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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是艳遇的艳遇

“先不要慌,先不要慌”,我在心中默默跟自己说,并努力平静下来,也许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肯定不是!

然而,事情还能是怎样?醉酒、醒来、躺在别人床上、一丝不挂……事情还能是怎样!我无法控制心中一连串巨大的问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露露呢?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便谁!

头很痛,意识还不算清晰,我一边安抚自己,一边让自己赶紧再睡着,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也许只是个奇怪的梦,绝对是个奇怪的梦。

蒙蒙胧胧中,有人推门进来,我下意识地用被子盖住下体,她收了些东西出去了,好像是格蕾丝……

接着,我隐约听见门口有人说话,似乎在告别,接着,又有一个人推开门,一直站在门口,就那么一直站着,不知道在干吗,我看不清是谁,只知道不是格蕾丝,那个人站了很久很久,我假装睡着,一动都不敢动……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查德将我推醒。我睁开眼,天已经大亮,我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要命的是,这的确不是梦,我果然跟查德睡在一起,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在一场严重的酒醉之后。

我假装镇定地跟查德说早安,就像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样。如果事情真的比我想象的还糟糕,我也不能让自己显得像一个被强暴的可怜小姑娘。我是个男人啊,是个见过世面的男人!到这个时候,我依然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当务之急是,我得先搞清楚事情真相!对了,先找到露露!

查德准备去上班了,床边柜子上放着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都不是我的,但查德叫我穿上,我也就乖乖地穿了。

我和查德一起走出卧室,查德匆匆离开,我见到了露露,她身穿一条花裙子,那也不是她的衣服。

天啊!一切都太诡异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我问露露。

“查德家。”露露回答。

“我们怎么会来这里?”我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露露问。

“完全失去记忆!”我回答。

“我真是恨死你了!”露露骂道。

“恨我?”我奇怪,又不是她被睡了。再说,理论上的酒后乱性,我身边躺着的不应该是露露才合情合理吗?

查德的家非常简陋,像是一个装修没完成的毛坯房,阴暗潮湿,四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霉味。我和露露的衣服被泡在卫生间门口的一个大盆里。

我们从查德家狼狈地走出来,湿漉漉的衣裤和随身物品用一个大塑料袋装着被我抱在怀里。我是男生还好,露露就有点惨,她除了那条薄薄的花裙子,里面什么都没穿。

“看你以后还喝不喝酒!”露露很恼火,一路都在骂我。查德家在S3,我们先坐三轮车到D'Mall,然后步行回家,从头到尾露露都十分小心地捂着裙子,生怕什么时候吹来一阵大风,她就会全裸站在马路中间!

“我喝之前不是经过你同意的吗?”我很委屈。

“谁知道你会醉成那个样子?你不是酒量很好的吗?”露露埋怨。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我太高估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太轻视那15杯酒的威力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露露问我。

“完全失忆。”我摇摇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失身!

“太多事了!”露露回答,“我现在好累,回酒店再讲吧!”

急死人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不行不行,不能慌张,不能慌张,我得泰然自若,不能像个刚被强暴的小姑娘!

大饭饭和小海军不在酒店,估计是和阿龙、丹丹骑沙滩摩托车去了。我和露露洗完澡,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外面天气不好,阴阴的,下午显得像傍晚。

“你昨天晚上向我表白了。”露露突然说。

“真的假的?”我一惊。

“是醉话吗?”露露转过头看我。

“也可能是酒后吐真言吧!”我半开玩笑道,为了避免尴尬,我赶紧转移话题,“那我还说了什么?”

“你说你不是同性恋,你喜欢女生!”

“嗯,那肯定是酒后吐真言了。”

“然后你叫每个人都亲你。”

“你亲了吗?”

“亲了。”

“只有你亲了?”

“不然呢?”露露瞪我一眼,“你以为还有谁想亲你?”

“亲了几次?”

“就一次,不过你一直要一直要,我可懒得管你了。”露露突然清醒过来,“喂,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你醉成那个样子,我们得把你扛回来啊。你看你,又高又壮,我们只有查德一个男生,而且他个子那么小,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拖到酒吧门口,你非赖着不走,要在门口过夜,后来把保安都招来了,可你还叫保安亲你……”

“哈哈,我这么可爱?”

“可爱个屁!”露露一脸嫌恶,“我们叫了三轮车,准备回酒店,但是后来迷路了。”

“迷路?”我诧异,“这条布拉伯路走到尽头,靠近布拉伯海滩的最后一家酒店就是啊。很好找,怎么会迷路?”

“我知道,可那么晚了,酒店铁门关了,外面又没有招牌,所有房子都一样,我哪知道是哪家?”

“后来呢?”我急了,催促道。

“后来没办法,查德提议带你去海滩吹吹冷风,也许能清醒一点,可以问你酒店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刚到海滩,下起暴雨,你不肯走,躺在海滩上就说要睡在那儿。”

“说起来,我倒隐约有点印象。”我梦见自己淋雨了,原来不是梦。

“查德让我们三个女孩带着贵重物品先去避雨,他就一直守在你身边。查德真是个好人啊!远远看见他一直坐在海滩上陪你淋雨,我都好感动!”

“你不会还要拍手说‘在一起’、‘在一起’吧?”我是多乐观,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差一点。”露露见招接招,“反正我们就这样淋成了落汤鸡,所有人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全湿透了。最后没办法,查德只好把我们带去他家。你刚到查德家门口就吐了,全吐在查德脚上,他好可怜!还要把你拖进门,你也看到了,查德家门口是一个很陡很陡的乱石坡。”

“真不好意思。”

“我从没见过人醉成那样子,太恐怖了。后来我们给你洗澡,拿自来水管对着你乱冲,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洗完澡,查德又盛了碗热汤给你喝,可你还是没有醒过来。”

“后来呢?谁给我脱的衣服?”

“查德,不过我也在旁边帮忙。”

“你什么都看到了?”

“嗯?”露露一愣,“哎呀!有什么好看的嘛!”

“再后来呢?”

“再后来,你就跟查德睡在一起,我就和格蕾丝、斯达睡另一间房了呗!”

“完了?”

“能不完吗?”露露恼怒,“这已经把我们折腾到快天亮了,查德和斯达今天还要上班,格蕾丝也要赶早班车回家,你害死他们了。”

“唉,真不好意思!”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查德是个好人,“晚上我们去把衣服还给查德,再给他买点礼物赔礼吧!”

“这是应该的,查德对你真的特别好!”露露赞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依然不放心,继续说道。

“什么事?”

“查德没有把我……”

“应该不会吧?”露露下意识地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沉静下来,“查德不是有一个德国男友吗?他之前说他喜欢西方人,应该对你没兴趣。”

“可是一个裸男躺在他旁边……”

露露瞪我一眼,我就把后面半句话吞了回去。好吧,既然什么记忆都没有,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吧!

“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我对你表白,你相信是真的吗?”

“不相信。”

“哦。”

不期而至的沉默如同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将我和露露罩住,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

说点什么吧!我心想,以往我最会处理这样无话可说的场面,可今天怎么了?脑筋像突然短路了似的,什么话题都想不到。

我若无其事地翻了个身,若无其事地将手搭了露露的肚子上,见露露没反应,我又若无其事地一把抱住她,如果这也是一种化解尴尬气氛的方法的话。

露露没有拒绝我。而我这次终于确信,我们真的抱过了。

这是一次神奇的醉酒,因为醒来后的世界好像完全变了样子,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变得非常真切,又非常不真切,某种隐藏的东西被活生生剥开来,赤裸得让人害怕,就像电影《关于莉莉周的一切》里的那场无法言说的车祸,我变了个人,露露也变了个人。

外面又冷不防地下起了大雨,大饭饭和小海军回来时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我已经对这没完没了的坏天气感到绝望。小海军将口袋里打湿的钞票翻出来,一张一张地铺在床上晾干,大饭饭告诉我,阿龙和丹丹已经走了,回卡里波赶飞机。

“你们吃过午饭了吗?”大饭饭问我。

“还没。你们呢?”

“随便吃了点,露露呢?”

“还在睡觉。”

“哦,你们昨天晚上没回来?”

“嗯。”我怕大饭饭想歪,就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当然,略去了我和露露之间的一些敏感细节。

小海军听后,也对15杯酒很感兴趣,他想要那件T恤,晚上要去CocoMangas试一下。我警告他,如果他醉成我那样,我可没查德那么好。

下午三点多,我们才一起出去吃饭,从昨晚到今天,我几乎没吃东西,但仍然没什么胃口,我懒得费心去那些口碑好的觅食处,便在酒店附近随便挑了间餐馆,一座用竹子筑成的小屋,放着懒洋洋的爵士乐,坐在柜台里的老板娘心不在焉,搭配阴霾的天气,一切都恰到好处。

然而,菜却实在太难吃了!我点了酱烧鸡肉,露露点了黄瓜鸡肉汤,都是随便弄弄就能吃的菜,可厨师硬是鬼斧神工地做出了破坏一切气氛的怪味道来,价钱还贵得要死,真后悔来了这里。

“不好吃就别吃了。”我对露露说。

“没事。”露露继续吃。

“我们再去吃别的。”我把菜盘拖过来。

“哎呀,真没事嘛!”露露撒娇,又将菜盘拖回去。

大饭饭和小海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俩,我没再和露露拉扯,默默吃饭,像做坏事被人揭穿了一样——这鬼地方连Wi-Fi都没有,否则他俩肯定会一直着盯手机,才没工夫管我和露露。

后来为了找个有Wi-Fi的地方打发时间,我们又闲逛到了白沙滩,这次去的是星巴克,二楼能看到不远处的海水,可惜不那么蓝。

星巴克的沙发上,露露坐在我身边,偷偷挨着我,我翻看相机里的照片,里面有很多他们昨天拍的我醉酒的样子。我还发现,自从露露到了菲律宾之后,我相机里的照片半数以上都被她的身影给占据了。

后来露露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手也挽上了我的胳膊,不知道大饭饭和小海军是不是假装视而不见,没人察觉哪里不对劲,或者,是我自己太大惊小怪?慢慢地,我心安理得地开始接受来自露露的依靠——或许,我喜欢这种被依靠的感觉。

晚上,我们买了一盒蛋糕,去查德家还衣服。查德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上了一天班,非常疲倦,早早地上床休息了。我们只坐了一小会儿,拍了几张合影,便匆匆告别,可惜斯达不在家,没见到她。

想着明天中午的飞机就要离开长滩岛,还有个人需要告别,那就是厄尔。我跟厄尔说我们准备去CocoMangas,他说他就在附近,等下可以见个面。

后来,小海军在CocoMangas风平浪静地喝完15杯酒,10分钟、20分钟、30分钟……小海军依然没事。奇怪了,难道真是我酒量出了问题吗?或者说,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那场醉酒根本是命中注定的!

再后来,我们又去另一家Smoke分店吃夜宵,在白沙滩一家非常热闹的酒吧门口见到了厄尔。遭劫的阴影似乎已被驱散,或者说,乐观热情的菲律宾人根本懒得把这种事情太当真,不就是钱吗?开心不是更重要吗?

厄尔坚持要把我们送回酒店,这时候又已经凌晨,长滩岛变得异常安静。

之所以接下来的记忆如此粗略,是因为我突然感觉心里被其他什么东西一下子填满了,满到顾不过来其他的。

“我们见过几次面?”夜里躺在床上,露露突然问我。

“什么见过几次面?”

“我们认识这两年多,见过几次面?”

“一次,两次……”我在心里默数着,“六次吧?”

“你记错了,有七次!”

“哪有七次?”

后来,我们就一次一次地算。

“你看,我们和Julia去唱歌的那次你都忘了!”露露终于找出纰漏,Julia是我们在上海共同的朋友,我和露露是通过她认识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说,“那天我和你一起坐地铁回去,你中途下车,说要去找你前男友。”平时我经常开玩笑会叫她前男友为“丑男人”,但这次并没有这样叫。

“你怎么知道我们分手了?”

“不是你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早就跟我说过了。前两天闲聊的时候,你也说了的,你说你们八月份分的。”

“是吗?我说过?”

“当然,大饭饭和小海军都听到了。”我也找出了她的疏漏,算是打平。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露露转换了话题。

“感觉?”我很认真地回想,然后老实回答,“没什么感觉。”

“真没什么感觉?”露露噘嘴,“我第一次见你就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

“对啊,不是那种喜欢啦!就是……好感,你明白吗?”

“哦,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啊?你根本就没感觉。”

“你回国后,会告诉Julia吗?”我问。

“告诉她什么?”

“在菲律宾的事。”

“应该……会吧。”

“哦。”

难道这就是大家津津乐道的所谓旅行中的艳遇?可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我和露露认识两年多,并不是分道扬镳就毫无干系的那种旅途中萍水相逢的关系,只要还能联系上对方,还有机会见面,这个问题就必定没那么好解决。

有人说过,旅行是最好的春药。我想,如果没有这趟无心插柳的菲律宾之行,我和露露之间可能永远都没机会产生火花,会一直像前两年的关系那样不温不火地持续下去。然而,现在呢?

“睡了吗?”

“没睡。怎么了?”

“睡不着。”

“嗯……我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