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人沟通,我们发现,老年人不仅会教育好孩子,而是能拯救年轻人。同样,在沟通中,年轻人也能挽救老人。
直到20世纪后期,大多数美国人还是几代人在一起共度时光。如今,那些在二战以后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人,直到他们自己比较年老时才有可能和老年人有较多的接触。
这是因为我们是按年龄把人划分为不同群体的。我们把3岁的孩子全部放在日间托儿站;把13岁的青少年送到学校和体育活动中心;把80岁的老人送进养老院。这是为什么?我们隔离老人有多种原因:偏见、缺乏了解、没有更好的选择。年龄较小的人避开老人,有时是为了逃避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抽象意义上的死亡人们总还承受得了,而要眼看着所爱的人从我们的眼前消失,则是一件困难得多的事。有时,我们承受不住这种残酷的现实,只好远离那些最需要我们的人。
然而,这种按年龄隔离的尝试也存在着弊端。10个14岁的儿童聚在一起,会形成一种“蝇王”文化——你争我斗、自私刻薄。而10个年龄在2岁至80岁的人聚在一起,就会形成一种自然的年龄分级系统,对他们每个人都能起到培养与教育的作用。为了我们的心理健康和人际交往的正常进行,我们需要重新沟通这些年龄群体。
幸运的是,有些人已经找到了与老年人沟通的途径。我们发现,老年人常常能拯救年轻人。
一位记者把全家迁移到一个住满老人的街区。起初,她的孩子们感到失望。但是,这位记者为邻居们烤香蕉面包,让孩子们送去,并看望他们。很快,孩子们结交了许多新朋友。他们和这些朋友共享食物,相互讲故事,一同开展各种活动。“我的孩子们现在一点也不感到孤独。”这位记者说。反过来,年轻人也能挽救老年人。有一次,我正呆在一家养老院。这时,进来一位带孩子的探望者。这位探望者马上被围在中间,那些整整一星期都没起过床的老人开始按铃要轮椅。甚至那些好像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老人也醒来看这个孩子。孩子具有一种惊人的安慰别人、使人康复的力量。祖父母是一个特殊的例子。他们给孙儿们一种安全感和延续感,正如我的丈大所说:“我的爷爷奶奶给了我一种深刻的感觉。那就是,任何事情到最后都会变得好起来。”孙儿们谈到了他们从烦扰缠身的父母那里得不到的关心。“我的爸爸妈妈总是叫我快点,可我的爷爷奶奶总是叫我慢点。”一位朋友这样说过。一位教师告诉我,她能说出哪些孩子和爷爷奶奶关系密切,因为这些孩子往往性情更温和更文静,更信赖别人。
有一位艺术家,以下我称她梅芙。梅芙常常为了寻求真理而到离家很远的高僧静修处和讲习班去。一年夏天,正当梅芙准备出发去欧洲时,她的祖母病了,她的家人要她照顾祖母。她表示不同意,可又没有别的人选。梅芙搬到她祖母那里,陪她度过了六个月——负责她的医疗护理,给她做饭、洗澡一直到她的祖母去世。梅芙生平第一次感到,她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和对她自己的关心同样重要。这次经历对她生活的改变超过了她的精神疗法及高僧们的指点。
由于我和年长者们的相处,我的生活也变得更丰富。在过去的三年里,我采访过我的五个姨妈,听她们的家庭故事,看她们的照片,吃她们做的家常饭。因此,我对我的父母和我们国家的历史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我还懂得了如何对待年老的艺术。我增长了阅历,感觉自己更善解人意,更感恩图报。我目睹了关于老年的那种奇妙的演算逻辑:随着生命越来越多的逝去,你会对尚存的一切产生出更多的爱。
要想从老年人那里学到东西,我们首先必须去爱他们——不是抽象意义上的爱,而是爱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这些与我们同在一个家庭、工厂、教堂和学校的老年人。我们必须共同努力,创建那种能让我们互相关心的社区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