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大如果评选“十景”与“八景”的话,我投票选银杏树入围。
操场边上的银杏树,在秋天上演唯美剧。树叶金黄,为街道罩上一条光晕,扩散高贵的静穆。其中的伤感是告诉人们:秋天到了,不然跑步的人分不清春秋之至。
银杏的叶子如铃铛,不仅摇摆,还在旋转。风穿过银杏的家族,引起喧哗。叶子招手让风转回,这里是贵族的博物馆,每一根枝条挂着黄金的书签,像满族皇帝在承德的离宫。
小鸟不喜欢银杏的缤纷,戚然于叶之摇落。我看到一只鸟儿,是红点颏吧,在枝上顾盼。树叶已遮不住它的身影。小鸟从枝上看,树叶铺地,生出忧思。它不知树叶为什么会落,老太太弯腰捡拾。树叶还会回来吗?小鸟想。
辽大的银杏树,从黄到尽,约有一个月的时间。跑步时,看不到树叶减少,但地上金黄增多。树有树的算计,每天投下多少叶子,跟秋天打赌,猜一件神秘的事件。
鸟儿在秋季的呜叫比平时响亮。上午,操场无人的时候,站在观礼台上也能听到它的叫声。唧,它以为银杏受到了掠劫,这么多美丽的叶子坠落,竟没人管;唧,女学生嘻嘻哈哈结伴行走,左手握着带吸管的酸奶,右手有小卖店微波炉刚烤好的汉堡。
晚上,有一次我晚上9点钟去跑步——银杏叶有如银箔,像喷了雾。风止,叶子在珐琅色的夜空里静默。每当银杏叶黄了一次,我都问自己,跑几年了?居然记不住跑了几年。问和我一齐跑的朋友,他算了一会儿,嘴唇微动,说“忘了”。
我和辽大的老太太分享银杏的落叶资源。她们拣得没我快捷,况且,如无保安经过,我还能上树采摘。晾干,寄给我妈熬水喝。当叶子铺在我妻子单位的露台上晾晒时,看到的人都惊讶:“哎呀,这是啥呀?真好看!”银杏就这么好看。
我已经一星期没去辽大,修路阻隔。我知道银杏在金黄、在摇落,鸟儿呼吁,学生们早已开学。从熹光微露开始,操场移动着跑步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