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九年,“官吏有罪者,答以上悉谪之凤阳,至万数”,其中绝大多数是犯赃官吏。而对罪行严重的,则处以挑筋、挑膝盖、剁指、断手、刖足、抽肠、劓、阉割、凌迟、发配广西拿象、全家抄没发配远方为奴、株连九族等酷刑。户部尚书赵勉夫妻贪污,事发后夫妻二人同时被杀。工部侍郎韩铎上任不到半年,伙同本部官员先后卖放工匠二千五百五十名,得钱一万三千三百五十贯,克扣工匠伙食三千贯,盗卖芦柴二万八千捆,得钱一万四千贯,盗卖木炭八十万斤,私分入己,事发被杀。
同历代封建专制制度的通病一样,明代贪污受贿的官员腐败案并不少见。例如,大名府开州通判刘汝霖,追索该州官吏代犯人藏匿的赃款,逼令各乡村百姓代为赔纳,被判枭首;凤阳临淮知县张泰、县丞林渊、主簿陈日新、典史吴学文及河南嵩县知县牛承、县丞母亨、主簿李显名、典史赵容安等收逃兵贿赂,使令他人代充军役,案发后两县官吏尽行典刑;福建东流江口河泊所官陈克素勾结同业户人,侵吞鱼课一万贯,又勾结东流、建德两县官吏王文质等,敛钞数万,被杀身死;进士张子恭、王朴奉命到昆山查勘水灾接受昆山教谕漆居恭、酋径巡检姚诚宴请,收受缎匹、衣服等物及钞币一千三百贯,将他们的二万二千六百亩已成熟田地谎报为受灾农田,朱元璋查知后,命锦衣卫给他们送去兵刃、绳索,勒令自尽。当时官吏贪污到银六十两以上者,均处以枭首示众、剥皮楦草之刑。行刑多在各府州县及卫所衙门左首供祭祀的土地庙举行,因而当时土地庙得名为皮场庙。贪官被押至土地庙,枭首挂在旗杆上示众,再剥下尸身的皮,塞上稻草,做成皮人,摆在公座之右,以警戒后任。
在洪武年间,除了一些较小的惩贪案外,还有几次大规模地对贪官污吏的集中“清洗”,其中以空印案和郭桓案最为著名,声势也最为浩大,两案连坐被杀人数也最为惊人,累积共达七八万人。
明初整肃吏治的斗争前后延续二三十年之久,打击面极广,甚至一些皇亲国戚若是贪赃枉法,也在劫难逃。为了达成吏治清明的政局,朱元璋六亲不认。开国功臣华云龙、朱亮相便因以权谋私、贪污受贿死于整肃吏治的斗争中。朱元璋的亲侄儿朱文正因骄侈荒淫,搜罗强抢民女淫乐数十日后,将该民女坠井淹死,毁尸灭迹,也被朱元璋罢官安置凤阳守卫先人坟墓。后来朱文正逃跑,朱元璋终于将他杀了。驸马都尉欧阳伦是马皇后所生安庆公主的夫婿,指使家奴走私茶叶,牟取暴利,并纵容家奴胡作非为。朱元璋下令:“布政司官不言,并伦赐死,保等皆伏诛,茶货没入于官。”欧阳伦虽高攀为皇贵胄,玉叶金枝,终于还是保不住性命,和很多布政司官员一起身首异处。
朱元璋像明初整肃吏治的斗争是朱元璋出于集权专制的目的进行的,因而带有一定的残暴特征。打击面大,处死极多,因此有时也不免产生一些先入为主的冤假错案,枉杀了许多无辜官吏。在一些大小案件中,罪有应得者固然很多,可无辜被戮者也大有人在,甚至有很多官吏仅仅因为朱元璋看他不顺眼,便被杀了。朱元璋整肃吏治的手段虽雷厉风行,但由于自身性格缺陷的原因,在实际实行过程中往往存在着很多偏差和失误,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明初官吏戴镣铐上堂办事,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尽管如此,在无法解决制度问题的情况下,通过严酷手段整肃吏治、打击害群之马的斗争毕竟还是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效果。朱元璋曾以元代法令过于宽纵以至人心懒散、江河日下,经过了半个世纪,人心都不畏法,所以他才主张峻法严纪。这一系列严法严刑确也使得贪官污吏望而止步。经过长期的严刑诛戮,做官的人终于认清了朱元璋立场的坚决,认清了本朝惩贪不贷敢动真格,世道已经变了,开始人人自危,不敢恣肆妄为——郡县之官虽居穷山绝塞之地,去京师万余里外,皆心震胆,如神明临其庭,不敢放肆。“或有毫发出法度,失礼仪,朝按而著罪之”官场风气在一连串严酷打击下,逐渐发生了改变,日趋清明——“一时守令畏法、洁己爱民,以当上指,吏治涣然不变矣。下逮仁堂抚绪休息,民人安乐,吏治澄清百余年”。后世清官海瑞由此而赞洪武朝:“数十年民得安生乐业,千载一时之盛也。”
朱元璋不细加斟酌、妄加屠戮的作风当然是不可取的,而且也只能归结于他独裁的残暴,但他整饬吏治以图国家安定、天下太平的坚决态度,却有值得后人学习之处。
【原典】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①,壹是②皆以修身为本。
【注释】
①庶人:西周起称农业生产者。春秋时,其地位在士以下、工商皂隶之上。秦汉以后泛指没有官爵的平民。
②壹是:一。一切、一律、一概。
18从天子到庶人,都要以修身为根本
【译文】
从天子开始,一直到老百姓,一律都要以提高自身的品德修养为根本。
道德的修养是做人做事的根本
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也无论想要学什么、做什么,首先要在道德上立根基。这是人的根本,没有这个根本,再高的学问、再大的本事也是没有益处的。举个例子,警察和小偷之所学有许多相似、相通之处,但是同样的学却导致不同的结果,其原因就在于人之本。这就像今日所说的道德与科学的关系一样。如何运用科学技术,不是取决于科学技术本身而是取决于人的道德观念。总之,道德的修养是做人做事的根本,“本立而道生”,有了本,才可以言及其他。换言之,也就是先做人再为学再做事。
一个人有没有学问、学问的高低主要不是看他的文化知识,而是要看他能不能实行“孝”、“忠”、“信”等传统伦理道德。只要做到了这几点,他就已经摆脱自然本性的一些低级趣味和自私倾向。这样的人,即使他说自己没有学习过,但他已经是有道德的人了。在今天道德修养和文化知识同等重要,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德才兼备的有用之人。
的确,一个人尽管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如果他的言谈举止、行为方式愚笨乖谬,不能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又有什么用呢?相反,一个人即使没有什么文凭,没有进过大学校门,但他言谈文雅、举止得体,行为方式正确,能够有所发明,有所创造,难道你能够说他没有学习过什么吗?
世间什么最难?做人最难,拼上三年两载做成一两件事不难,做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弄不好一辈子也不会做人。不会做人怎么做事?一个人连人都不会做还能做什么?
有一个名叫公明宣的人在曾子门下学习,三年不读书。曾子说:“你在我家里,三年不学习,为什么?”公明宣说:“我哪敢不学习?我看见老师在家里,只要有长辈在,连牛马也没有训斥过,我很想学习您对长辈的态度,可惜还没有学好。我看见老师接待宾客,始终谨慎谦虚,从来没有松懈过,我很想学习您对朋友的态度,可惜还没有学好。我看见老师在朝廷办公事,对下属的要求很严格,但从来不伤害他们的自尊心,我很想学习您对下属的态度,可惜还没有学好。”曾子离开座位,向公明宣道歉说:“我不如你,我只会读书罢了!”
以往我们的教育偏重于告诉人们什么是好人、必须做好人。而对于教育学生怎样去做人重视不够,以致学生对于为人处世的原则、方法、技巧并不明了。因而不善应对,不善交际,不能协调好人际关系,不能较好地把内在的美德变成外在的美行,把个人体面地融入人群集体之中。
那么,一个人究竟该如何学做人呢?有人为此做出了如下几点说明:
其一,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
其二,与人为善,切忌骄横。众怒难犯,专欲难成。物极必反,器满则倾。肆无忌惮,焚己伤人。切勿恃强凌弱。倚势凌人,势败人凌我;穷巷追狗,巷穷狗咬人。
其三,谦和为美,多让少争。对人须有敬爱之心。相爱无隙,相敬如宾。荣辱毁誉,处之泰然。小不忍则乱大谋,不闹无原则的纷争。
其四,诚信待人,远离是非。君子重信诺,一字值千金。胸怀坦荡真君子,口蜜腹剑是小人。勿以己长而形人之短,勿因己拙而忌人之能。有言人前说,人后不说人。所谓:闲谈莫论人是非。
其五,仗义疏财,扶危济贫。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烈士让千乘,贪夫争一文。不因贫而舍,不以富为尊。
是以,做人决然是门大学问,绝对一言难尽,绝非一蹴而就。管窥蠡测,凭君撷取。
当然,《大学》并不是主张不会做人就不要学知识,而是要把做人的道德修养放在第一位,学习、做事放在第二位。因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道德底线都守不住,学再多的知识、做再多的事又有何意义呢?
【原典】
其本乱①,而末治②者,否矣。
【注释】
①本乱:乱,紊乱,破坏。本乱,意为本性败坏。
②末治:意指家齐、国治、天下平。
19基础打不好,做其他事就不可能成功
【译文】
一个人,如果他把自身的品德修养这个根本败坏了,那么,要想做成其他什么受人称颂、流芳百世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玩火自焚者多是因为道德基础败坏
自古邪不压正,那些缺乏品德修养的人,虽有可能一时风光,但终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如果再有邪恶害人之心,那无异于玩火自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赵高作为历史上第一个最有权势同时也最阴险的太监,大半生都在玩国家权力于股掌之上,然而多行不义必自毙,到头来仍逃不过玩火自焚的命运,这实在是一种必然。
赵高害死李斯后,朝中再没有能妨碍他专权的人了,很快,他当上了中丞相。为了验证一下自己在朝中的权势,赵高“导演”了一幕“指鹿为马”的闹剧。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三年八月己亥),赵高趁群臣朝贺之机,命人牵来一头鹿献给秦二世,口里却说:“我把一匹好马献给陛下玩赏。”胡亥一看,失声笑道:“丞相说错了,这是鹿不是马。”他转过头去问左右的人道:“大家看,这是鹿还是马?我没有说错吧?”围观的人,有的慑于赵高的淫威,缄默不语;有的弄不清赵高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说了真话;那些拍惯了赵高马屁的人,即使在皇帝面前也硬说是马。胡亥见众说不一,以为是自己害了什么病,因而把话说错了,便命大臣去算卦。在赵高的授意下,算卦的人也说道:“因为陛下祭祀时没有斋戒沐浴,才出现了这种认马为鹿的现象。”胡亥信以为真。便按赵高的意图,打着斋戒的幌子,躲进了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