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时候,朱雀被一阵刀剑声惊醒,声音是从月锦房间传出来的,朱雀坐起身子,犹豫了一下,因为贪恋被褥间的温暖,又躺了回去!
朱雀猜想是跟踪他们的那帮人找来了,月锦应该不难对付才对,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朱雀蒙着被子想阻断一点声响却发现徒劳无功!
朱雀气的翻了个身,忽然觉察到异常的同时,一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杀气重重的直向榻上的她狠劈一掌。
朱雀心里直叹气,连忙腾空闪避,一个旋身落在了床旁。
而她的床榻瞬间便被掌风波及,竟然生生的从中间裂开!
难怪月锦和他们缠斗这么久,今夜来的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那黑衣人见朱雀躲过,面色一沉,双目突射凶狠光芒,身形快转,已然疾如飘风一般,蓦然持剑划出一道剑气刺向朱雀。
朱雀心里暗赞这人居然有如此好身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抽出环在手腕上的银丝迎上,顿时幻化成几道眼花缭乱的银光,往黑衣人当头罩去。
那黑衣人心里也不由一惊,下手越加狠辣起来。
朱雀和黑衣人对打几招,看他的剑招越见熟悉,继而则是寒心。心思一动,朱雀脱口说道:“阁下可是云国剑客方贺!”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眼前的黑衣人是方贺没错,他的武功套路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因为他曾经效忠父亲,可是父亲叛变后,方贺便没了影踪!如今他是效忠何人呢?
朱雀的话刚出口,方贺愣了一下,随即就冷笑道:“你既然认出我,我自是不能再留着你!”
言罢,方贺出剑,剑尖离朱雀不足一尺时,朱雀冷笑着凝立不动。
方贺微愣,剑势搓了一下。可就在这一瞬间,朱雀突然伸出食指与中指,快若闪电的夹住已迫近眉梢的剑尖,稍用力,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方贺手中的剑便被朱雀削掉了大半。
方贺赶紧收敛心神,收住剑势,只觉眼前一花,避闪不及,眉头一皱,肩胛处已被利物击中。细看,此利物却是方才被朱雀所削断的剑尖。
方贺大惊,怔怔的看着朱雀,他的目光有冷凝,有迷茫,有困惑,接着则是清明,然后是震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朱雀,忽然问道:“你是谁?”
朱雀轻笑:“你不认识的人。”她忽然感慨她这张脸毁的还真是彻底!真是伤感啊!
方贺盯着朱雀的丑脸,接着移向她的双眼,目光一会儿微眯一会儿松开,不敢置信道:“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朱雀低低的笑,径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入口后才发现有点凉,连忙又后悔的吐了出来。
方贺不由得抬高了音,语调有些失常,“你的眼睛和五小姐的很像,不,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五小姐不是已经……”方贺忽然黑眸一凛,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他已经认定面前的女子不是朱雀的事实。
毕竟两人的容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五小姐性情淡漠,而眼前的女子很明显略显“懒惰”了一些。
朱雀噗哧一笑,摇摇头,故意逗他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人是谁,但是看你如此失常,想来那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方贺的声音有些发抖,“的确很重要,我原本是想杀了她为将军报仇的,但是她却葬身在火海里,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朱雀抿抿唇,不置可否:“你可是为朱将军抱不屈?”想不到这方贺还是一位忠心之人!
方贺愤声道:“身为将军的亲生女儿,朱雀竟然出了将军,她不死,天理难容。”
朱雀微笑着,不以为意地再补充一句,“所以呢?”
方贺热流上涌,冲上头顶,激得思绪顿乱:“朱雀和死皇帝云焕都是我方贺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朱雀轻声一笑,提醒他:“那你好像是杀错了人吧?我可不是朱雀,也不是那个云国皇帝。”
方贺冷笑:“但是你却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管你是谁,我都难以容你存活于世。”
“那你请便!”朱雀嗤笑道。
似是被这般蔑视的语气给激怒了,方贺扬起剑狠狠的向朱雀刺了过来,就在他的剑快要穿透朱雀胸膛的那一刻,朱雀闲散的睁眼,只是扬手一挥,似是只为驱赶苍蝇般,衣袖轻拂,方贺便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甩到一旁。
方贺来不及闪躲,瞬间剧痛贯彻心扉,一口污血强压不住的喷了出来。
方贺捂着胸口神色复杂的看了朱雀一眼,疾风似得闪了出去。
朱雀没有追赶,也不想追赶,他若死了,还怎么找出这幕后之人,因为外面的月锦已经毫无留情的杀光了所有的黑衣人。
冷风里夹着着血腥味,朱雀有些想吐,太血腥了!她这么娇弱的性子怎么会受得了呢?
月锦进了屋,身上完全看不到打斗过的痕迹,仍是那副清雅慵懒的模样,看到朱雀往床榻上爬去,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你把来探望我们的老朋友给放了?”
“嗯。”
月锦睨眼瞧着朱雀,眸中光芒忽闪,问道:“为什么?”
朱雀娇声一笑:“太血腥了,我不想杀人!”
月锦不屑的看着朱雀:“这些年你杀的人还少吗?”
朱雀淡漠一笑,“我是个女子,寻常绣绣花还行,真让我杀人,我会怕!”
月锦咬牙道:“阿呆,我真想掐死你!”
朱雀好心的提醒他:“改天吧!你今天杀了太多人,还是赶紧善后吧!”
月锦默然,悠深的眸子静静地瞅着朱雀,目光暗沉:“我问你为什么放了那个黑衣人?你认识他?”
“认识!”朱雀原本就没打算瞒着月锦,就老实回道。
“他是谁?”月锦很平静,可他越是这样安静,越显得他眼神犀利而又凌厉,似能一下子看穿很多事情。
朱雀静静地说道:“方贺,我父亲的部将!”
“余孽未除,死灰复燃了?”月锦的声音冰凉入耳。
朱雀点头:“可以这么说!”
月锦看好戏的盯着朱雀:“他是冲着你来的?”
朱雀摇头失笑:“他压根就没有认出我来,冲着我来的可能性很小。!”
月锦危险的眯着双眸:“他们真正想杀的人是我?”
“八成是!”这次换成朱雀偷笑了。
“我本来以为是我哪位兄弟给我的见面礼,现在看来并不是!”月锦展眉一笑,清俊的容颜如菊淡开。
朱雀冷声说道:“方贺很顽固,想要他掏心掏肺的效忠一个人很难,他一心仇恨云焕和我,放眼云国,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一人!”
月锦挑眉,轻笑道:“你是说玄洛!”
朱雀抬头看着月锦,眼神中送出同样的疑问:“应该错不了!”
“我只是凤国的废黜太子,玄洛此番杀我,着实是劳师动众了!”月锦笑时,眸子显得明亮异常,一瞬如秋水横波,一瞬又似琉璃清冽。
朱雀把玩着床帘悬挂的流苏,漫不经心的说:“我可不这么认为!有些人表面再无赖,也遮挡不住身上刻意隐藏的光芒!”
月锦蹙眉:“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朱雀莞尔笑道:“呵呵……玄洛吞并夏国后,周边旁国最大的隐患就是凤国了!他今日认出你,继而派人杀你这个皇子也无可厚非,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月锦冷哼:“我适才虚惊一场,何来庆幸之说?”
“能够成为让玄洛诛杀的人,不是荣幸又能是什么?”朱雀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有力,字字诚恳。
“要不然我们换换,你也被人诛杀试试!”月锦轻笑,眼睛却危险的眯起来。
朱雀答得干脆:“这游戏太无聊了,我没兴趣,你慢慢和他们玩吧!”
“生死的事情竟被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今夜若是死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朱雀淡然一笑,答他:“你若这么容易死了,又怎配称之为我的师父!你若这般无用,我又何须哭去?”
月锦瞧着朱雀,笑得温和,温柔的说道:“我最近有些管不住我的手,如果有一天我的手不小心放在了你纤细的脖子上,你记得提醒我放下来!”
朱雀认真的点头:“我会的!”
月锦眼睛颤了几下,握着手防止有想要掐死朱雀的冲,改口问道:“你放走方贺,是想引蛇出洞?”
“玄洛这次杀你不成,还会来第二次,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玄洛直接找上门来!”言罢,朱雀抬眸,定睛瞧着月锦,弯唇浅笑。
“你愿意面对他了?”月锦微颌首,不动声色的问朱雀。
朱雀沉吟一下,皱了眉:“谈不上愿意不愿意,我现在是阿呆,他之于我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月锦笑颜逐开,道:“说得真好听,我真想为你鼓掌!”
“你若是把外面的尸首处理了,我先为你鼓掌!”血腥味真是难闻,朱雀怀疑自己今夜能不能睡得着。
月锦见朱雀不动,脱口问道:“你不帮我?”
朱雀截住他的话,笑魇自若:“我是个女孩家,讨累的粗活做不来,关键你也不忍心让我去受这份罪!”
月锦眉目不动,平静无波的双手叉胸看着朱雀:“我忍心,你起来吧!”
“我脚疼!”朱雀寻找借口。其实脚已经完全好了,可是顶着寒风处理尸体,想想她都觉得牙疼。
月锦冷笑道:“刚才过招的时候怎么不说疼了?”
朱雀咬着唇,可怜兮兮的说道:“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一时给忘了,现在躺下,还真是疼!”
“最好疼死你!”月锦愤愤的瞪了朱雀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朱雀连忙探出头,朝月锦的背影喊道:“师慢走!记得帮我把门给关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