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吹牛的极致:幽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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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怀里是非

香港电影《黄飞鸿》中有一个情节,众英雄与官军对打,黄飞鸿逼住一个曾经强暴良家妇女的敌将,用大铁剪抵于对方胯下,敌将惊恐不已,问黄何故?

黄飞鸿称:“是非太多。”话音刚落,大铁剪已将敌将下身剿清,是非不复生焉。

“是非”乃婉辞,在此指某些男人惯擅作乱的性器。

此典由一副对联而来。明代有一阉割牲畜的手艺人,店铺门面有一副对联昭世:“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去是非根。”

这副对联见出做兽医的豪迈,有大匠之气,对是非生发新解。

将“性器”称为“是非”,得“两分法”的公允之态。这东西肯定是有“是处”存在,譬如繁续后代,但“非处”似更多,有许多的恩怨恰由“非处”而来。

“是非”在常人口中也称为“作风问题”。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某人“作风不好”,每遇到运动必受触,然而他仍然“作风不好”。在某次运动中,他受到了处分。此人极为伤感,不食不眠枯坐了几日,心里忽有一悟,自言自语:“都是你害了我!”

于是,他掏出那个“害了我”的东西放在砧板上,右手举刀,历数该物罪状。

“57年,你和人家××有染。62年,你又和×××勾搭上了,今年,你和××恋恋不舍,害得我受了处分,我非结果了你……”

言毕,菜刀落下。因为用力,他身子一缩,“是非”也退缩了。主人大怒,说:“好哇!你还逃避运动。”复再次动手问斩。

此为笑话,闻者自知使其历受坎坷的原因不在他的“附属物”,而在其操守,即“思想意识”,或者说他的动物本能超过操守的防御力。

在中国,对性的防范已经达到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高度,这是性高于温饱的论调之一。阉人可以做官,也是古代中国的特色之一。阉人实际上什么也不缺,尤其不缺害人之心,只少一性器尔。少了这玩意儿,皇帝就放心了,阉人可以出入宫闱之内外。但阉人是非少吗?失去了俗世的云雨之心,这些“公公”们不是照样把节省下来的精力投向了激动人心的所在吗?

作家董桥在随笔《让她在牛扒上撒盐》中写道:“英王爱德华七世的情妇是当年伦敦很漂亮的名女人丽丽·朗特里。有一天,爱德华对丽丽说:‘我撒在你身上的金钱够多了,多得可以买一艘战舰。’丽丽听后说:你撒在我身上的精液也够多了,多得可以浮起一艘战舰……”

这是一种交换吗?

西太后用建海军的银两造颐和园,爱德华七世把可以造一艘战舰(假如他没有开玩笑的话)的钱撒在女人身上,都跟海有关系。丽丽的回答则更妙,她把一切变成无谓之物,似是而非了。

说到爱德华七世,使人想起爱德华八世(温莎公爵),前者是后者的祖父。爱德华八世由于与辛普森夫人的婚姻而逊位。1953年8月,爱德华八世(当时还是威尔士亲王)写信给辛普森夫人说:“困难与险阻,只会使我们拥抱得更紧。”这是实话,这位“前陛下”并未食言,直至割舍江山。他在这封信中又称:“只要想起你现在与欧尼斯特住在一起,我就要疯了……”欧尼斯特·辛普森是辛普森夫人的合法丈夫,两人在“我就要疯了……”之后的两年后才离婚。

在中国人眼里,温莎公爵与辛普森的恋情是很成问题的一件事。有人为了一个女人失掉科长的职务都感到顿足可惜,属于“搞得不好”一类。搞肯定还是要搞的,但最好什么也不失去,更不要说江山了。如果此事的“是非”大了,在“鱼与熊掌之间”大多选择官职而踢掉女人。有了官还可以搞新的女人。这是情场中的许多中国男人以及像艾森豪威尔那样的外国男人惯于扮演的虚伪脸谱。

把生殖器割掉,作为一种刑罚,名宫刑。此刑法按《周礼》说法,是“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台湾作家李敖先生解释:“任何非法的性交,被发现了,就要割家伙。”

李莲英自己割去了“是非”。

割去“家伙”的人,就能保证不再发生“是非”吗?也许只是由“怀里”到“心里”的一种转变,是非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