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东周时代国人的心性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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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楚王诈言安军心

《左传·宣公四年》记载了楚庄王在危急关头编造假言以安定军心的计策。庄王执政时,令尹斗越椒反叛,前605年秋,庄王率领军队,与斗越椒迎战于皋浒之地,他亲自出战,击鼓督军。斗越椒远远望见,弯弓射来一箭,那箭飞过车辕,穿过鼓架,扎于铜钲之上。庄王急令避箭时,斗越椒射来第二箭,这支箭飞过车辕,穿透了车盖。庄王军队在一片惊慌气氛中退却。休战后,士兵们拔下斗越椒射来的两支箭观看,但见其特别长大,锋利无比,见之者个个吐舌。庄王见士卒对斗越椒的“神箭”很恐惧,于是心生一计。他让夜间巡视军队的人对大家说:“我们的先君文王当年攻克息国,得到了三支这样的利箭,斗越椒偷去了两支,已经全用完了。”士兵们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第二天庄王军队奋勇杀敌,击败了斗越椒。

斗越椒的“神箭”给庄王军队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恐惧,以至于引起了一定程度军心浮动的恶果,为了安定军心,以利再战,必须消除“神箭”的恶劣影响。庄王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并不否认“神箭”的存在,因为这是人们所共见的事实,矢口否认,反有欺军之嫌。然而,庄王在承认“神箭”的时候,机智地将“箭手”和“箭样”暗中分开,他闭口不提箭手斗越椒箭艺的厉害,却大谈箭样的来路不凡。他把“神箭”之“神”归于箭样的非同寻常,暗中抵消了斗越椒的超常箭艺,消除了兵士对叛臣的迷信和恐惧;不仅如此,庄王故意传言说斗越椒手中只盗得两枝箭样,这就等于明白地告知士兵:叛臣手中已用完了最厉害的武器,他已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楚庄王在与叛臣战场较量的紧迫之时编造谎言,一时稳定了军心。然而,这一急智在后面留着一个极危险的暗洞:如果在此后的两军交锋中斗越椒再射来同样的一两支箭,庄王的谎言就会完全“露馅”。这样,非但士兵的恐惧心理会重新产生、更加严重,而且士兵们会确认庄王对他们进行了欺骗,进而会失去对庄王的信任,事情肯定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杜绝这一险洞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给斗越椒造成再次射箭的机会,在他再次放箭之前彻底结束战斗。

庄王的急智的确稳定了军心,但同时也把自己逼到没有回旋的困境。英武的楚庄王第二天“鼓而进之”,消灭了斗越椒,自然会有出奇制胜的高招,可惜没有史载,今人不得而知,只有《列国志》中“养由基箭射斗越椒”的演绎故事供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