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浪以为她又在想远在帝都的情郎了,心里没来由地一疼,强笑道:“我的伤再过几天就能痊愈了!到时候,我就送你回去!从此隐姓埋名,与你的情郎双宿双栖!忘记发生的这所有事情吧!”
李怜月呆呆地看着张浪,眼眸中蕴含着莫名的味道。扭过头去,低头不语。
张浪感到无趣,索性躺下睡了。李怜月在发了会儿呆后,也躺了下来。
一夜无话,一夜无眠。
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张浪立刻睁开了眼睛。随即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问德德玛大妈:“母亲,谁住在我的帐篷里?”德德玛大妈道:“是一对私奔的小夫妻!都是很好的人呢!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汗命我往这边搜寻公主的下落,我顺便回来看看母亲。母亲,你过得怎么样?”德德玛大妈呵呵一笑,“我当然好咯!有一个怎么本事的女儿!”那女子有点羞涩地笑了笑,“母亲,我已经做千夫长了!”“真的!太好了!嗯,你坐一下,我去给你准备吃的!”“不了母亲,任务紧急,不能多呆,我走了!”随即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一群马奔驰远去的声音。
张浪松了口气。听到身后均匀轻柔的呼吸声,不禁转过身来,虽然帐篷里很黑,不过以张浪如今的功力却看得非常清楚,只见李怜月正侧卧在面前咫尺之处,面对着这边,很安静的样子,在黑夜中的她是那样的美丽,就像是乘着夜色偷下凡间的那位仙子。看着她那温润的红唇,张浪不禁情动了,心头一惊,连忙默念洛红月的名字,转过身去了。
谁知这边张浪转过身去,那边李怜月却睁开了眼睛,神情复杂地看着张浪的背影。
几天之后,张浪的伤痊愈了,与李怜月一道帮助德德玛大妈做着一些家里的琐事。
张浪一边做事一边不着痕迹地问道:“大妈,你的女儿最近有回来过吗?”
德德玛大妈一边做事一边笑道:“几天前的晚上回来过了,可是又匆匆地走了!告诉你们,托雅她已经升任千夫长了!”看得出来,她很为自己的女儿骄傲,她也确实该骄傲。
张浪和李怜月笑了笑,李怜月替德德玛大妈感到高兴。张浪又问道:“那我们怎么没见着她呢?”德德玛大妈笑道:“他回来的时候是半夜,你们都在休息呢!只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又走了!”德德玛大妈显得非常失望的样子。
“大妈,她回来难道不是为了看你?”
德德玛大妈摇了摇头,“不是的。她是奉命率领军队往这边来寻找那位大唐公主的!我听说,她们几千人马还在附近呢!”
张浪和李怜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怜月心里有点害怕,不过一想到张浪在身边,害怕的情绪便又淡了很多。
德德玛大妈一脸奇怪地道:“你们说这事怪不怪?一个大活人居然说不见就不见了!”
张浪、李怜月笑了笑。张浪暗自思忖道:看来暂时是不能离开这里了!
德德玛大妈一脸担忧地道:“听说东边不太平啊!浑熊部已经调集了大军,准备南下!”
张浪、李怜月吃了一惊,李怜月急忙问道:“雄浑部为何要南侵?”
德德玛大妈停下手头的事情,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浪思忖道:“或许是因为帝国和铁狼部和亲的事情吧!毕竟浑熊部还是名义上的大可汗,帝国与铁狼部和亲的举动是对浑熊部非常大的冒犯!”
德德玛大妈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李怜月紧皱眉头,一脸希冀地问德德玛大妈:“那铁狼部会出兵相助吗?”
德德玛大妈摇了摇头,“不会。我听托雅说,可汗并不决定出兵。”语落,继续做事情。李怜月想到了原因,帝国和铁狼部的结盟,是以和亲为基础的,如今使团全军覆没,她这位公主也失踪了,结盟的事情前景难料,铁狼部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出兵,况且混熊部目前至少名义上还是北方草原的大可汗,若没有合适的借口,贸然出兵只会得不偿失。
李怜月皱起眉头,觉得自己不应该坐视不理。一念至此,便想对德德玛大妈说出自己的身份。张浪见状,赶紧叫道:“大妈!”
德德玛大妈抬起头来,笑问道:“怎么了?”
张浪感激地道:“多谢你这些天收留我们!”
德德玛大妈笑了笑,继续做事。
张浪一把拉住李怜月的手,对德德玛大妈道:“大妈,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德德玛大妈点头道:“快去吧!”
张浪立刻拉着李怜月回到后面的小帐篷中。没好气地问道:“你刚才是想表明身份吧?”
李怜月皱眉道:“我身为大唐帝国的长公主,况且此事就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坐视不理!”
张浪道:“你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你的献身根本阻止不了战争!浑熊部的根本目的根本就是想要借机入侵中原,扩张实力,好与铁狼部争夺草原霸主的地位!铁狼部此刻不出兵,最主要的原因,并非结盟的问题,而在于时机!如今铁狼部、浑熊部两雄争霸,可是另外两部却也不时省油的灯,若是铁狼部发动时机不合适,必将与实力未损的浑熊部全面开战!势必两败俱伤!到时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即便你嫁给了铁狼可汗,他也不可能因此而马上出兵!”
李怜月本是既聪慧的女子,刚才只是关心则乱把事情想岔了,如今被张浪一提醒,终于醒悟了过来。
张浪继续道:“我认识一个很有见识人,他跟我说过,铁狼部急切与大唐帝国和亲联姻,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争夺所谓的草原霸权,而是志在中原!”看了一眼李怜月,“一个大唐皇室血统的公主,可以给铁狼部名正言顺的借口入侵中原!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李怜月心头一震,眉头紧皱。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张浪朝李怜月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即,帐帘掀开,德德玛大妈进来了,跟随她进来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上次给李怜月治疗过的那个巫医。
德德玛大妈笑道:“巫医大人听说你痊愈了,特地过来看你。”
巫医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德德玛大妈道:“巫医大人请你去山上参观,顺便让大家见识一下中原的武学和医术。”
张浪感觉不好拒绝,笑道:“这是我的荣幸。”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怜月,“我妹妹对于草原上的巫医也非常好奇,不知可否一同前往。”德德玛大妈将张浪的话都翻译了。巫医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这句张浪听懂了,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巫医叽里咕噜说了一句。德德玛大妈道:“巫医大人问,可不可以现在就启程?”
“好啊。”
德德玛大妈将张浪的回答告诉了巫医。巫医非常高兴,说了一句,然后离开了。德德玛大妈道:“巫医大人在外面等你,你们快去吧。”
张浪好奇地问道:“大妈,巫医难道还有一个组织?”
德德玛大妈点了点头,一脸虔诚地道:“巫医们和巫师们是草原上最值得尊敬的人!巫师能预测吉凶,巫医能解除病痛,他们都是神派来帮助我们的!”突然流露出担忧之色,“可是大巫医却被恶灵打伤了!这件事情令我们非常担忧呢!”
“恶灵?”张浪、李怜月感到有些荒谬。然而德德玛大妈却一脸严肃地道:“几年前,可汗请大巫医主持祈福仪式,当时我也去了,”德德玛大妈流露出无比崇慕虔诚之色,“当时的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居然见到了神祗!”
张浪、李怜月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眼神,张浪推测可汗和所谓的大巫医可能是利用了某种科学原理造成了神祗的假象,老百姓见了还以为真的见到了神祗,于是信仰更加坚定了,这种做法在地球上的古代非常常见,即便是现代社会,很多神汉神婆还在利用简单的科学常识欺骗愚夫愚妇们。
张浪问道:“大妈,你说的恶灵又是怎么回事?”
德德玛大妈皱眉道:“从那里回来后不久,就听说大巫师在祈福仪式上耗损过度,以至于被恶灵侵袭,至今没有摆脱危险!大巫医那是为了我们才会被恶灵所伤的!”德德玛大妈很感动的样子。连忙催促道:“巫医大人正在等你们呢,你们快去吧!让巫医大人久等,那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张浪、李怜月向德德玛大妈告了别,从帐篷里出来。一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便迎了上来,那少女的打扮与普通的北胡少女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额头上被纹上了火焰样的纹章。少女好奇地打量了张浪一眼,看到李怜月时,流露出了惊艳的神情,用唐语对张浪道:“我叫卓玛,是柯日勒巫师的弟子,师尊让我来接你们,师尊正在营地外等你们呢。我带你们去。”随即便在前面引路。
张浪、李怜月互望了一眼,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来到营地外,只见一辆马车正等候在那里,马车周围立着几名装束奇特头插鹰羽的骑士,周围的人们经过这里时,总是会无比恭敬地停下来行礼,由此可见巫医在当地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一名鹰羽骑士迁来了一匹马。卓玛接过缰绳道:“这匹马借给你用。”随即对李怜月道:“师尊说,姑娘体弱,不适合骑马,就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