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戍卫一生:我们的红色警卫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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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移师北平(1)

护卫中央机关抵达西柏坡

1948年3月23日,党中央和毛主席胜利渡过黄河后,警备团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保证毛主席和中央首长安全通过雁门关。

雁门关位于山西代县以北20公里的雁门山中。广武镇在雁门关山脚下,是一个很小的村庄。这里离大同只有六十多里,国民党阎锡山的武装特务常常在此活动,敌我犬牙交错,情况极为复杂。

3月25日,先期到达这里的古远兴带领营、连干部视察广武、雁门关一带地形,布置警戒任务。他命令二连一个排立即驻守距广武十余里的前圪崂村,担负警戒,防应县之敌;命三连一个排驻守代县与忻县交界处,防忻县之敌;命史宏斌带一个班在雁门关关口驻守,检查关内建筑物内陈旧遗物,警戒关口道路,决不能给敌人留下空隙和漏洞;命骑兵连派六名骑兵在许村至广武镇的公路沿线担负巡逻警戒;派参谋肖高带骑兵侦察员到应县城侦察敌驻军情况;其余部队由他亲自带领驻扎广武镇,昼夜巡逻并准备应付突发战斗。

4月6日,古远兴通过电台得知党中央毛主席即将到来时,立即命令部队在许村至代县的二十多里公路沿线及公路两侧制高点、路口警戒;命骑兵连在沿途巡逻警戒。毛主席等首长到来时,除负责警戒任务干部外,刘辉山和古远兴率营、连干部随行,担负警戒任务。毛主席、周副主席等中央首长来到广武小镇,在休息、吃干粮后,继续向代县方向行进。按预定计划,中央首长会迅速通过雁门关,可是毛主席在第一道关口就下了车,健步从东侧小路走上了雁门关,观看了关楼、碑刻古迹等。在见到史宏斌指导员及警卫战士,和他们握手道别之后,毛主席等中央首长顺利、安全地通过了雁门关向五台山赶路。

4月7日,党中央、毛主席到了五台山下的伯强村,当晚下了一场大雪,使五台山一带一百多里的山路布满四五尺深的积雪,山坳处深达一丈多,阻塞了行军的道路。警备团接到命令,要求部队于10日上午12点前修通道路。刘辉山布置好首长警戒后,立即指挥部队和动员来各村农民赶修道路,古远兴带着一部分部队来到台怀镇,调查社会情况和布置警戒。经过指战员们和老乡们的共同奋战,终于按时修通道路。

10日下午2点,毛主席等中央首长乘车跟在骑兵后面向东台岭驶去。一路上,战士们在山路的急转弯等危险处站岗警戒、引导车队前进,随时准备推车。

车队到达东台山顶时,天又下起了大雪,狂风卷着漫天的大雪,道路再次被堵塞,车队无法行进,战士们就疏通道路或推着车走,车队缓缓前进。毛主席、周副主席的车刚过山顶,后面的一辆吉普车就坏了。骑兵连的战士们把马让给首长,精心地扶着,拉着马艰难地通过了山顶。至夜里12点,毛主席、周副主席等中央首长和机关人员先后抵达台怀镇住所休息。而此前,警卫部队已经在台怀镇的街道、路口、寺院以及首长驻地布置好了警戒。

12日中午12点,刘辉山突然接到命令,中央首长下午2点出发,通过长城岭。古远兴立即率骑兵连出发,于2点前赶到离台怀镇七十余里的长城岭布置警戒,并在石嘴至长城岭沿线布置四个小组,控制重点村庄和险要隘口。毛主席和中央首长安全通过了长城岭后,向平山县方向进发。

5月27日,毛主席和中央首长,途经晋绥、晋察冀两大解放区的临县、兴县、岢岚、神池、代县、繁峙、五台山、阜平县、平山县等九县,经历时两个多月的艰苦跋涉,安全到达河北平山县西柏坡,警备团安全、顺利地完成了这次转移的保卫任务。

4月17日,张廷桢率警备团一部保卫中央后委机关向平山县转移。同时,组织了收容队,沿途征求地方政府、老乡对部队行军中的反应和意见;对他们的鼎力支援表示感谢;对借用、损坏而没有赔偿的物品,查实后予以作价赔偿。

部队的优良作风给地方政府和老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

中央警备团扩编

1948年5月14日,全团重新集中于西柏坡尤家庄一带。

西柏坡位于太行山东麓、滹沱河北岸的柏坡岭前,距离石家庄70公里,全村八十来户人家,分布在一片十分隐蔽的树林里。村前是辽阔无际的华北平原,村后是巍峨叠嶂的太行山脉,能进能出,易攻易守(1959年这里修建了岗南水库,为保护中共中央旧址,将旧址中的建筑按原样迁移到现在的西柏坡革命纪念馆一带)。相传,八仙之一的张果老施法,曾倒骑毛驴经过村南的山坡,故有驴山之称。这是一个富饶、秀丽的地方。解放战争后期,毛主席在这里会见了许多国内外友人和民主党派人士及社会贤达,把我党对时局的看法和政治主张公告天下;毛主席在这里指挥了举世闻名的“三大战役”,给国民党反动派敲响了灭亡的丧钟;中共中央在这里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七届二中全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奠定了基础。这里是我党我军撤离农村前的最后一个最高指挥部,也是警备团保卫党中央毛主席进驻北平的出发地。

5月14日,在平山东黄泥村,警备团召开全团干部会议,宣布了中央军委关于中央警备团扩编的命令,为进驻北平做准备。

刘辉山在会上宣布了在原建制三个营的基础上,组建第四营。团直属的骑兵连、机枪连、宣传队不动,从兄弟部队抽调部分人员编成炮兵连和机炮连。这样,部队增加了一个营,团直属增加了两个连。中央办公厅杨尚昆主任到会,他针对革命形势的发展需要,党中央、毛主席要进驻北平,要求警卫部队保证在转移过程中毛主席和中央首长绝对安全,还对进城后如何开展城市的警卫工作等做了重要指示:革命战争快要在全国胜利了,随着革命的发展,我们的工作将由农村逐渐转移到城市,中央将在全国胜利后进入大城市,并且要成立新中国人民政府!最后,他要求大家搞好友邻关系,群众关系,内部关系,学会管理大城市,学会在大城市做好警卫工作,吸取保卫大城市的经验,完成好保卫中央和毛主席的任务,保持中央警备团的光荣传统。

接着,中央社会部李克农部长在会上也讲了话。他就保卫党中央、毛主席安全进北平谈了两点意见:第一点,要同志们不要保守,要与不良的习惯作斗争。

在工作上、政治上、军事上、生活上都不能固守农村的老一套。要勇于学习新事物,要学会在城市里保卫好党中央、毛主席的本领。第二点,要同志们严格遵守纪律。决不能腐化、堕落、散漫,要做执行城市政策和遵守纪律的模范。

防空警报惊醒了刚刚入睡的毛主席

部队在扩编这段时间里,敌机不断窜到我驻地上空,架次不断增加,大多是运输机、轰炸机、战斗机三种机型。每次运输机和轰炸机数量都是两三架,通常由东北飞向西南,从西柏坡上空飞过;而战斗机每次都是两架,不住地在西柏坡周围上空盘旋。一天在郭苏镇滹沱河的河滩上,有一个老汉赶着牛车,牛被敌机扫射打死。还有一次,敌机在西柏坡后山的一个小村庄扔下了炸弹。这些情况引起了警卫部队的重视,大家意见是:做好保卫党中央、毛主席进北平的准备工作,当前首先是要保证党中央和毛主席的绝对安全。研究决定立即增加防空观察哨,严密注视敌机飞行动向。其中一个观察哨设在毛主席驻地北面的小山上,哨所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是一个半隐蔽物,并挖好了对空射击掩体,架起了高射机枪,配备了警报器,还安装了一部电话。白天防空,夜间放哨。中央警卫处处长汪东兴给观察哨规定,只要有三架以上的敌机向我方飞来,就要发出警报。

不久,一天上午9时左右,三架敌机向我方飞来,观察哨立即拉响了防空警报。工作了一夜的毛主席吃完早饭刚睡下,他身边的警卫人员听到警报,不顾一切地连拉带拖把毛主席拥进了防空洞。两三分钟后,敌机飞了过去,安然无事。

这时,周副主席给防空观察哨打电话,责问是谁叫拉响了警报器,哨兵回答说是汪东兴处长规定的。随后,汪东兴也给哨兵打来电话,说:“我是做过规定,可你们也不看看敌机的动向就拉警报,怎么那么死板。”同志们受了点小批评,感到很委屈,就打电话找警卫处警卫科李树槐科长,李科长说电话里讲不清楚,我到你们那里再谈。他来到防空哨所后,三分认真七分玩笑地说:“周副主席责问你们是对的,汪处长规定和批评也是对的,你们拉响警报器同样也是对的。”接着说:“毛主席通宵达旦地工作,刚休息就被闹醒了,能说周副主席责问不应该吗?汪处长为了党中央、毛主席的安全,作了有关防空规定,由于同志们判断错误拉响了警报器,搞得大家好紧张,能说他的规定和批评不对吗?同志们按着上级规定,尽心尽力,及时拉响了警报器,能说是错的吗?”同志们听了问,今后再有敌机来怎么办?他斩钉截铁地说:“还拉!我们做警卫工作,一切从党中央、毛主席安全出发,拉总比不拉好,万一敌机真的扔下了炸弹,出了问题就麻烦了!”他这番话,把同志们都说乐了。

周副主席门前哨兵走火事件

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安全进北平产生了巨大号召力。部队扩编工作完成后,同志们思想情绪更加高涨,充满了朝气。二营教导员徐清和副营长向云书在完成好警卫任务的同时,带领战士们在滹沱河里捉了一些鱼送给了党中央、毛主席,毛主席还给他们写了感谢信。后来,中央首长用送去的鱼招待了苏联外宾。

表现最突出的是新同志,他们工作学习争先恐后,革命精神实足,提出了用实际行动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安全进北平,自发地搞起比值岗、比贡献的活动来。

在这期间,由于任务重新人多,团领导没有对部队加以正确的引导,而是片面地强调“这里是前方的前方,战场的战场。我们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就是睡觉时也要睁一只眼”。同时还规定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值岗时一律上红子(子弹上膛)。此时各级指战员的工作积极性非常高,为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忘我地工作,战士们都是超时间值岗。由于战士们长时间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值岗时处在疲劳和高度紧张状态之中,问题终于出现了。

在一天夜间,在周副主席处执勤的战士小张,上岗时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又将枪里的子弹上了膛,最后导致他的枪走了火,弹头穿过周副主席住房的窗户,打在屋里的墙上。警卫班的同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一个个冲出房门,扑向周副主席住处。大家不由分说,七手八脚把小张的枪缴下了。何有兴带人赶了过来,小张一见何连长,悔恨而痛心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起来。这时,周副主席同邓颖超同志一起走出房门,一见这情景不用问就明白了。周副主席若无其事地上前把小张拉起,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好了好了,不要哭,没有事了。”

然后对同志们说:“今天我们就当作一次实战演习,大家演习得很好嘛,都回去休息吧!”这时,周副主席叫住何有兴说:“不要过重地批评小张,他出了事故,够难过了,回去要多做安慰工作。这一点,也告诉同志们。”

何有兴将所发生的情况报告给刘辉山。刘辉山找到古远兴说:“何有兴报告,在周副主席门前的哨兵枪走火了,没有伤到人,你到周副主席那里去解决一下。”

古远兴来到周副主席住处,看见那个哨兵蹲在那里哭,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古远兴着急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嘛?”这一问,他呜呜地哭得更厉害了,无奈古远兴带何有兴叩开了周副主席的房门。此时周副主席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神情凝重,也不说话,也不理会他们进来,要是往常早就热情地让他们坐下了,而这次却严肃地看着古远兴。周副主席这种神情是古远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屋内这异常的气氛下,此时的古远兴也非常紧张,他不断地擦脸上的汗。还是邓大姐打破了这种窘境,问:“怎么?你是为枪走火的事情来的吧?”古远兴急忙回答:“是。”邓大姐说道:“好险啊,恩来同志刚看完文件准备休息,他坐在那里洗脚,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穿过窗户从他头上飞过打到了房顶上。”古远兴把脸转向周副主席说:“这件事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

周副主席说:“怎么严肃处理?我看,你们不能光从战士身上找原因,更要从你们干部身上找问题。现在的形势没有那么坏嘛,你们搞得那么紧张干什么?他们都是人,又不是机器,他们休息不好,不出问题才怪呢。现在形势发展很快,全国的解放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以后你们的警卫工作怎么搞,也要考虑一下啦。不能再用从前那样的方式来搞啦,要根据形势的变化,你们也要改变。警卫工作怎么搞好,你们要搞个东西出来,要让部队的干部、战士都知道怎样做,这样才能做好警卫工作。”古远兴一边记录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何有兴也在那里站着记录。

最后谈到枪走火的战士时,周副主席说:“不要给他处分,不要对他歧视,也不要调动他的工作,让他认真总结吸取教训就行了。”

古远兴和何有兴回到团部,将周副主席的指示向刘辉山作了汇报,古远兴讲道:“我从长征到现在,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刘辉山说:“他能不生气吗?他这一生经历了那么多危险,都没有被敌人搞掉,却差点倒在了咱们哨兵枪下。老古啊,你想一想,这件事情确实很严重呀,咱们要开个会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