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长歌李存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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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浊流汹涌(7)

“杨千郎。”“道号呢?”“杨千郎。”看李存渥的眼神满是疑问,杨千郎问:“施主对贫道有什么怀疑?”“没怀疑,绝对没怀疑……”杨千郎说:“没怀疑就好。其实,有怀疑也没什么。修行之人,常常弃俗名而起个佛名啊道号啊,有些,表现了自己的向往,有些表示与过去的自己决裂,有些则是从俗,还有些是沽名钓誉。贫道绝不在乎这些。英雄好汉有句口头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才是真性情。”刘夫人说:“仙长的一番议论,叫人什么什么顿开……”“茅塞顿开。”“对,对,茅塞顿开!可见,仙长的性情高,道行更高!”杨千郎忙说:“哪里哪里!要论道行,贫道浅薄得很,还需要长时间修炼!”“仙长真谦逊。听说,仙长已经能呼风唤雨役使鬼神?”刘夫人问。杨千郎说:“贫道专攻墨子之术,呼风唤雨,役使鬼神,是常修之技,也算是个家传。”“家传?”众人都觉奇怪。杨千郎说:“老泰山在这方面极其擅长。贫道自幼跟随老泰山学艺,早已烂熟于心。”刘夫人听言大喜,“皇上派我等前来,就是想请仙长上京作法,为民祈雨。”“下雨?那可不太容易。”刘夫人看了一眼李从袭,说:“仙长刚才还说是常修之技,是家传,怎么……”杨千郎说:“是常修之技,是家传,不假。但祈雨,是请天上神仙,他们要是去瑶池赴宴了呢?或者,请的人心不诚……”“我们心诚,心诚!”刘夫人说,“至于神仙赴宴,我们管不上,可我们能等。我们等雨等了几个月了,再等个把月,也没有什么!”杨千郎微微一笑:“夫人果然心诚!贫道没什么说的了。”“那好哇!什么时候启程?”杨千郎又说:“不急,不急!贫道还有点麻烦事儿没有交代……”刘夫人愕然,忙问:“有啥麻烦事,比祈雨还大?”杨千郎几次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李从袭催促道:“当着夫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杨千郎还是吞吞吐吐。“什么事,把仙长难成这样!”刘夫人说,“说出来,我们也许能够帮你!”杨千郎嘟嘟嘴,好象鼓了好大的劲,“这事儿,牵涉到圣上……”“圣上?怎么了?”刘夫人惊讶地问。“事情是这样的。上次贫道召见雷公电母风伯雨神的时候,他们抱怨当今皇上不公……”“皇上不公?怎么不公?”“在龙门,皇上只给菩萨玉帝天王力士塑像,没给他们一点点供奉。”“他们?那时候,他们不够格哇!”“谁说不是呢!我也给他们这样解释。可这会儿……”“哦,这会儿,用上他们了。那——他们的意思是……”杨千郎说:“他们要求也不算高。在龙门寺修座西配殿,为他们塑上金身,日日上香。”李从袭说:“这有什么难办的?夫人回去……”李存渥面露难色,“钱,哪里来?”刘夫人说:“我出。我还有些积蓄。”李存渥瞪大了眼睛,“你有多少?”李从袭扯扯刘夫人的衣襟,刘夫人似乎没有觉察,盯着杨千郎问:“一座配殿能花多少?六万两?八万两?不够,我还可以向孔谦要嘛!”“太好了!”杨千郎赞叹说,“夫人一心向佛,佛祖肯定会保佑你青春永驻,富贵常在!”刘夫人嘿嘿一笑,“我一心向佛是真的。只要佛祖需要,什么我都舍得。至于青春永驻嘛,我不相信。我还是觉得,‘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杨千郎的丹田“轰”地一下升腾起一团火,迅速传遍全身,烧得脖子、脸、手通红通红,他忙两手抬起,运气,经前胸向上划了一个圆,再回到肚脐,把火压了下去。“仙长,怎么了?”刘夫人问。杨千郎静静神,说:“雷公,电母,突然附体,烧得贫道面红耳赤。让诸位见笑了!”李从袭说:“我们哪敢哂笑大仙?只是,不知雷公电母究有何事?”

“他们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听说夫人慷慨解囊,前来道谢。”刘夫人说:“谢我什么?

我不过出了些许散碎银子。仙长上通神灵,下联百姓,才是我们应该感谢之人。”

杨千郎连连摆手,“贫道不过传传话,夫人才是活菩萨哪。唔——差点忘了,夫人刚才说,不信青春能够永驻吗?贫道这儿真有两剂秘方,可以使青春永驻,夫人,不想看看吗?”刘夫人看看李存渥,看看李从袭,说:“当然想哇。带我们看看吧?”杨千郎站起身,手指左边的套间,刚要请大家进去,方丈派人送晚饭来了。

杨千郎对送饭的僧人说:“晚上,我们要说祈雨的事,夫人还要打坐听经,没有招呼,你们就不用来了。”僧人笑笑,走了。杨千郎回头对刘夫人几个说:“诸位,用过晚饭再说吧。”“看了再吃也不晚呀。这会儿我也不饿。”刘夫人说着,就往套间走。李从袭拉住刘夫人,说:“先吃饭吧。省得饭菜凉了,吃下去肚子疼。”李存渥也凑到刘夫人面前,说:“客随主便吧。吃了再看,也来得及。”刘夫人极不情愿地说:“吃,吃,饿死鬼托生的,你们就知道吃!寺院里的斋饭,有什么好吃。”杨千郎笑盈盈地说:“还是先吃饭。那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清楚的。说不定,看着看着又饿得烧心……”刘夫人也笑了,“好你个贫嘴道人,你就卖关子吧。老娘吃,吃,吃饱了,看什么东西还能叫老娘看着烧心?”杨千郎也不答话,只是请刘夫人几个吃饭。

几人坐定,杨千郎斟了一杯茶,站起来,双手捧给刘夫人,说:“贫道以茶代酒,祝魏国夫人早定大位!”一听此言,刘夫人的脸色立刻晴转多云,“我是过一天算一天,对那个位子,早就不想了!”杨千郎大惊:“怎么啦?有什么坎过不去?”李从袭叹口气,说:“一言难尽哪!内有韩夫人、伊夫人,外有郭崇韬一伙,他们,都是一道道难过的坎啊。”“他们,起不了决定作用。”杨千郎问,“当今圣上怎么想?”李存渥回道:“皇上倒是很想立刘夫人……”杨千郎用食指敲敲桌面,“那不就结了!只要皇上想立,其他人说什么都是扯淡!”李存渥说:“你是不知道,曹太后是最大的坎,皇上怕她,也最听她的话了。”杨千郎哧哧一笑,“这,就是夫人感慨‘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根子吧?”刘夫人低头吃饭。杨千郎敲敲桌子,“要是我让你这朵花常开不败呢……哦,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饭后,刘夫人也不喝汤,就去净手。李从袭和杨千郎忙到前院,把卫队沿来路撒开,每个门前加站两人,并一再嘱咐:“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夫人要和杨仙长论道,谁要冲撞,妨了神仙,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回到房间,两人相视一笑:“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刘夫人回来,两眼盯着杨千郎,杨千郎神秘地笑笑,起身作了个请的姿势,三人跟着杨千郎进了套间。屋子正中,有一座不大的炼丹炉,两个妙龄女子正向炉膛添柴,炉膛内火焰熊熊。杨千郎指着炉火问刘夫人:“这儿的火还可以吧?”刘夫人说:“不错,旺。”杨千郎说:“用这种火炼出的金丹,可以保你青春永驻,长盛不衰!”刘夫人围着炉子转了几圈,“你,骗人吧?就这么个破玩意,能炼出金丹?”“哎哟喂!”杨千郎一拍大腿,“我能骗你吗?我敢骗你吗?

你问问她们。”杨千郎指指那两个烧火的妙龄女郎。“哼,问她们?你和她们穿一条裤子!你不骗我,能给我几粒金丹吗?”“当然可以!”杨千郎说,“夫人如此慷慨向佛,贫道哪敢吝惜几颗金丹?至于是不是骗人,服了才能知道。不过,现成的金丹暂时没有,得等这炉出来。”刘夫人说:“我也没蹬着你的脖子拔头。谁逼你呢?

只要丹炼出来,别忘了我就行。”杨千郎应声说道:“贫道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夫人。只是,光凭金丹还不能完全保证青春永驻。”刘夫人忽然想起,“仙长不是说有两剂秘方吗,第二剂是什么?在哪里?”杨千郎没有说话,眨眨眼,诡秘地笑着。

刘夫人借着炉火的光亮,朝四边搜索。房子两头都有一道布幔隔开,刘夫人走过去,掀开布幔,各是一张床,上面铺着花花绿绿的褥子,叠着一床被子。刘夫人问:“晚上,她俩轮换值班?”“是呀。七味真火,一夜也不能停啊!”杨千郎似笑非笑,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光。“夫人有意的话,可以看看,也可以亲自试试。”说着,他点亮了床头的一支蜡烛,从褥子下面摸出一本手抄书,递给刘夫人,“就坐这儿看。”他顺手拉过帐幔,走到炉旁,把李存渥和李从袭拉出套间。刘夫人接过书,翻开,扉页上写着“采战秘笈七十二法”,她不知所云,胡乱翻翻,见里面有许多画图。仔细一瞅,画的都是男女交媾的各种姿势。她摸摸脸,脸烫得厉害。她侧耳听听,他们都在外间,套间只有呼呼的火声,遂强按心跳,从第一页细细瞧起。

看了半个时辰,她的全身燥热,不由自主解开腋下的纽扣,在自己的胸脯、乳房上揉来搓去。这些动作,更搅得她心痒,像猫抓,像虱子爬,口也干得冒火。正在这时,杨千郎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这时的她,顾不得接水,抱住杨千郎就滚倒在床上……也不知张狂了多长时间,他俩满身大汗,杨千郎拉过帐幔下摆给她擦,才听见对面的床嘎吱作响,杨千郎说:“存渥在对面。”“李从袭呢?”刘夫人问。“他?你看,炉子旁,也没闲着。”刘夫人把帐幔掀条缝,见李从袭坐在炉旁,一手勒在女郎腰上,一手伸进女郎裆里,女郎,坐在李从袭怀里,蛇一样缠着李从袭。刘夫人小声问:“外边,有没有人守着?”“你怕什么?”杨千郎的嘴朝外一努,透过窗幔,影影绰绰有人走动,“我还摆了四只木偶,穿着咱们的衣裳,在外间坐着,彻夜论道呢!”刘夫人娇嗔地用手指戳戳杨千郎的额头,欲火“轰”地一下又升腾起来……

天亮了,几人起床,梳洗。杨千郎注视着刘夫人说:“你年轻多了。”刘夫人拿过铜镜,只见里面的自己满脸红霞,真像年轻了十几岁。她搓搓脸,问:“你的秘笈,能不能借我看看?”“可以呀。”杨千郎说,“其实,夫人的功夫,早已十分老辣了,加上昨晚学的,要不要书已经无所谓了。可惜的是……”杨千郎看着刘夫人的眼睛,不说了。刘夫人问:“说呀!可惜什么?”“真想听?”“当然想听。”杨千郎说:“书里面,缺少抢皇后的招数。”刘夫人伸出如笋的食指,点点杨千郎的额头说:“书里没有,这里有哇!你现在就可以过几招嘛。”“是呀是呀”,李从袭插进来说:“支几招吧?对大家都有好处。”杨千郎又是一笑,“你们呀,怎么都这么猴急?

你没听说,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存渥拍拍杨千郎的肩膀,说:“性急?不性急能行?乱世,一天一个样子,什么事不会发生?天祐八年十二月,王鎔在鹘营庄,掷铜钱猜字曼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他的铁桶江山能一夕崩塌吧?”杨千郎一惊,脸一下红到脖子根!“你,你们,认出了,我?”李存渥说:“他们,可能不认识,我可见过你几回哩!在幽州,在镇州。”刘夫人盯着李存渥,“怎么回事?”李存渥努努嘴,“你叫他说。”刘夫人把眼睛挪到杨千郎脸上。杨千郎的心,呼地蹦到嗓子眼,他别过脸,脸色通红。李存渥说:“他叫王若讷,先跟幽州刘守光,后跟镇州王镕,为他们找女人,为他们炼丹……”“噢——”刘夫人说:“这有什么!乱世么,谁没有两三个主子?你没听过‘树挪死,人挪活’的俗话?我倒觉得,经的多才能见识广。只要他有真本领,能给我支奇招,我们照样重用!”杨千郎跪倒在地,忙行大礼,“王若讷谢夫人再造之恩!”“行啦行啦!”刘夫人扶起王若讷,说:“你还叫杨千郎吧,省得麻烦。”

几人坐在开间,等早餐。这时候,杨千郎恢复了他神仙的矜持。刘夫人说:“杨大师,说说吧,你有什么招?”杨千郎说:“我有什么招?不过,贫道明白,每个人都有强点,也有弱点,避其强,攻其弱,就能战而胜之……”“你能不能说点实在的?”李存渥打断了他的话。刘夫人说:“别打岔,听他把话说完。”“听说韩、伊两位夫人憨厚谦让,不太防人,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踢开她们……”刘夫人点点头,“就是郭崇韬一伙,很难对付。”“臣下更好办。他们怕疏远,暗地里使几个绊子,让他们觉得在皇上面前吃不开了,不愁他们不顺从。”见他们还痴着,杨千郎问:“你们作过买卖吧?”李存渥看看刘夫人,没说话。“没作过也不要紧。是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你找他,你的货,价钱就得低两成,他找你,价钱高两成,还卖的快。”刘夫人喔了一声,李从袭道,“话是这么说,总也找不出什么岔子。”杨千郎阴阴地一笑,说:“要找茬,还不容易?郭崇韬位高权重,什么事都想管,总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天下所有事都可以成为他的岔子——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能举几件事解说一下吗?”刘夫人说。“比如皇上要盖避暑楼……还有,你们不是私运盐铁吗……”“您,怎么,知道这些?”李从袭变了脸色,惊慌地问。杨千郎笑笑,“别,别紧张。咱们彼此彼此。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哦,贫道绝对没有那个,那个意思。再说啦,就是有几个人知道,又能怎样?我是说,所有这些事,都可以给他郭崇韬制造乱子,比如昨天晚上,咱们几个人的事,也可以给他露点消息,让他捕风捉影,却抓不到一点真凭实证,你们想想,他还会安生吗?他那个人,到了这种境地,还不病急乱投医?还不来找咱?到那时,借皇上的手除掉他,也易如反掌。”“你说的云里雾里……到底怎么办,你……”杨千郎打了个响指,“你们附耳过来。”三人同时离座,把脖子伸得老长……

刘夫人和李存渥把杨千郎接到洛阳,向唐皇添盐加醋地奏报了杨仙长的本领,唐皇大喜,立即接见,封杨千郎为大唐国师,赐紫袍,允许他随便出入宫禁,并要他迅即指挥筑坛祈雨。杨千郎回道:“这次干旱,地域宽,时间久,只在京城做法事绝对不够。”唐皇问:“依仙长所言,该当如何?”“请各道州府,各搭一个法台,各造一条五方龙,按金木水火土方位排列……”唐皇说:“具体事宜,朕就不过问了,由仙长和刘夫人、李存渥商量办理。”杨千郎连声答应,又说:“不过,皇上还需下道圣旨,召集各道州府和尚道士及巫医都来洛阳,由贫道教授祷祭之法。”唐皇准奏,并发口谕:“祈雨所需费用,由刘夫人全权负责,租庸使孔谦筹措。”诸人领旨谢恩,兴冲冲地开始操办。

十一

第二天一大早,关梓要去积善坊周围走访,走到半路,忽然,县衙书办徐放宜气喘吁吁地赶来说:“罗老爷,命你我,快出现场!”“怎么了?去哪里?”“洛阳南,去伊川的路上。命案,死伤十几人!”“罗老爷呢?”关梓问。“已经带着衙役奔伊川了!”关梓接过马缰,一偏腿,跳上马背,飞也似的朝伊川狂追。“等等我,等等我!”关梓听见徐放宜的喊声,也没有放慢速度。快到洛阳和伊川交界,关梓才追上罗贯。“怎么回事?老爷。”“我也不知道。”

到了现场,他们都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十几具尸首,血肉模糊,仰躺的,侧卧的,俯趴的,半坐的,横七竖八地散在路边二三十丈范围内。从尸体上的伤口看,大多死于箭,也有死于刀剑,可现场没留下一张弓,一支箭,一把刀剑,也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他们翻看尸体,在衣兜内寻找,希望能判断出死者的身份,一无所获!奇怪的是,死者都穿着同样的服装,黑色对襟短衫,盘云十扣,似乎是一拨人。“一拨人,怎么能打起来?内讧?”罗贯自言自语,“不对,不对!”“扩大勘测范围!”罗贯对手下人喊。现场在洛阳以南通往伊川的南北通衢上,路的两边是一丈多高的土塄。关梓若有所悟,“两边一扎,就是一只死口袋哇!”他走到西边塄下,一溜杂乱的脚窝吸引了他。他用指头比比,脚窝最少也有三四寸深。他朝两边看看,右首一个漫坡。他从这个漫坡吃力地攀上土塄,塄上果然有人趴过的痕迹,约二三十丈长。他仔细搜索好一阵,没有收获,又上了东塄。东塄上,也有人趴过的痕迹,也是二三十丈长。他照例仔细搜索,还是没有收获。刚要往下跳,发现脚边的土里有个什么东西。他猫下腰,用手刨刨,一颗小石子,旁边半枚玉佩!

他用两个手指捏住玉佩,在衣袖上蹭蹭,举到眼前。玉佩上还有点尘土,却盖不住它的本来面目:墨绿色,晶莹,温润,滑腻,显然是上等蓝田玉!他掏出手帕,包住玉佩,小心翼翼地装进内衣口袋。“老爷,老爷!”徐放宜在下边喊。关梓跳下塄,和罗贯快步赶到徐放宜身边,只见他手里捏着一颗盐。那盐,小拇指大,在太阳下闪着熠熠的光。罗贯接过盐,盯着,“奇怪,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