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张雨蝶飞快地从脚下抓起了一只鸡,凑到嘴边,张开嘴照着鸡脖子一口咬了下去,那只可怜的生命只扑腾了几下翅膀,便不动了,任由张雨蝶咬着它的脖子,胸脯不停地起伏,喉咙一上一下。
天还没有黑透,甚至太阳还没来及下山,月亮就迫不及待地升上了天空。天上没有一片云彩,天气晴朗地有些不可思议。
吃完晚饭,早早地回了寝室。今晚她破例没有上晚自习。
张雨蝶也没去教室——她生病了,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躺在床上,身上裹着一条薄毛毯,不停地抽搐着,就像羊癫疯病人发病时那样,满脸汗珠,表情异常痛苦,但却一直咬着牙挺着,不愿发出呻吟的声音——她一早就告诉秋雪自己很困,要早点休息,所以她此刻应该睡的正香。秋雪一直坐在上铺看书,对发生在下铺张雨蝶身上的一切浑然不知。
其实,秋雪很想像往常那样,跟张雨蝶说说话,但是她已经“睡着”了,因此只好看书,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天空,那轮比平时更圆更亮的月亮正挂在空中,将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致使窗外很多景物都可以看的清楚,秋雪甚至看到了院墙外的那座围着一圈矮松树的墓园,一方方排列整齐的坟墓矗立在月光下,如同被一圈绮丽的光环围绕,进而散发着一种沉静而诡秘的气质。
终于挨到了熄灯,秋雪躺了下去,一时半会却睡不着。
人只有在黑暗中闭上眼睛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些原本容易被忽略的事情,譬如秋雪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才听到张雨蝶轻轻的呻吟。声音实在太轻了,以至于自己一直没有听见,难道是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呢?秋雪突然想起张雨蝶刚搬来不久的一天夜晚,睡到半夜,也是被张雨蝶这种轻微的呻吟声吵醒,只是今晚,这种声音比那天还要轻。秋雪又想到上次在柳树林发现她昏倒在路边那件事,难道,张雨蝶有什么间歇性疾病?
“张雨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秋雪坐了起来,俯瞰下去,只看到张雨蝶蒙在毯子下面的正在抽搐的身体,但是,这种抽搐马上停止了。
张雨蝶仍然没有揭开盖在脸上的毯子,只是摇了摇头,“哦,老毛病了,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快睡吧。”
“可是……”秋雪迟疑地看着她,“张雨蝶,我们还是去校医室看看好不好?我陪你一起去。”
“真的不用,你看,我现在就没事了。”张雨蝶揭开了盖在脸上的毯子,秋雪这才看见她额头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却在对着自己僵硬地笑着。她的脸色,仿佛更苍白了。
“你真的没事了?”秋雪不放心地问。
张雨蝶点点头。
“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病?”
“肺病,小时候就这样了,”张雨蝶虚脱地喘息着,看样子最痛苦的时刻真的过去了。“每个月都会犯一次,医生说治不好的。”
一时间秋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安慰她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确实,如今的医学虽然发达,但还是有太多治不好的病,比如癌症和艾滋。秋雪望着窗外那轮明月,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都不说话了。秋雪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眠竟然很快来到了。她是一边想着心思一边睡着的。今晚她睡得很沉,以至于连张雨蝶起床走出寝室的声音都没听到,然而,张雨蝶出门时不小心绊倒了一个板凳,清脆的响声终于吵醒了秋雪,她猛的抬头朝大门方向望去,只看到一抹蓝色的身影消失在窗户后边,向着楼梯的方向去了。
是张雨蝶?秋雪愣了一下,连忙朝下铺望去——果然没人了。
难道是去上厕所?可是,自己刚才分明看到她朝楼梯方向走了啊!她难道准备下楼?这么晚了干什么去呢?秋雪迷惑地想着,逐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行,我得去看看!想到这她赶紧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