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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怪咖成员集体吃硬币吧

我和露露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掺进了以前从没有过的某种元素,一一对应,你来我往,渠道通畅,毫无阻滞与艰涩,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一切都快得好可怕,在过分的投入之后,我有时会跳出来审视一番,如同灵魂出窍一样看见了自己身体里装着的从来不认识的另一个人,正在扮演着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角色。然后,我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来不及想清楚,只要露露一靠近,我又会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没头没脑地拉进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角色里,然后就什么问题都思考不了了。

我本以为这趟旅行,麻烦都会出现在别人身上,早在旅行中练就“金刚不坏之身”的我肯定是独善其身的那个。谁知道,最后真正陷进去的反倒是我。这就好比,不会游泳的人不会淹死,淹死的反而是水性最好的那个。

2012年10月5日早晨,我们即将离开长滩岛,这个注定会在我的菲律宾之行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地方。

为了避免再坐两个小时车去卡里波机场,我特意将离开的机票订在卡提克兰(Caticalan)机场,据说近得多,我没查具体地点,以为在长滩岛上,就没急着催大家。

12点的飞机,我9点钟才把大家叫起来,给一个小时让露露梳洗打扮都不够,她仍超支半小时,最后10点半才慢悠悠地从旅馆出发。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期待着下面的目的地——宿务和薄荷岛。露露一直抓着我的手。

三轮车开到码头后停下,让我们去坐船。

“坐船?我们是去卡提克兰机场,不是卡里波,你没搞错吧?”我急了,对三轮车夫说。

“是,是,卡提克兰,坐船,坐船。”车夫的英语不太好,句子说不完整。

“卡提克兰不是在长滩岛上吗?为什么还要坐船?”我手舞足蹈地对他喊道。

“坐船,坐船……”车夫像复读机一样反复说这一句,我没办法从他那里得到更多信息,付了车钱就直奔码头售票处。然后我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原来卡提克兰不在长滩岛上,我们得坐船出去,再坐一辆三轮车去机场。

“有那么远吗?”眼看已经11点了,飞机起飞前半小时停止值机,我们只剩下半小时。按照售票处的说法,又是坐船又是坐三轮车,万一中途衔接出点什么问题,很可能就赶不上了,我问,“卡提克兰机场是不是在长滩岛上?”

“是的。”售票员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坐船?”我越来越着急,“到底在什么地方?”

“那里。”售票员顺手一指。

“可以走过去吗?”我以为他指的是长滩岛某个角落处,可以坐船直接到,也可以从陆路绕行。实在不行,我们就走过去,那样自己好掌握时间。

“不可以。”售票员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说就在长滩岛上吗?为什么还要坐船?而且船票那么贵!”

面对我机关枪般的问题,售票员耸耸肩,懒得多回答我几句。

“怎么办?要不要买船票?”眼看时间越来越少,我心急如焚地问其他三个人。

“……”一阵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拿手机出来查,海边信号不好,查了半天没查出内容。我心想,不能再拖了,得尽快做出决定!

正当我左右为难、纠结烦闷之时,突然听到小海军和露露的窃窃私语:“哎,这里有Wi-Fi吗?”“你能上微博吗?”“我的怎么上不了?”“你用的是哪个Wi-Fi啊?”再抬头一看,大饭饭也举着相机对着海滩悠闲自得地在拍照,我的无名火噌地一下子冒上来。

怎么?难道这事与你们都无关吗?反正飞机赶不上,到时候还是我另想办法,我就活该劳心费神瞎操心!对不对?

我强忍怒气,默默买了船票就跑去赶船,当然,他们不会敏感地察觉到我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以为我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做出了坐船的决定,打打闹闹地跟着我去坐船了。

我上船后刻意没跟他们坐一块,而是坐在对面,以示抗议,可神经大条的他们仍没有收敛之意,继续嘻嘻哈哈地互相拍照打闹,没一个人关心接下来的行程,甚至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我的不满情绪。

祸不单行,由于昨天海上风浪太大,发生翻船事故,四名台湾游客遇难,以致今天渡船管理加倍严格,所有乘客都要依次登记姓名、国籍等信息,还要确定所有乘客都穿好救生衣才能开船。

我越来越焦虑,和另外三个优哉游哉的同伴形成鲜明对比,船到11点一刻才出发,我差不多绝望了,开始默默考虑如果赶不上飞机,下一步该怎么办?谁能帮我分担一下?这时,我钻牛角尖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一直想到头昏脑涨,干脆愤然放弃——算了,赶不上飞机,老子也不管了!看你们怎么办!

事后我回想,既然这群不靠谱的同伴从一开始就是这副鬼样子,为什么这一次我格外火大呢?难道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跟露露的关系不一样了,她却没有第一时间读懂我的内心,没有关心我的情绪,让我非常难过?

如同从虚幻的美梦一下子跌到了现实的噩梦——原来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所有的老问题依然存在,所有人、所有人物关系其实都没什么不同,难道全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显得非常沮丧,一路无言。

谢天谢地,我们在11点29分赶到机场,在机场人员准备关闭值机柜台的前一秒钟,我们递上护照,就像好莱坞烂俗电影里的狗血桥段。

“你们迟到了,知不知道?”工作人员批评道。

“我知道。”总算赶上了飞机,我的火气自然消了一大半。

“你没事吧?”坐在候机厅时,露露问我。

卡提克兰的候机厅真小,仅有两个寒酸的小小的登机口。

“没事。”我心想,你问得也太晚了吧!

露露没再说话,只是无辜地看着我。我笑笑,伸手去搂住她,她顺势靠在我的肩膀上,之前对她的不满也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

卡提克兰是小机场,无法起降大型飞机,我们乘坐的就是螺旋桨小飞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螺旋桨小飞机,大家新奇地绕着螺旋桨拍来拍去,直到空姐在扶梯处催我们,我们才不慌不忙地爬上去。

螺旋桨小飞机除了内部空间比较小,遇到气流时颠簸幅度比较大,空姐直接坐在前排拿着电话听筒进行广播之外,倒也没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降落在阳光明媚的宿务机场,终于又看见阳光了。

宿务是菲律宾第二大城市,但并非我们旅行的重点。我计划从机场直接前往码头,坐船到薄荷岛过夜。

“怎么去码头?”大饭饭问我。

“我怎么知道?”虽然露露暂时抚平了我的不满情绪,但那是治标不治本的,何况我对另外两个男生的态度可不会像对露露那样宽容。

大饭饭意识到我不对劲,没再多说,自己跑去问工作人员了,而小海军依然吊儿郎当地端着手机找Wi-Fi,一副事不关己的讨厌模样,我皱了皱眉头。

“你干吗那样对大饭饭说话?”露露扯扯我的袖子,小声说。

“我该怎么说?”我反问。

“你脾气好点嘛!”

“我脾气还不好?真把我当导游呢!”我瞥了一眼小海军,我确定他听到了我的话,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见大饭饭很努力地询问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我就拉一个经过的工作人员进行了咨询。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并非真的需要别人来解决什么问题,只是不想让他们以为我做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们也应该上点心才行,只要这样我就知足了。

“你也得上点心!”经过权衡,我们决定打车去码头。上的士前,我故意将身上的钱交给露露,“等下你付车钱。”

“哼!我付就我付!”露露接过钱,噘嘴说道。

没多久,到达码头,无良的出租车司机把我们扔在一家旅行社门口,叫我们参团,我们不愿意,又跑了好远去售票大厅买船票,结果最近一班船刚刚开走,只能再等两个小时坐下午4点的船。

大饭饭和小海军去买午饭,我和露露坐在码头等船。

“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露露将手中交完出租车费后剩下的零钱还给我,问道。

“没怎么,就是对你们有点意见!”我掂了掂零钱,实话实说。

“我们还对你有意见呢!”露露噘嘴。

“你们能对我有什么意见?你们跟我出来玩,不能什么都不操心吧?”放在以前,我肯定对她大发脾气,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可现在,算了,忍忍吧,小姑娘不都这样吗?或许,她没把我当外人,才这么毫无遮拦地说话呢!

“我们怎么不操心了?”露露问。

“好!”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转过身,面向露露,“那我们来玩个游戏,你把我们现在已经去过的地名从头到尾背一遍,背错的话……就吃硬币!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去过什么地方,至少地名得记住吧?否则,你们操的哪门子心?”

“哎呀,我头好痛……”

“别装了!来,背!”

事实证明,没有一个地名背得准确,要么是记得中文名记不得英文名,要么是干脆忘了去过那个地方,我恨不得把手上所有硬币都塞进露露嘴里。

“你回国后,如果亲朋好友问你,露露,在菲律宾都去过什么地方啊?你怎么办?”

“啊?”露露苦笑,“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一直吃硬币。”

“我看也只有这样了!”

等大饭饭和小海军回来,我跟他们玩了同样的游戏。结果同样惨不忍睹,其实我想用这个貌似轻松的问答游戏向他们表达我的不满,可他们显然没有领悟到这一层含义。

“好了。”我打算放弃,“最后一个题目,如果再答不对,你们就集体去跳海吧!”

“说吧。”他们异口同声。

“菲律宾的英文怎么拼?”

没人答对。

我真后悔没把他们全扔进海里喂鲨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