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东周时代国人的心性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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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弥子瑕食桃啖君

弥子瑕是春秋时卫灵公的臣子,曾一度得宠于卫君。《韩非子·说难》《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载,卫国当时有一条规定:偷驾君主车子的人要受刖刑。弥子瑕的母亲生了病,他夜间获悉后,便假托君主的命令,驾着君主的车子回家探母。卫灵公事后知道了,称赞他说:“弥子瑕真是个孝子啊!因为母亲的缘故,竟忘记了要受到的刖刑。”又有一天,弥子瑕和卫君在果园里游玩,他吃到一只桃子,觉得非常香甜,就把剩下的半只桃送给卫灵公吃。灵公称赞说:“弥子瑕真爱我啊!忘掉了嘴边的美味送桃给我吃。”后来弥子瑕因故失宠,得罪了卫灵公,卫灵公说:“这个人过去曾捏造我的命令用了我的车子,又曾经给我吃他咬剩的桃子。”

弥子瑕矫命驾车和食桃啖君两事始终未变,但卫灵公对其事却有前后两种不同的评价,这里的关键是卫灵公与弥子瑕的感情关系发生了变化。据说,弥子瑕主要是因为长相漂亮而被卫灵公宠爱,后来弥子瑕“色衰爱弛”,于是渐渐失去了卫灵公的宠爱。当卫灵公宠爱着弥子瑕时,由于感情所使,他总是把弥子瑕的行为朝好的方面分析估计,忽略了其行为的非法和非礼的方面;而当卫灵公不再宠爱弥子瑕,需要追究他得罪于自己的某种行为责任时,卫君一定对其有着极大的反感,他揣摸弥子瑕的为人待君,记起了矫命驾车和食桃啖君的往事,由于感情所使,偏向于将其行为向坏的方面分析估计,于是便自然地看到了两件事中弥子瑕非法和非礼的方面。

弥子瑕矫命驾车和食桃啖君之时正得宠于君,他与君主亲密无间,事情发生过程中也许并未过多地考虑其中的道德含义,仅仅只是一种恃宠无恐和信手嬉戏的行为,但宠爱他的君主却发现了其中孝贤和爱君的隐义。同一个君主,厌恶他时又发现了其中矫命和侮君的罪过。这大概都是弥子瑕做事之初所不曾料到的。

弥子瑕矫命驾车和食桃啖君两事说明,在对一个人某一行为动机的分析判断中,分析判断者的感情因素可能起着重要的作用。它启示人们:第一,行为人应该时常注意感情因素的作用,保证自己行为的积极后果,至少应避免他人对自己行为的误解。第二,人们在分析判断他人之行为的时候,如果要想得到客观公允的结论,就应该尽力避免自己主观感情因素的渗入。当评判人与行为人具有或好或坏的某种感情关系时,尤其要注意能从相反的考虑上予以对照,以防止出现对人对事的误解。第三,人们间的感情关系是变化的而不是凝固的,人们在处事中应该注意到这一方面,防止极端化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