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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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败而胜胜而败世事无常3

朱温闻得此言,心中一惊,旋又大笑道:“李克用,高从戎失踪多日,原来竟是被你劫掳而来了!哈哈,这却要挟寡人不得!”

“是本王劫掳了她?朱温,本王还不屑于做如此下三滥之事!”李克用放声一笑,又愕然道:“要挟你不得?朱温,此言何意?”

“李克用,朕四皇子友贞常拂寡人之意,为寡人所不喜,被寡人贬回原籍了。嘿嘿,朕连皇子都不要了,还要皇媳作甚?你以为手中有高从戎,便是奇货可居了么?但孤家看来,髙从戎此时却是一钱不值的了!”

“哼哼,朱温,你真好意思如此说话!朱友贞为你所不喜,被你贬回原籍?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怕是朱友贞见你做的不要脸的事太多了,不愿见你,自己跑回老家去了吧!”李克用向地上唾了一口,又戟指骂道:“朱温,六亲不认的东西,你还有人性么?”

“哈哈,人性?李克用,你坑埋镇州四十万生灵,尽屠柏乡满城军民,便有人性了么?”朱温大笑道。

“朱温,亏你还自称劳什子皇帝,竟然识不得两国争战、生灵涂炭的道理!两国争战乃是公事,岂可与你的见不得人的私事相提并论?”李克用冷笑道。

“你……”朱温面红耳赤,旋又恢复了常态,阴笑道:“李克用,清官难断家务事,大丈夫难免儿女不贤!哼哼,你家中便未有不好听之事了么?你的如夫人张荷身在唐宫数十年,便清白了么?”

李克用气冲顶梁,以手指了朱温,怒骂道:“朱温,恬不知耻的东西,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辱没本王的王妃!本王的荷儿乃是被李儇老儿以计囚于唐宫的,又怎能与你的乱伦之举同日而语?”李克用爱张荷如命,最是听不得别人编排于张荷的,今听得朱温侮辱于她,自是怒火万丈。李克用真气一动,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随了咳声,竟然咯出一口血来。

朱温见得李克用如此模样,大笑道:“李克用,多行不义必自毙,贪得无厌定遭天谴,如今,遭报应了吧!李克用,你如此一个弱不禁风的痨病鬼儿,还能活得几日,如此争强斗胜又有何益?真真令人好笑!”他以手中鞭一指李克用,对了左右大喝道:“与孤家拿下这个逆贼来!”

梁军听得喝声,齐声呐喊,向了李克用冲将过来。便在此时,却听一声大喝声传将过来:“尔等大胆!”见得一人飞身上前,以身子护住李克用,手一挥,大呼道:“弟兄们,迎了上去!”晋军得令,各个奋勇向前,寻了对手,厮杀起来。

二百余万大军混战,战况之惨烈,自是亘古罕见的了。但闻喊杀声、战马嘶鸣声、军兵撞击声,兵击人身声、惨嗥声汇成一股滚滚浊流,直震得古老的魏州城颤颤发抖,空中尘土飞扬,令人睁眼不得。看地面上时,已是尸身遍布。

就双方实力而论,倒也不相上下,只是吐蕃、室韦、奚三族兵马见得晋王身子摇摇欲坠,心中不免有些惊惧,却早已慌了手脚,又哪里及得梁军士气高涨?梁军不唯人数多了一些,且是前时未经战阵,锐气正盛。尤是湘阴派弟子,个个武功高强,却又均是些亡命之徒,听得朱温下令,各个奋勇向前,无不以一当十,舍命拼杀;梁军官兵见得湘阴派弟子如此拼死效力,更是倍受鼓舞,各自呐喊着,争先恐后地向晋军冲杀过来。因了此些原委,地上的尸身便以晋人兵马为最了。

周德威见晋军不住后退,心中气极,身子一跃,掠至“鸦儿军”队前,大喝道:“古柯、老烺,率领‘鸦儿军’,随本统军上前!”他口中说话,手下连环数掌,将几名梁朝官兵连人带马击成肉饼,身子飞起,落于一匹高大的战马上,专寻敌人稠密处冲击。贺古柯与薛老烺率领“鸦儿军”紧随其后。

“鸦儿军”凶猛强悍,又舍命拼杀,随周德威往来纵横,一时之间,倒也伤了不少梁军将士。“鸦儿军”正冲杀间,却似遇到了一堵高大的铁墙,再也休想前进半步。周德威正感诧异,忽听一阵怪笑之声传将过来,一人阴沉沉地道:“七杀子,休得逞能,老夫会你一会!”

周德威定睛看时,心中吃得一惊,他略一踌躇,便大声道:“古柯助我搏‘至阴子’,张监军与老烺便与‘毒辣子’斗上一斗吧!”

“飞天神鹗”见得“邓氏双魔”,自然识得眼前的形势,亦不多言,更不敢托大,疾忙招呼上薛老烺,向“毒辣子”冲了过来。贺古柯一催战马,向周德威前靠拢过来,二人联手,与“至阴子”斗于一起。

“鸦儿军”将士各寻对头,与湘阴派弟子斗于一起。

晋军之中,虽是“鸦儿军”奋勇拼斗,但吐蕃、室韦、奚三族兵马却是士气低落,不愿拼死向前,只想一味退后。又见得周德威四人似是抵邓氏弟兄二人不过,更想立时便逃。听得一人抖声道:“弟兄们,此时不走,只怕逃不了了!”转过身子,率先便跑。一有人带头,众人便竞相奔逃。近百万大军一经溃退,却似决堤的洪水,再难收拾,虽是各营将官拼命阻挡,却又哪里能够阻得汹涌澎湃的洪流住?便是“鸦儿军”,亦被乱军冲散,不由自主地被裹了退下阵来。如此人、马混杂,相互拥挤、碰撞,又哪里还有用武之地?且是如此一窝蜂似地瞎冲乱撞,所伤人马中,却也不止是敌人了。

周德威直气得二目赤红,口中怒吼不休,虽欲阻挡,奈身子被邓进思死死缠住,哪里又能挪动得半分?此时,他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焉能管得了别人?

李克用见得形势如此,识得若是再拼斗下去,后果便不堪设想了。想至此,疾忙挥动手中的令旗,传令撤兵。晋军听得撤退令,却似疯狗一般,夹着尾巴逃得更快了。梁军见晋军败逃,大声呐喊着追杀过来。

眼见得晋军将一败涂地,忽听梁军阵中一阵大乱,见得梁军兵马四处逃窜,登时便乱了阵势。

李克用心中一惊,旋又拨转马头,大呼道:“弟兄们,援兵到了,快随了本王杀了回去!”一马当先,向梁军冲杀过去。晋兵见得援兵到来,又见得主子如此不顾性命,带头冲杀,前时的恐惧之情早已跑至九霄云外去了,各个欢叫一声,返身杀入敌阵之中。

李克用杀入梁军核心,却见迎面冲来一队人马,队中簇拥着一个手执双环的紫衣老者。李克用见得紫衣老者,心中一喜,拱手道:“高兄,是你来了么?”

“哈哈,李兄,蒙您相召,高某敢不来效命么?”紫衣老者大笑道。

“高兄如此瞧得起李某,李某荣幸至致,在此谢过了!”李克用欢声道。

“哈哈,李兄如此客气,不显见处了么?李兄,他事休提,咱们且杀退朱温老儿,再来叙话吧!”紫衣老者放声笑道。当下二人相视一笑,各驱手下兵马,一左一右,向了梁军包抄过来。

乱战中,紫衣老者正遇梁太祖朱温,却不说话,手中双环一振,向了梁太祖皇帝当头招呼过来。

朱温大吃一惊,疾忙一拉逍遥马,避了开来。他拍马上前一步,高声道:“亲家由何而来,怎的一见面便对朕出手?亲家莫非疯了不成?”

“哈哈,朱温,你才疯了呢!你如此丧心病狂,不是疯了,又是甚?对你出手?哼哼,高某还想扒你的皮呢!”紫衣老者大笑道:“朱温,哪个是你亲家?高某是你祖宗!”

“你、你、你也投了李克用了么?”梁太祖大惊失色,龙口之中发出抖抖之声。

紫衣老者却不说话,双环一举,又一招攻了过来。

朱温拉马避过击来之兵,口中沉声道:“高季兴,朕与你乃是儿女亲家,且是朕一向待你不薄,怎的你反助胡人与寡人为敌?”

“儿女亲家?待高某不薄?呸,朱温,休得装腔作势了!高某问你:高某之女落在晋王之手,你怎的不去救她出来?”高季兴以环指了朱温,冷笑道。

“哈哈,寡人还以为亲家因何事生气呢,原来是为了从戎之事!如此小事,也值得亲家生气么?寡人还以为亲家投了李克用了呢?亲家,寡人此时出兵,一为讨伐胡虏叛逆,护我国土,再者,便是为了救咱们的戎儿出虎穴狼窝的!”朱温大笑道。

“哼哼,朱温,你的话能信么?你既然真心想救戎儿,为何前时不以晋王妃易戎儿回来?”高季兴驰前一步,冷笑道。

“哈哈,亲家误会寡人了!寡人在未见到李克用之前,实不知戎儿便在晋人之手。况朕乃一国之君,便是晓得了此事,亦不会受李克用之要挟,以晋王妃易回戎儿的——寡人只想以大军征讨李克用,逼迫他放戎儿出来。如此,才不失寡人天朝皇帝的威严!唉,料不得亲家竟然不识寡人之苦心!”

“哼哼,朱温,你倒是个‘擦粉进棺材——死要面子’之人了!你说你兴兵是为了救戎儿,何以便能证明你说的话是实情?”

“亲家,寡人九五之尊,如此身份,还会撒谎么?难道亲家还信寡人不过么?”

高季兴以鼻“哼”了声,阴阳怪气地道:“哼哼,皇上,哪个敢相信你的金玉之言?高某便是相信王八,也是不会相信你梁太祖皇帝的!”话儿一转,又道:“朱温,从戎在你朱家过的是甚日子,朱家人又是如何待从容的,便是高某不说,你心头不也是雪亮的么?”

“高季兴,如此说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哼哼,孤家原来只以为你是为了髙从戎之事才与孤家翻脸的,如今看来,你投靠李克用是实了!李克用给了你甚好处,你竟然死心塌地地为李克用卖命?”朱温恼羞成怒,以马鞭指了高季兴,大喝道。

“梁太祖皇帝,高某与你梁太祖皇帝结亲十数年,你赐与了高某甚好处?高某助晋王攻打天下,晋王答应不仅将从戎归还高某,还许诺日后夺得梁朝江山,封高某为荆南王哩!”高季兴面现微笑之色,口中不急不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