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独战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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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神手之王(1)

“小女孩大难不死,对救起她的渔人感恩不尽,当她能下地时,便爬下床,一连给那渔人磕了九个响头,头都磕出血来了。没想到恶运并未就此停止,渔人的妻子已悄悄打上了她的主意。一天,趁渔人不在之时,这可恶的老妇人将小女孩骗至三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将一根草标插在了她的头顶上,她竟要将小女孩卖了!”

“小女孩聪明伶俐,见势不妙,便苦苦哀求老妇人,说宁可跟着她伺候她,为她做牛做马都行!因为小女孩知道有时被卖了之后,命运会比做丫头更惨!但妇人已铁了心,任她如何哀求,就是不答应!”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大家指指点点,有几个人想买,但价钱上却与老妇人的要求有些差距!可怜的小女孩已哭哑了嗓子,几次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挤过来一个污头垢面的中年汉子,一脸可怕的大胡子,一身衣衫不伦不类,他说要买下小女孩!老妇人当时便指着他的鼻子骂:‘老酒,你也想买?撒泡尿照照吧!’原来,这人是个流浪汉,走南闯北不知走了多少地方,平时他自己都是饥一餐饱一顿,靠给别人打短工过日子,哪来的钱买人?”

“被称作老酒的人大叫:‘谁说老酒就不能买?我老酒的钱就不是钱?’有人便大声起哄道:‘老酒你以为是买针还是买线’?”

“老酒并不示弱,大声对老妇人道:‘多少你说个价!’老妇人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买?十两银子,你出得起吗’?”

“谁会知道老酒还真出了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小女孩!他先是追问:‘说话不要放屁,一个是一个,可不许反悔!’老妇人被他一激,拍着胸厚的胸道:‘老娘说话板上钉钉!如果你不买,你老酒便是****养的’!”

“没想到最后老鬼竟拿出了十两银子!那十两银子有碎银,有花银,有纹银,还有铜板、银票,杂杂乱乱的,可它们毕竟是十两银了!老妇人吃了一惊,知道老酒是把所有的底全给翻出来了,便将小女孩交给了老酒!”

“小女孩当时极为害怕,因为老酒的样子太可怕了,由不得她不恐惧。没想到这一次她错了,这老酒虽然样子可怕,其实他的心地极好,他说他见小女孩很有可能被卖入青楼或成了小妾,不忍心看她步入火坑,于是便掏尽了所有的血汗钱买下了她。他指着自己的酒糟鼻对小女孩道:‘你就叫我酒叔吧,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喝的!不过,你可别指望大鱼大肉,绫罗绸缎!酒叔没本事,只能让你混个囫囵饱!就指望以后你能正正经经找个人家,我老酒蹬腿时候,心里也有一件可以得意的事。”

“从此,小女孩与她的酒叔便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小女孩本是官宦千金,哪里吃过什么苦?但她总算咬牙苦撑下来了。她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缝衣,更学会如何去照应一个烂醉的人。酒叔一年中大半时间都是醉醺醺的。每当他喝醉后,他便唠唠叨叨地对小女孩说他以前的家,说他以前的妻儿……小女孩默默地听,便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

“酒叔的日子是不稳定的,小女孩便随着酒叔一起流浪,像秋风中一片枯叶一般飘来荡去,春去冬来,不知不觉中,小女孩已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虽然是一身粗布,却丝毫掩饰不了她那惊人的美丽。”

韩小铮已断定段如烟所说的小女孩一定就是她自己,他为段如烟的经历而震惊,心中满是同情。

也许,每一个人心中都会有一片阴暗的天空?

段如烟继续道:“在那位姑娘十五岁那年,他们爷儿俩到了陕西,在一个叫‘谭关’的地方歇身,酒叔在一家米店找了份活,而那位姑娘则替人做小孩戴的帽子,两人挣来的钱每月除去花销之外,已有了剩余。所以,那段日子,姑娘的生活苦中也有些甜。因为有盼头,酒叔说等到挣到够多的钱,他就要带着姑娘一起回老家,回老家找他的女人与儿子。酒叔常说他很后悔离开他的家人,所以常常在酒后哼起一起忧伤的曲子,他的声音沙哑枯涩,可那姑娘每次总是听得……听得泪流满面……”

黑暗中,响起段如烟的抽泣声,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着却又压抑不住的悲伤。

韩小铮不禁心生怜爱,他轻轻地拥住了段如烟的双肩,道:“段姑娘,别说了吧?”

段如烟没有挣扎,她道:“不!我要说!我把过去的事情隐藏得太久太深,所有的痛苦我独自一人默默地咀嚼吞咽,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恶梦中哭醒,然后我便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山野中,大声地叫喊!”

韩小铮的心变得极沉极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半夜中哭醒,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凄婉?可没有人去安慰她呵护她,她只能把痛苦抛进黑茫茫的夜!

段如烟道:“酒叔是替米店驾车拉米的,有一个雨后的晴天,酒叔驾着车去外地拉一车米回来,谁知因为路滑,而酒叔又喝多了酒,一不留神,车子竟然翻了,所有的米袋了全翻在地上,而地上又积着水,所以一车米便全泡了汤!而且车子也散了架!”

“这对酒叔两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酒叔将两人积下的所有钱全给了他的东家,却仍是远远不够!酒叔对东家说以后挣的工钱全用来赔这笔钱,东家却说不用了,我看你家的小姑娘挺机灵的,就到我这儿来吧,也免得跟你这个老酒鬼受苦!”

“酒叔能答应吗?他的东家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但酒叔知道如果当面顶回去,那是万万不行的,他一个流浪的外乡人,能抗过他的东家吗?何况他确实欠了东家的钱。于是,酒叔便说这下那丫头走运了,我这就回去跟她说去!东家得意地哈哈大笑!”

“酒叔这天回家破天荒地没有喝酒,因为他要带姑娘逃走!他不能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天一黑,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点行李,便开始出逃!谁知没跑多远,便有一大群人执着火把,大呼小叫地追了过来!显然他们的行踪已被人察觉!两人心慌意乱,加上酒叔的身子已被酒淘空了,怎么跑也跑不快,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姑娘心一慌,竟又扭了脚脖子……”

韩小铮不由“啊”了一声!段如烟接着道:“转眼间,那帮人已是近在咫尺,酒叔与姑娘两人绝望了,可在那种光景下,连寻死也不可能!就这当儿,突然从天而落下一个人来!当然,其实这是轻身功夫,但在姑娘看来,却的确是从天而降的!那人横在追击者与酒叔他们之间,大声道:‘看谁敢上前一步?’那样子好不威武!”

“姑娘心中道:‘原来是上天可怜我们,让人来搭救我们了!’追赶的人不知好歹,大呼小叫地向那人冲去,还没有冲到跟前,便飞了起来,抛出老远!众人吓得目瞪口呆,有人大叫:‘狐仙,他是狐仙!’此言一出,那伙人更是魂飞魄散,转眼间便一哄而散,跑得没影了!”

“酒叔与姑娘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磕头,那人赶紧拦住,说这等事只要是个人都会出手相助的。酒叔二人听了,更是大为感动!那人自称杨锐,是一家镖局的镖师,有妻有儿,可惜妻子心胸狭窄,恐怕见他收容外人时会闹翻了天,所以他说要将他们二人安置在一个偏僻些的地方,待风头过去了,再送些盘缠,让他们两人远走!”

“遇上这样的好人,他们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感激零涕!便随杨镖师去了,杨镖师将他们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村子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只有四户人家。杨镖师找了一间空屋子,便安顿他们俩住了下来。那姑娘不由暗道:‘上天怜人!这次总算恶梦过去了’!”

“杨镖师极为热心,隔三岔五的就要上山一次,送些吃的、穿的。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酒叔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呆在这样的小山林里太过沉闷了,前面是山后面是山,自己的脚下也是山!奇怪的是其他几户人家平时既不耕种,也不伐薪织布,也不到酒叔这儿串门,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神秘,这更让酒叔难以忍受。可杨镖师总说米店的东家找了不少人,在附近一带找他们二人,现在离去,可能会出事。”

“直到有一天,杨镖师上山来里,显得颇为高兴,他还带了一坛酒与几个下酒的菜,说他已找到路子了,明天他们镖局要出镖,他可以安排他们两人藏在其中一辆镖车中,只要出了百里之外,估计就不会有事了。今天他带了酒来,一是祝贺,二是饯行!第二天便可以上路!”

“酒叔与那位姑娘喜出望外,尤其是酒叔,几乎把整坛酒喝了个底朝天,杨镖师也陪酒叔喝了一阵了,然后便告辞了,说是得回去做些准备,明天一早便来接他们二人。”

“第二天,姑娘起得格外的早,梳洗完后又做了早饭,却还不见酒叔起来,她到酒叔的屋子外喊了几遍,却不见酒叔答应。姑娘心中觉得有些不安,便推门进去,才发酒叔突然病了,而且神智不清,发着高烧,脸色极为苍白!”

“姑娘吓得六神无主,只知一味哭泣。这时,杨镖师上山来接他们二人了,见此情形,赶紧又下山找郎中。郎中上山替酒叔切脉之后,神色凝重,姑娘赶紧询问,郎中说有机会痊愈,但机会不大!”

“如此一来,原来的计划自然泡了汤,那几天里,杨镖师天天上山,与姑娘一起照应着酒叔,无论郎中开了什么药,杨镖师都设法找来,可是……可是四天之后,酒叔他……他……还是撒手而去了!”

韩小铮感觉到段如烟的身子如秋叶般的颤抖。

沉默了一阵子,段如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道:“那位女孩与酒叔相依为命过了四、五年,心中已不仅仅是感激了,而是还有亲情。在心里,她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再生之父。所以,这样的变故,对她的打击可谓太大了,人也变得恍恍惚惚,所以,酒叔的后事,基本上全是杨镖师料理的!”

韩小铮忍不住道:“这杨镖师是古道热肠之人。”

段如烟突然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冷得像冰一般的笑:“古道热肠吗?哈哈哈……”

似乎,她有些疯狂了。

韩小铮的心开始往下沉。他已从段如烟的神色中猜测到又有不幸的事降临那位女孩身上了,他已不忍心再听下去。

段如烟终于止住了这种让人心碎的笑,道:“那时,那个女孩什么都不懂,如果她多一个心眼,便会知道镖局里的镖师怎么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一个武功已那么高的人,又怎么会去做镖师?可杨镖师头上‘救命恩人’的光环蒙住了那女孩的双眼,她太信任这位好心人了,直到酒叔死去的第七天,她才看清了杨镖师的丑恶!”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似乎要乘风而去:“那天,杨镖师又如往常一样来陪那女孩,女孩如今是举目无亲,形影相吊了。女孩觉得杨镖师能来陪她,对她来说多多少少是一种慰藉。在一人独处时,她的心便会被无边的哀伤与绝望占据!如果酒叔活着,她可以与他一起回酒叔的老家,待酒叔人老了,她便伺候酒叔。可如今酒叔一死,她便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杨镖师好言劝慰她,又替她盹了一碗鸡汤,哄着她喝下。”

“喝了这碗汤后,女孩开始觉得全身慢慢地变得酥软乏力,一股的热流从她的心底向外涌,变得坐立不安……”

“杨镖师一反常规,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回去,而是留下来陪女孩聊天。其实,女孩什么也没听进去,她的心极乱极乱。杨镖师说着说着,手已悄悄地握着了女孩的手,女孩心一惊,对自己说:‘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将自己的手缩回,甚至,在她的内心深处,很愿意让他这么握着,她心底涌上的许多古怪想法让她很是吃惊,可这些念头却是挥这不去!”

“杨镖师突然一把搂住了女孩,说以后便由他来照顾她,他会好好待她……还有其他的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女孩想大声地喊:‘不!’可事实上她喊出来的声音是那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觉得自己身子的每一部分都在燃烧,烧得她没有了一点力气!”

“女孩在心里骂自己——她还不知道杨镖师在鸡汤里做了手脚,可女孩所做的事,却已与她潜在的一丝理智相违了……”

韩小铮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

段如烟接着道:“就是在要铸成大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刀剑相击之声,紧接着便是惨叫声!杨镖师神色一变,立刻飞身掠出屋外!”

“外边杀声震天,而女孩却浑如未闻,她恨自己不顾廉耻,竟然不能果断地拒绝杨镖师,同时也恨杨镖师,她心想如果杨镖师不是在酒叔才离世七天的日子便有越轨之举,她可能会应允杨镖师的。尽管他那时已年迈四旬,尽管她知道杨镖师已有妻儿,可她深深感激杨镖师的大恩,而且杨镖师又一向举止严谨,温文尔雅,为了报恩,甚至她愿意做偏房、做妾!”

段如烟冷冷地笑道:“你说,这女孩多傻?简直傻透顶了!”

韩小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如烟理了理额前的发髻,接着道:“女孩在杨镖师走了之后,找到水缸把一桶一桶的水往自己身上倒,最后索性把头浸入水中,冰凉的井水使她的理智渐渐地回到了她身边,相起方才的事,她忍不住号陶大哭!”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已多出了一个人,那人道:‘姑娘,你还算幸运的,在你之前,有更多的女孩最后的结局都是消失——或者说死亡’!”

“女孩听得这个声音,骇然回首,她看到了一个极其威仪的中年人。女孩本是官宦子女,所以她能从此人之衣着看出他的地位极为显赫,童年的生长环境使她对官府中人有一种明显的好感,所以她能够静下心来,听对方把话说完。”

“从他口中,女孩明白了一切,明白了杨镖师并不是镖师,而是一个神秘帮派的堂主,因为某种原因,他与他的教众相脱离了,这个山村里的人便是他的死党!他在鸡汤里下了迷药,而酒叔也是被他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