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梦里花落知多少——三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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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倔强蔷薇——孤独地绽放(2)

哑巴不会说话,在军营里常被人嘲弄,一直孤单地隐忍着生活。三毛与他从未见面的孩子年纪相仿,两个孤独另类的人如此奇异地惺惺相惜着。

三毛觉得哑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从此只要在路上碰见哑巴,必会十分高兴地上前跟他“讲话”,哑巴也会比画着跟她交流,陪她玩耍。一大一小像忘年之交,感情十分融洽。

其实哑巴原本不哑,也有一段悲惨的身世,家在四川。当时因为老婆快要临盆,于是上街去买药,可惜乱世事故多,买药的途中被强行抓了做壮丁,一路被押着去了台湾。这么多年下来,再也没有回去过了,老婆没见着,那个后来生下来的孩子什么模样也不知道,看见三毛与自己的孩子同龄,哑巴天生多了几分亲近。

这一大一小的友谊,却遭到了老师的极力阻止。老师怀疑哑巴的意图,勒令三毛不得与他接触,三毛十分困惑,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却也不敢像以往一样亲近哑巴了。有时候她在上课时,隔着窗户能看见哑巴远远地朝这边望着,三毛的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这样的日子不长,驻军就要走了。哑巴急急地跑来与三毛道别,三毛咬咬牙冲出了教室,忍不住与哑巴见面去了。哑巴拿出自己最珍贵的戒指送给三毛,还有一包牛肉干,以及他的通信地址。三毛接过这些,做贼一般地飞快跑掉了,迎门却被老师撞上,恶狠狠地将牛肉干扔得老远,哑巴央人写下的通信地址也被撕得粉碎。

很多年后,三毛回忆起哑巴来,总是在心里愧疚着。这是她的第一个好朋友,她却辜负了他的心意,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人家写过。很多年后,三毛写了很多书,其中有一篇就提到炊兵,可惜炊兵不识字,就算看到售书也不会去买。

有些人,辜负了就是辜负了,再也找不回来。

学校的生活十分枯燥,三毛依然渴望着朋友,十来岁的孩子都爱拉帮结派,三毛也兴冲冲地与班上的六位女同学成立了“同盟会”,号称“七姐妹”。

七姐妹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关于异性、关于爱情,甚至还有懵懂的性。异性的男孩子早已被七姐妹数尽了,而身体的神秘则永远是她们结束不了的话题,幼小的女孩常常迸出令人发笑的言谈,譬如和男生一旦牵手就会怀孕、生小孩,又或者和男生接了吻之后便会死掉,这些令每一个成年女子听到都会啼笑皆非的话题,却是三毛她们之间津津有味的谈话内容。七姐妹常常认真地睁大双眼,略带恐惧地听这些与成长有关的事情。

三毛记得那个年纪的女孩多是不再与男生牵手的了,即便是一同出游踏青的集体行为,老师让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女孩也纷纷低着头跑开,羞得一脸红色,惶恐地害怕着自己会因此而怀孕。

活泼的三毛看书最多,懂的也最多,时间长了便成了七姐妹中的“首领”,她觉得七姐妹徒有其名,实在应该组织一次活动。七姐妹一合计,竟然约了隔壁班的七个男生出来看电影,这在当时的世俗看来着实大胆,几个少男少女兴奋和犹豫了半天,都决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一起看一场无关情感的电影。

其实那天夜色很好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丝小小的期待,七个男孩早早地等在电线杆的后面,等来了七个婉婉约约的女孩子。仍是羞涩占了上风,七个女孩子远远地跟在后面,远远地买了七张电影票,隔着半个电影院看完了电影,又十分无趣地回了宿舍。

成长是一枚青色的果实,绷得紧紧的弦渴望被轻轻拨动,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有一段有趣的童年,有那么几件印象深刻的趣事,当你成年之后回忆起它们,多半为此感觉温馨和温暖。

三毛的成长似乎比一般女孩儿更加淡定,许是多读了几本书的缘故,书中的风月也好,人间的冷暖也罢,她都提前知晓了一些。譬如她初次来月经的时候,看见那记淡淡的红色,她竟十分沉着,自己拿了棉布垫好,回去后平静地告诉母亲,自己不再是一个小女孩了。从此以后,她该是少女三毛了。

4.第一次失恋

少女时代都是要恋爱的,不然那样的日子太过贫乏,像缺乏了雨水滋润的幼苗,不够成熟饱满。三毛对恋爱的渴望像一只小小的蚂蚁在心头爬着,挠得她痒痒的。这样美好的年纪,总该是要发生点什么的呀,我正在变得美丽,我正在迈向青春,请不要浪费和虚度。

三毛看见年轻的女老师,充满弹性的大腿裹着薄薄的丝袜,十分性感美丽,走起路来也是十分妖娆的样子。三毛开始想象自己长到二十岁时,也可以穿上丝袜来展现自己的美丽,一定也可以吸引许多异性的目光了吧。

请让我赶快活到二十岁,我渴望美,更多的美。

每一个女孩的青春时光到来时,都是夹杂着兴奋与美好的机遇,因为这里有她们再也回不去的单纯过往,还有第一个恋过的男孩子,他们或聪明或帅气或木头木脑,那味道就像一颗青梅,淡淡的甜带着浅浅的酸,如此的清新干净,那就是我们最初尝到的爱情的滋味。三毛的初恋呢?用她自己的话来讲叫苦恋。她恋上的这个男孩子,她给人家取了个可爱的外号“匪兵甲”,因为当时她是“匪兵乙”。

什么时候思情,什么时候遇到那个让你开心的人,上天自有安排。一场不起眼的话剧,点燃了三毛少女的萌动和欲望。

大约四年级,三毛十岁。学校欢送六年级的学生毕业。举行全校同乐会时那场话剧的主演明明是主角,故事戏剧性地让两位配角发生情愫。“匪兵乙”爱上了“匪兵甲”,三毛演“匪兵乙”,不可思议的角色,难以预料的邂逅,三毛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花怒放就在那个时候。

三毛发觉,“有一种神秘而又朦胧的喜悦充满了我的心”。

不曾言语,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充满神秘感的情感让三毛着迷。于是乎,几十年过去,三毛还是能描绘出那个男生的形象:“只记得他顶着一个凸凸凹凹的大光头,显然仔仔细细被剃头刀剃得发亮的头颅。布幔后面的他,总也有一圈淡青色的微光在顶上时隐时现。”似乎过了很久,那神秘而又朦胧的喜悦,并没有从三毛的心头消逝。

在孩子们的世界里,发现小女孩和小男孩那些朦胧的小意思,总是起哄大于羡慕,因为他们不懂。不管哪个年纪的女生都会比男生成熟许多,男生们在感情方面永远痴痴傻傻,不知所谓。三毛从小就浪漫,在她的小脑袋里面,她发生的所有事都应该是书里面最浪漫的情节,于是她把他眼神里的冷淡理解成为冷酷和专情。自尊心强得要命的三毛,拿出了她的刺猬本性,毫无顾忌地和男生们打,她怪他们不懂爱,可她却知道那滋味是什么感觉,书里有写。那时候的她一心要成为他的妻子,当然最后以失败告终,苦涩的爱恋,让她难以忘怀。

青涩的初恋,自然无果而终,但可以肯定的是,三毛长大了。

5.逃学

所有传奇人物的童年似乎都是一样的,坎坷、灰暗、不平坦并且难忘。三毛的童年呢?在她绽放之前的青葱时光,也实在是让人感觉到心酸与惊讶。在三毛念书的时代里,时代造就人才,学校的制度和教师的教学方法都十分讲究和刻板,三毛偏科严重,因此吃了不少苦头,自信心也一再受到打击,可是,更没有令人想到的是,她居然被当做了问题孩子。

三毛的才华都在文科上,她心思细腻,感情丰富。可是感性的思维一点儿也不能适应数学的逻辑,三毛相信自己不是学不好数学,而是十分不情愿去学习数学,以至于一看到数学她就本能地逃开了,宁可拿起那本读烂了的《红楼梦》再次揣摩。

时间真是一把双刃剑,让人完美地成长,拥有自我的意识,而又让人因此受伤。数学老师感受到三毛屡屡传来的敌意,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想去修理这个倔强的女孩儿,于是极尽羞辱,骂三毛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