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鱼;其见形也,若光之与影也。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针,如舌之取燔骨。其与人也微,其见情也疾。如阴与阳,如圆与方。未见形圆以道之,既见形方以事之。进退左右,以是司之。己不先定,牧人不正。事用不巧,是谓“忘情失道”。己审先定以牧人,策而无形容,莫见其门,是谓“天神”。
“译文”
所以了解别人必先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然后再去了解别人。人与人相知,就像比目鱼两两相随一样;又像光与影一样神形相连。审察对方言论了解实情,没有偏差,就像用磁石吸细针,如同用舌头吸取烧过的骨汁一般。与人相处不见形色,见情却敏捷。如阴、阳、圆、方相成相形,不可分割。形貌未显时以圆的方法引导他,形貌己显就以方的法则对待他。用人时升迁、黜退、左贬、右升,以方圆之理掌管。自己不先定下标准,管理任用人员就不恰当。处理事情不灵活,就是忘却真情、失去方法。自己先详细掌握处世用人法则,再去管理人,施用谋略不露痕迹,没人能窥见其中的门道,这就叫作“天神”。
“事典”
随机应变制藩王
王璋永乐时任右御史。当时有人禀报说周王府有不轨行为,成祖皇帝打算趁着他们未发难时进行讨伐,就征求王璋的意见。
王璋说:“还没有证据,讨伐没有名义!”
皇帝不以为然地说:“兵贵神速,他们一旦发难,就不好收拾了。”
“以臣的愚见,不必兴师动众,请让我去处理吧!”王璋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需要多少人?”皇帝问。
“只要让两三个御史随同前往,就足够了。但必须下一道敕文,任命我去巡抚那里才行。”
于是皇帝命学士起草敕文,派他们即日出发。黎明时,王璋等人直接进入周王府。周王非常奇怪,不知他们来是为了什么,就请他们在房中坐下,询问来此的原因。乇璋说:“有人控告王爷您谋反,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周王闻听不禁大惊失色,慌忙跪下辩解。
王璋说:“朝廷已命丘大帅领兵十万,马上就要到了。我以为反叛一事还没有证据,所以先来宣旨,王爷看这事该怎么办?”此时,周王全家上下已经是哭声一片。
王璋接着说:“哭也没有用,希望王爷有消除皇上疑虑的办法。”周王无奈地说:“现在我也想不出办法了,只有靠您啦!”
“王爷如果能将您的护卫军交出,献给朝廷,就化险为夷了。”
周王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早已经没了主见,只得听从他的意见,王璋就派人报告成祖,成祖很高兴。王璋于是颁发告示:“护卫军三天内不离开此城的,立刻斩首。”没过几天周王的护卫军就自相解散了。
范雎献计
范雎来到秦宫,秦王亲自到庭院迎接他。
秦王对范雎说:“本来我很早就应该聆听您的教诲。可正赶上秦国与义渠发生了战事,十分紧急,我随时要向太后请示。现在义渠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可以聆听您的教诲了。我自认糊涂不聪明,应该对您行宾主之礼。”
范雎表示谦让。当天,秦王就接见了范雎,知道的人,没有不为之肃然起敬的。
秦王屏退左右,宫中只剩下秦王和范雎两人对坐。秦王跪着问范雎道:“先生对我有什么教诲呢?”
范雎答道:“是,是!”
等了一会。秦王又向范雎请教,范雎又答应:“是,是!”这样一连三次。秦王挺直上身长跪,再次问道:“先生是不愿意教诲我吗?”
范雎拜谢说:“我不敢这样做。我听说吕尚开始遇见文王时,衣着是渔翁,在渭河之滨垂钓,这就说明他们开始时交往并不深。可是这次一席话后,吕尚就被文王立为太师,并用车载回宫里,这是因为他说的话切中了要害的缘故。文王因为重用吕尚,最终拥有了天下,自己也成为一代帝王。假使周文王因为和吕尚交往不多不和他深谈的话,那么周就不会具备成为天子的德行,周文王、周武王也没有成为帝王的可能。
如今我只是个旅居困顿外国的普通人,和大王的交往不深,可是要谈的话都是事关匡扶君主的大事,处在你们亲骨肉之间,我虽然想尽我的微小忠心,可又不知道大王是怎样想的。所以大王再三追问,我都不敢回答。我并不是有所畏惧而不敢说,早就知道,今天谈完话,明天就有可能被杀掉,但我一点都不害怕。只要大王采纳我的建议,实施我的主张,我自己即使死去也不足担心,流亡也不足忧虑;漆身生疮,披发为狂,都不足为耻辱。像五帝那样的圣人也不免一死;三王那样的明君仍然不免一死;春秋五霸的贤能,同样不免一死;乌获力大无穷,最终也是一死;孟贲、夏育勇猛无敌,也要死。死,这是每个人不可避免的必然的趋势。如果我的主意对秦国有一点好处,这正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伍子胥藏在皮袋里,从昭关逃出楚国,他夜行昼伏,来到菠水,没有吃的东西,只好爬着膝行,在吴国的街市上乞讨,最终振兴了吴国,使阖闾称霸诸侯。假使让我的主意像伍子胥的谋略一样得以实施,就是将我囚禁起来,终身不放,只要我的计谋被大王采用,我又忧愁什么呢?箕子、接舆漆身生疮,披发为狂,但对殷商和楚国并没有起到什么好作用;即使让我和箕子、接舆一样,只要对事奉的君主有所裨益,也是我莫大的荣耀,又有何羞耻可言呢?我所担心的是,在我死后,天下的忠臣看到我因为尽忠身死,都会缄口裹足,不来秦国。大王在上面畏惧太后的威严,在下面又被奸臣蒙蔽,居于深宫之中,离不开保护你的包围,必将终身昏惑,难于辨识奸佞之臣。从大的方面看国家可能会被颠覆;小的方面会危及自身安全。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事情。至于穷困受辱,死亡流放,我是不害怕的。我死了,只要秦国得到大治,要比活着更好。”
秦王长跪说:“先生怎么能这样说呢?秦国地处偏僻,本王愚笨无能,多亏先生来到这里,这是上天要我烦劳先生,以保存先王的社稷宗庙。我能受教于先生,这是上天赐福、先王不抛弃我的体现呵,先生为何这样说呢?事情不分大小,不管事关太后还是涉及大臣,都希望先生能明确教导我,不要怀疑我的诚意。”范雎下拜而谢,秦王也下拜回谢。
范雎说:“大王的国家,北面有甘泉、谷口,南面有泾、渭两水,右边有陇山、蜀山,左边有函谷关和崤山,战车十乘,勇士百万。以秦兵的勇猛,车骑众多,和诸侯作战,就好像驱赶名犬韩卢追逐跛足的兔子,霸王之业是可以实现的。如今反而紧闭关隘,不敢出兵关东,这都是因为穰侯个竭力忠心谋划,以致大王计谋不用全的缘故啊!”
秦王说:“请您讲一讲什么地方失误了?”范雎说:“大王越过韩、魏去攻打强大的齐国,这个办法不好。如果出兵不多,不足以挫伤齐国;出兵多了,又对秦国不利。我揣测大王的意思,是想让秦国少出兵,而叫韩、魏全力攻齐,这又不大仁义。如今秦国与韩、魏不和睦,却跨越这两个国家去进攻齐国,这样做可以吗?显然是失策之举。过去,齐国攻打楚国,大败楚军,俘杀楚将,开辟土地上千里,最终却没有得到尺寸之地,这难道是齐王不想得到土地吗?是形势不允许他这样做。诸侯们看到齐国军队疲惫,君臣不和,便起兵攻击齐国,结果国君受辱,军队战败,成为天下的笑料。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齐国进攻楚国的举动让韩、魏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这就好比把武器和粮食送给盗贼一样。大王不如采用‘远交近攻’的策略,即使得到一寸土地,也是大王的一寸土地,得到一尺土地,也是大王的一尺土地。如果现在舍近而攻远,不也是错误的吗?过去中山国土地,方圆五百里,被赵国独自占有,赵国功成、名就、获利,天下诸侯都不能伤害它。
如今韩、魏地处中原,是天下的关键所在。大王若想图霸业,必先占有中原这一关键,进而威胁楚国和赵国。赵国强大了,楚国就会依附秦国;楚国强大了,赵国就会依附秦国,一旦楚、赵两国都依附秦国,齐国肯定会惧怕秦国,惧怕秦国就会以谦和的言辞和贵重的礼品来向秦国求和。只要齐国服从了秦国,韩、魏就会变成废墟。”
秦王说:“我想对魏国表示友好,可是魏王多疑,难以亲近。请问怎样才能和魏国搞好关系?”
范雎说:“用谦恭的言辞和贵重的财物去贿赂魏王;如果不行,就割让土地贿赂魏王;再不行,就只有出兵讨伐了。”
于是,秦国出兵攻打魏国的邢丘。邢丘攻陷后,魏国请求依附秦国。
范雎又对秦王说:“秦、韩两国的国土互相交错,如同绢帛上的刺绣。秦国国土中有韩国国土,就好像木头中生了蛀虫,像人的内脏有了毛病一样。一旦天下有变,对秦国危害最大的,莫过于韩国,大王不如收服韩国。”
秦王说:“我也想收服韩国,可是韩国不听,你说怎么办?”
范雎说:“出兵进攻荥阳,就会阻断成皋这一通道。从北面隔断通往太行的道路,韩国上党的军队就不能南下。这件一来,可以将韩国分成三段。韩国看到自己行将灭亡,怎能不听从大王的号令呢?只要韩国服从秦国,大王的霸业就可成就了。”
秦王说:“真是太好了啊!”
朱元璋亡汉之战
公元1360年,元末爆发的农民起义中的红巾军头领陈友谅自称王,国号汉。不久,便兴兵讨伐另一支起义军朱元璋。朱元璋的谋士刘伯温说:“从道义上说,后发制人必定胜利。我以逸待劳,有什么忧虑不能取胜啊!用库存财物拿出来激励士气,用襟怀诚实来加强部队的团结,用伏兵伺机发起进攻,取得威望和获得大胜,以成就帝王的事业,就在这一举了。”有人建议,先收复太平以牵制敌人,朱元璋说:“不可,太平是我新构筑的堡垒,壕沟深固,陆上进攻必然不易攻破,陈友谅从水上进攻,所以被他夺去了。今敌人占据上游,水军的兵力为我军的十倍,敌强我弱是很难收复的。”有人主张主动迎击敌人,朱元璋说:“不行,敌人知我军主力出击,必然以一部分兵力进行牵制,而以水军主力顺流奔建康,半天就可以到达。”为了战胜陈友谅,朱元璋决定由胡大海率部分兵力去攻打信州以牵制敌人的后方,又对康茂才说:“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能完成吗?”康茂才说:“惟命是从。”朱元璋说:“好,你过去与陈友谅关系很好,今天他来进犯我们,我想让他快点来,非你出面不可。你写封信假装投降,约定作为他们的内应,让他快点来攻,谎告我军情,使他分兵三路以削弱其力量。”康茂才说:“就照你说的办,我家有一看门人,从前侍候过陈友谅,让他去送书信,必定会成功!”朱元璋又与谋士李善长商量这件事,李善长说:“刚才还担心敌人来犯,为什么又想方设法让他快点来呢?”元璋说:“陈友谅若与张士诚合伙,我们怎么对付得了呢?只有先消灭一股,那一股就好对付了。”李善长点头称是,依计而行。
康茂才的看门人来到陈友谅军中,送上书信。陈友谅看后非常高兴,信以为真,问:“康茂才在哪里?”看门人说:“正在驻守江东桥。”陈又问:“那是座什么桥?”看门人答:“木桥。”然后,陈友谅好饭好菜招待了这个从前的仆人,并对他说:“到时候,我们呼喊康茂才为联络信号。”看门人满口应允。回到驻地,他就向朱元璋一一汇报了,朱非常高兴,忙命李善长连夜将木桥换成铁石桥。第二天,木桥不翼而飞,一座铁石桥修造好了。6月23日,汉军水兵进至大胜港,朱元璋从容不迫指挥部队进行防御。港内狭窄,只能容纳两条船进入,陈友谅忙指挥撤退,进人大江后,直冲江东桥。他原以为那桥是木制的,谁知是铁石结构,惊恐异常,连声高呼:“康茂才!康茂才!”也无人答应,才知受了骗。陈友谅马上和其弟陈友仁率领一千多只舰船冲向龙湾,又命一万士兵上岸构筑阵地,此时汉军士气还比较旺盛。
时值酷暑,朱元璋身披紫色软甲,打着凉伞指挥作战。他看见士兵汗流浃背,赤膊上阵,便命人去掉凉伞,说:“我要和将士同甘共苦,现在天就快下雨了,各部队马上开饭,趁下雨前吃完饭发起攻击!”大家不相信晴天白日会下雨,正疑惑时,忽然东北方乌云蔽日,片刻,大雨倾盆。这时,朱元璋举起红旗下令进攻,各路将士都已酒足饭饱,听到号令立刻发起攻击,汉军慌忙迎战。战斗刚一开始,雨突然停了,大将冯国胜、常遇春的伏兵发起了猛攻,徐达的军队也迅速赶来投入战斗,张德胜、朱虎的水军一同参战,内外夹击。汉军眼看招架不住了,没多久溃不成军。溃败的散兵跑去登船,正遇退潮,船只搁浅,仓促间不能推动。朱军掩杀过来,汉军被杀死淹死的不计其数,被俘的就有成百上千。汉将张志雄、梁喻兴、刘世衍纷纷投降,朱军缴获巨舰百余艘,最后,在乱军中陈友谅侥幸驾小船逃生。
内揵是鬼谷子关于进献说辞和固守谋略的一种方法,主要论述了臣子与君主之间的关系。要使自己的说辞为对方所接受,一定要寻找突破口。尤其是臣子向君主提出建议,更要把握君主的内在情绪,造成君主接纳自己意见的内在情感基础,才能打动君主,采纳己见。当然,做臣子的还要善于运用计谋和策略,只有这样才能在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从而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