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审定有无以其实虚,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微排其所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实,贵得其指,阖而捭之,以求其利。或开而示之,或阖而闭之。开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阖而捭之者,异其诚也。可与不可,审明其计谋,以原其同异。离合有守,先从其志。
“译文”
因此圣人要一直把握住事物变化的关键,审视体察事物变化的先后顺序,度量一个人能否随机应变,考查其能力大小,比较技巧上的优劣。人的贤良、不肖、智慧、愚蠢、勇敢、胆怯、仁义,都存在一定的差别。因此有的可以开启使用,有的可以闭藏不用;有的可以举荐,有的可以屏弃;有的可以轻视,有的可以敬重;这些都依靠无为之术来掌握。考察确定对方的才能虚实有无,要通过了解对方的兴趣爱好和欲望来判断对方的志向,先略微排斥对方所说的话,等对方敞开后再加以反驳,这样来求得实际的情况,可贵之处在于得到对方的真实意图,然后用沉默来挑动对方发言,以判断是否于己有利。或者敞开心扉让对方予以展示,或者封闭心扉了解对方诚意。敞开心扉,是因为与对方的情意相同,封闭心扉,是因为与对方的情意相异。判断可行与不可行就是要弄清对方的计谋,探索其中相同与不同的地方。计谋有与己一致的,也有不一致的,这要确立自己的意向并加以信守,但要先顺从对方的意向。
“事典”
司马熹的连环捭阖术
历史上还有许多使用连环套式“阴阳捭阖”术的例子。
战国时期,中山国王同时宠爱着两个妃子阴姬和江姬。两人都想争作王后,故明里暗里用手段,经常争斗。
纵横策士司马熹见有利可图,便暗中派人游说阴姬说:“做王后的事可要重视。争到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争不到手,性命不保,还会祸延九族,早晚被对方收拾掉。要想胜利,最好找司马熹出主意。”阴姬闻言,便请司马熹献策,并许以重金谢礼。司马熹答应下来,便施展出连环“阴阳捭阖术”。
他先找中山王,说要外出到邻国走走,刺探对方消息,再回来谋划强国之策。中山王自然高兴,给他备上礼物,让他先去赵国。司马熹见过赵王,闲谈中说:“原听说贵国出产美人,可我转了几天,没见过一位超过我国那位阴姬的。”赵王一听,来了兴趣,忙问长得怎样?司马熹绘声绘色地描述道:“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眼似秋波戏潭水,腰如杨柳舞轻风。真乃倾国倾城之貌!”赵王一听,恨不得马上弄到手里,忙问司马熹:“可不可以把她弄到这里来?”司马熹故意顿了一下,悄声说:“她是我们大王的宠妃,我怎敢添言?请千万别声张出去是我讲了这些,否则,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赵王冷笑一声,咬了咬牙,下定了非弄到手不司的决心。
司马熹一见目的达到,忙离开赵国跑回中山国,向国王报告:“赵干昏庸至极,又残暴无比,只知道杀杀、攻攻,道德极差,沉于酒色,迷于音乐,只知道玩女人。我已得到可靠消息,说赵王看中了阴姬,正想方设法把她搞去!”“岂有此理!”中山王一听,勃然大怒,骂道:“竟敢到我碗里抢食!”司马熹故作焦急地说:“冷静,大王!目前赵国比我们强大,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赵王硬来索取,不给吧,我国就亡国。给吧,大王您就会被天下人耻笑,连自己的妃子都保护不了———”“决说怎么办吧!”中山王何尝不明白形势,也是又气又急,便急不可耐地打断司马熹的话头,向他求教。司马熹故意顿了一下,凑进前说:“我看有一个办法可以打消赵王的这个念头。大王立刻把阴姬册封为王后,让赵王死了心。当今,还没有哪个人敢索要别人的王后做妻子的。若有此举动,必引起列国公愤,别国也会出兵帮助我们。”“好!就这么办。”中山王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马上传令封阴姬为王后。赵王听后,果然也死了心。阴姬对司马熹千恩万谢,自然给了他不少好处。
循序渐进的为臣之道
刘大夏是明朝弘治年间的人,为人正直敢言,为官清正廉明,孝宗期间任两广总督,因治河有功,政绩卓著,就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因当时因政务紧急,皇帝急诏他赴京上任。但刘大夏迟迟不到任,孝宗就又几次派人前去催唤,他才来到。进京之后,刘大夏并不立即上朝,却托病在家休养,并屡次上疏要辞掉尚书一职。孝宗心中略感不快,觉得他是有意和自己过不去,又不知其中缘故,便宣召他入见。
一见到刘大夏,孝宗就责备他说:朕授你兵部一职,是对卿的信任,你为何拖延不来上任?”刘大夏叩首道:“臣年已老迈,且疾病缠身,恐实难当此重任。”孝宗见他紧皱双眉不说话,知道他肯定有未尽之言,就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刘大夏说:“臣以为如今天下,已是民穷财尽,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社稷危难,甚至天下大乱。何况兵部职掌国家要权,倘有半点疏忽,就会突发难以预料之事,将不堪设想。故老臣思虑再三,恐力不胜任,所以迟迟未敢赴任,只是想让陛下再选择合适的人选,承担此重任。”
孝宗听后,觉得他言过其实,便不解地问:“自高祖皇帝开国以来,征敛有常制,赋税有常,民生有保障,且连年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从未闻民穷财尽之事,卿今日何故出此危言?”刘大夏见皇帝询问实情,正好趁此机会陈述自己在外看到的实际情形,只有引起皇帝的充分重视,才能进一步革除征收税制上的弊端,也才能推行兵制改革。他就直言不讳地说:“陛下居深宫之中,耳闻多是阿谀逢迎之辞,对民间的实情恐难了解。陛下以为征收有常,其实并无常制。臣在两广任职多年,所见所闻,颇有领略,从广西征取铎木,广东征取香药,每年仅此两项就耗费数以万计,其他更可想而知了。”
孝宗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太过分的地方,又问:“如今兵士境况如何?士气怎样?”刘大夏说:“士兵的生活与百姓一样穷乏,士气也普遍低落。”孝宗还对此迷惑不解,他奇怪地问:“兵士驻扎有日粮饷,出征有月粮饷,怎么还至于穷苦?”大夏回答说:“您是按时按量给士兵分发了粮饷,但将帅侵吞克扣,数目达一半之多,哪得不穷!”孝宗这才恍然大悟,不觉叹息道:“朕在位十几年了,尚不知天下军民贫困至此,真是枉为万民之主啊!”于是,立即下诏禁止各地过分的供献,同时整饬军纪,严惩了有关的长官,煞住了长官私扣粮饷的恶劣风气。
刘大夏见皇帝已经了解了事情,为自己上任以后的改革创造了条件,才走马上任,接过兵部尚书的大印。从此,孝宗皇帝更加亲信刘大夏了,只要遇到难以决断的事,必召他前来询问,常常言听计从。
过了一年,遇到京师大旱,刘大夏借机再次上疏孝宗,称兵政的弊端还没有完全革除,乞求退休还乡。明孝宗知道他又有什么新的花样,当然不准,让他详细开列所应革除的弊端。于是,刘大夏把兵政十害逐条列出呈上,孝宗看完奏疏,觉得切中要害,便赞许地采纳了。
孝宗越来越器重刘大夏,经常单独召见他,把他当作了知己朋友,经常像一对老朋友一样地与他促膝而谈。一次,孝宗诚心诚意地问刘大夏:“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朕又怎样做才能如古代帝王一样呢?”刘大夏也诚恳地回答说:“想学习古代的帝王并不是太难,要注意的问题是,求治不宜过急,过急了就必然造成一定的混乱。凡任用官员和施行政事,可以召见内阁官员及执政大臣当面商议,与他们诚心诚意地交换意见,听取各方面的情况介绍后,再去施行新的政策和法令也不迟。这样,不仅能集思广益,也可以赢得众人之心,求得顺理以达到天下太平。”
孝宗听完了觉得受益匪浅,在刘大夏的辅佐下,孝宗虽然没有成为古代传说中的什么圣明的帝王,也还算是一个不太坏的皇帝。
找个榜样让人学
秦王召见魏相信安君,信安君不想去秦国,苏代替他游说秦王说:“我听说过:忠心的人不一定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未必都忠诚。现在我希望向大王陈述我浅陋的看法,可又担心大王的臣下会认为我不忠于大王,因而招致杀身之祸,希望大王能明察我的用心。
“如今大王派人去魏国代替信安君为相,以加强秦、魏两国的邦交,我却担心此举会加重秦、魏两国之间的猜疑。如果此举是想杜绝魏与赵国的往来,我又担心会更进一步加强赵、魏之间的联合。那魏王是十分宠爱信安君的呀!认为他是智能之士,所以待遇地位特别地尊崇!魏王畏惧、尊重秦国,这一点非常明确!现在,大王派到魏国去的人如若不被任用,那么您派人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如若被任用,无疑是让魏王舍弃宠爱信用的人而任用自己畏惧的人,这会使魏王深感不安的。同时如果让信安君丢弃万乘强国的相位,也是难于办到的事情。让别国的君主处在不安的境地,让别国的相国干他难以办成的事情,用这个办法来加强两国之间的亲善关系,肯定不会维持多长时间的!所以,我担心秦、魏两国之间的猜疑会进一步加重呵。
“况且魏信安君如果去职,赵国的谋臣们肯定说是因为秦国的缘故,秦国也肯定会让他们信任的人在赵国执政。这样赵国固然尚存,可魏国却失去了与秦国交往抗衡的这个筹码,赵国安全了,可魏国却面临危机。那么魏国的君主就有与秦国决一死战的想法,民众也会坚定保卫国家的信念,所以我担心魏国和赵国的关系会愈发紧密。
“大王您想不想既加强与魏国的邦交,又让赵国小心侍奉您呢?最好的办法是让信安君在魏国执政并尊崇他的名号。信安君如果侍奉大王,魏国就很安全,他自己也十分尊贵;如果背叛了大王,魏国就将面临危险,他自己也会失去权位。这样一来,信安君侍奉大王,他既会为魏国的君主尽忠,也会看重自己的权位,同时还能竭力完善加强秦、魏两国的邦交。赵国的执政一定会说:‘魏国的族望名声并不比赵国高,国土也不比赵国广大,信安君辅佐魏国以侍奉秦国,秦国对他很好,国家得以安定,自身也取得尊崇。可现在我们和秦国结怨,自己的军队成为挨打的靶子,国家处于被削夺的危险境地,这不是好办法。和外国结怨,致使国君深感忧患,国家面临困境,这不是好事情。他们就会后悔早先和秦国结怨的过错,希望得到有利的结局,肯定会割地给秦国用来结交和侍奉大王,这样大王不费举手之劳就可以取得赵国割地这么大的利益,这是连尧、舜都梦寐以求却不能办到的事情呀!我希望大王能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