具体形式包括抽取占卜牌、念珠占卜术、骰子占卜术、棋格占卜术、鼓占、线卜、圆光占卜、羊肩胛骨占卜、铜钱占卜、鸟卜、梦卜、箭卜等多种,这些占卜术都是为解决现实生活中的疑难问题应运而生的。

在本教的各种占卜活动中,最广泛最普及的是羊肩胛骨卜,主要是以火反复灼烤羊肩胛骨,再将其掰开,根据骨上的裂纹来判断凶吉。

除了本教法师,一般的俗民也能用羊肩胛骨预测前兆、卜算吉凶。在敦煌藏文写卷中有相当一批关于占卜的文书,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羊肩胛骨卜的卜辞结果。

铜钱占卜是用铜钱的正反面来问卜,内容比羊肩胛骨卜复杂一些。

鸟卜是本教法师用来占卜收成丰歉、事业成败的常用方法,法器以大乌鸦为主,也有用鸡来卜算的。本教认为乌鸦是神鸟,是传达神灵旨意者,所以也常以乌鸦的叫声来判断凶吉祸福。

梦卜就是本教法师对梦的解释。

线卜是一种本教特有的占卜方法,先将拧紧的五股毛线一圈一圈地放松,用手抓住毛线一端,再将它甩到背后,然后猛力将它掷到桌上,观察毛线和桌面撞击后产生的曲线结节,然后查阅相应卦书获得占卜结果。

鼓卜是本教法师使用一种单面鼓来进行的占卜仪式,据说此鼓的背面由神灵来掌管,只要一敲响正面,神灵就会在本教法师身上附体或在鼓面上敲出显示其意旨的兆象。

箭卜则是把箭作为法器的占卜,在《格萨尔王史诗》中,记述过这种古老的占卜术。

还有一种与《格萨尔王史诗》有一定关系的占卜,叫做“格萨尔大王圆光占卜”,它的施行者必须是一位通过瑜伽修习而获得很大成就和法力的男性法师,主要是要从一面镜子中看到的幻象得出卦象。

在敦煌出土的吐蕃藏文文献中,有着较为完整、具有体系性的语言优美的卜辞,这说明藏地的卜算已经规范化、经验化,并用有韵律的语言进行优美的表达,成了具有文学性的诗歌作品。

第十节教义教法

在此谈到的本教的教义教法,指的是雍仲本教的教义教法,当然,作为雍仲本教的发展基础,雍仲本教的教义教法中肯定也会对世续本教的内容风貌有所反映。

在本教内部,对其教义教法的有几种分类法,有“四门一库说”,有“九乘之说”,有经、般若、库的划分,也有显、密、心三论说,虽然分类的名目各有不同,但内容大同小异。归根到底,本教的教义内容就是“四门一库”,教法的程序次第就是“九乘”。

一、九乘教法

如藏传佛教宁玛派的“九乘教法”那样,本教将自己宗教的整个经论也判定为九乘或九类,即“九乘之说”,或称“九乘经论之说”,西方有些学者又把它称为“九类巫术”。

在本教中,分了南派、中派和北派三派,它们对这九乘的称谓不同,对其内容的阐述也有一些区别,不过大部分的本教文献都倾向于介绍和解释南派的九乘分类法,所以在此也按南派的分法进行介绍。

所谓的“九乘”,分别为恰辛、朗辛、垂辛、斯辛——四因乘;格尼、仗松、阿噶、叶辛——四果乘;拉麦——无上乘,前后加起来一共分为九乘。这是将本教整个庞杂的理论体系和丰富多彩的宗教实践礼仪,按前因后果和修持的先后次序进行的分类。

(一)四因乘

第一乘“恰辛”,又称“卡贤”或“恰贤”。这是九乘中最基础的一乘,也是内容极为丰富的一乘,其种类之多,足够让人眼花缭乱。

总的来说,可以分为“朵”、“算”、“鲁”、

“医”和“占卜”等类别。其中,“朵”是一种驱逐、禳解仪轨,主要针对众生因邪魔的侵害而造成无法用医药治疗的障碍;“算”也是一种仪轨,主要用于婚嫁丧葬、出征打仗的良辰吉时之推算;“鲁”,就是用于“鲁病”的祭“鲁”仪式;“医”就是诊断、治疗。

第二乘“朗辛”,或译为“朗贤”,又称现象派。这是专门从事祭祀祈祷的门类,“符合鬼怪神灵之要求而传授的本称为郎辛”。通过举行“朗辛”乘的各项活动,达到使人增福强壮的目的。

这一乘的具体种类也十分繁多。据说从事这项活动的本波教徒拥有一面用刺柏木制成的小鼓,依凭小鼓可在天空中自由飞翔。他们的专长是负责祭坛法物,为促进幸运和吉祥的仪轨也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

第三乘“垂辛”,或译为“楚贤”,也叫“度辛”,又称神幻派。这一乘以施放咒术、敬神驱魔等法术来排除人世间的一切威胁。它包括了十三种幻术或魔法,其中有七种是征服怨敌术,四种是降服魔障术,还有两种是超度之术。

第四乘“斯辛”,或译为“斯贤”,又称世间派。它是一种为死者救度亡灵、为生者驱邪保护灵魂等的专门法术,其中所讲到的主要内容都是丧葬仪轨,共分为“外度”、“内度”和“周期节”三大部分。

这四乘也叫“四因本”,所谓“因本”,就是本教教义的基础内容,在这四个乘的基础上才有了后面的五乘。

(二)四果乘

第五乘“格尼”,又称居士乘、善业乘。所谓善业,也就是为众生解脱而从事之善行。这一乘的主要内容就是修善业。这种善业是最基本的东西,包括了读书写字、磕头转经、念诵经文、修建道场、发放布施等等,而这些行为要和心中的正确意念同时进行。

不难看出,这一乘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比前四乘有了很大的发展,已隐约显现出了一些佛教的风格。

第六乘“仗松”,又称仙人乘。什么是仙人乘?身、语、意不谄不诳,公正持身的修行叫做仙人乘。《土观宗派源流》中说,“仗松有四亿部”。这一乘主要讲授或指导修行过程,如方法、程序,如何获得最后果位,等等。不仅有循序渐进的修行过程,也已建立了戒律,如不杀生、不偷盗、不欺骗等,但也没有明确规定究竟要恪守几条戒。

第七乘“阿噶”,或译为“阿迦”,又称纯善贤派。什么是“阿噶”呢?以“阿”(咒文,编者注)字为核心的秘密修炼法就是阿噶乘。这里所说的密法仅仅是指念诵本尊咒语的修行,还没有进入到高层次的密法修习。

第八乘“叶辛”,或译为“耶贤”,又称圣贤派。“以悟真谛之乘为叶辛乘”,它也是一种接近佛教密宗的秘密修行法,主要内容就是修行基、道、果三位,其中基位之抉择正见,道位是指修习行持,果位是指现证菩提。从这一乘的内容描述,可以发现它受到的佛教之巨大影响。

以上是四果乘,已经显现出明显的佛教化风格。

(三)无上乘

第九乘“拉麦”,又称无上乘或增胜乘,在此乘以上再没有任何乘可以修炼,所以得此名称。它的修炼层次最高,深奥难解,所获得的果位是“无别雍仲精华之地”,处于本教觉悟境界的顶峰。

其实,在这一乘中本身也没有什么内容可以修炼,它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层次,因为在第八乘的内容全部修完后,就是达到了大圆满的正果。

由上述可知,本教的九乘之说与藏传佛教宁玛派的九乘教法之间很有些相似之处,并且自四果乘开始,藏传佛教的名词术语和哲学理论已无处不显而易见,可见它汲取了佛教中的许多内容和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