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塔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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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筑屋

罗可洛他们回塔岗来修整了半月余,梁晨也是个身子强健的,那么重的伤,居然就好了大半。这就让我更加觉得他奇怪,不过他没给我那么多时间来奇怪,就说要动工建房子了。

那夜别后我们也曾回去找过,只是沿路问的人都说是他们自己策马往东去的,并没见到任何人逼迫他们。林川说他们几个大概是没玩够,还想回去再玩玩,骗我们把东西先拿回来吧。

那时不知怎么,行事不经过脑子,有马向川在旁,又有这么多物资,也没怎么想,大家就回塔岗了。

幸而岗主是个明事理的人,说起父子人伦,觉得白长秋这样做并没有错,倒是很有孝道的铮铮汉子,而陪着同去的雅拉,罗可洛和梁晨,都是有情有义之人,虽然延捱了回来的时间,也没有保护物资,并没什么惩罚。

雅拉因着自己承认了在外被人认出是塔岗中人,岗主让她再去重新布置了塔岗外的障眼术,就只罚她每日来帮我们建屋。

再说说这个白长秋,自从回来之后,对雅拉的神情就不像往常那般一副结了三辈子仇的样子了,缓和了不少,不仅是缓和,还客气了不少。比如雅拉渴了,他会端壶茶上去,虽不像给我那么直接,但至少雅拉要,他也会双手奉上;要是雅拉在搬木头,他也会上前说那不是女孩子该做的,雅拉同意了,他就帮着扛过来了,要是木头在我手里,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扛过来了;要是吃饭了,他会直接帮我拿饭来,而雅拉那边,他也会问问她的意见。

想来他二人在外一定经历不少,突然惺惺惜惺惺了,王八绿豆终于对上眼了,倒是不错。只是他还是一味的对我这么好,我始终有些不明白。自己的事,我的事,雅拉的事,每天做那么多事,他也该会累,幸好马向川这个木头脑袋终于开了点窍,也会为白长秋分担一下我的事情,也不再那么冷冷的了,爱笑爱闹还是那个开朗大男孩儿的样子,但有时说上那么句话还是要活活把人气死,但至少,比之以前我单方面的苦恋,是好了不少。

值得担心的两件事,一件就是罗可洛和梁晨。我已知梁晨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是不是坏人如今不知,但就他说话的清明,多变的性情,飘忽不定的态度,我就知道可可一定不能交到他手上。

可是我想劝阻的话还没出口,可可却先对我说起了他的事。

“他那夜主动为我挡那一箭,我不能说是不感动,只是我这人有些愚钝,总是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觉得好险,那箭是射在他左肩上,要是射偏一点点呢?或许他就真是以命相救了。”

“在路上我一直照顾着他,很多感谢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他也未曾提起这大恩,每每换药时明明疼得直冒冷汗,他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无,我愧对的很。”

“葬白贤里那日,我看见他眼里的眸子,一个冰冷如霜就像他自己,好像在这眸子之下,却又有一双温柔得不像话的眸子,那是,薄夏该有的。”

“我恍惚很久,觉得,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私心里是否已经将他当做薄夏了?但是他,怎么可能是薄夏,明明那么不同的两个人,薄夏待我热情坦诚,但他即使是救了我,还是对我如同其他人一般客气里带着冷漠,好像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不懂他,也对自己不太了解了,从前我可以很肯定的对自己讲,他才比不过薄夏,这世上哪有人比得过薄夏?在我心里,是没有的。而如今,我开始不确定起来。”

“但是我既然会来这里,就是知道我可以找得回薄夏,我如今的想法到见他时,不是一种不贞吗?我不可以,不可以让自己这样沉陷下去,他梁晨的恩我会想办法报答,只是我,要离得他远一些,远远的才好。”

话到这里,我也就明白自己不用讲什么了,只是仍在回味她的话,一时间也没接口。她纳罕我的沉默,我亦纳罕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把小心事偷偷讲出来都会脸红许久的女孩儿了。

当然自从进了这个梦境,大家不是都变了许多么。像梁晨,以前还觉着他会是跟修薄夏一个样的暖男呢,现在变得又冷又精明,懂得东西也还不少;再如马向川,以前当我哥们似的勾肩搭背,现在连牵个小手儿都面红耳赤个半天,以前当罗可洛是个宝儿,现在已经明了青梅无意竹马,心也冷下来了;而罗可洛,不再那么像个爱哭鬼了,好多次,我看见她的笑,就像在修薄夏身边一样明艳;林川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有也只是更无赖了。

我自己嘛,说来可能变得最大了吧,也不再对马向川和罗可洛有那么多怨言了。从前追着马向川的脚步很辛苦,把自己扮成像是罗可洛那样的安静的乖乖女,其实我想做个焰火一样奋力燃烧的女孩儿,但那时只是想想而已,现在终于明白,只有在燃烧自己时放出的光才最耀眼,借别人的光,终究是暗淡的一个,比如月亮,永远没有太阳那么明亮。所以我,就要做想象中的焰火。

大概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梦而已,在梦里都不能活出自己,那活着多无趣。所以就,努力的,像想象中的自己那样活下去。

第二件事,便是回来塔岗之后,我发现高大的西山半根草木也无,四周其它山脉都是有树木的,只有这西山,仿若剥光衣服见到的丑陋躯体,不堪的黄土颜色在蓝天下看得人眼目发眩。

同罗可洛说起这西山,自然知道是就是白长秋说过的会滑坡的隐患,大家心里都惦着一丝担忧,雅拉不知从哪里过来,不以为意的对我们说:“应伯说了,西山上的树都伐来做你们的屋子了,为方便明年你们上去种茶,他连根都让人拔起来了。”

说罢邀我们往阴凉处坐下了,倒上三杯茶来慢慢咀着,望向太阳底下依旧清风朗月四下指挥的梁晨,大汗淋漓俊朗不改的马向川,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白长秋,还有在一旁无人注目的偷闲男子林川。林川虽说无赖了点,长得还是不赖的,慵懒的坐在刚起的半壁墙下,迷幻妖异的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叫着来来往往的下人填这补那,成了一方大爷了。

倒是一番好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