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尹家民黄埔·红墙系列:猛将陶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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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再创战争奇迹(7)

部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攻下了陈官庄之屏障——罗庄、李庄、黄庄户。10日晨,东方天色微亮,第十一师、十二师同友邻部队一举攻占了敌杜聿明集团总部所在地——陈官庄。不久,又传来十师攻占敌李弥兵团部的捷报。此时,敌杜聿明集团全线崩溃,纷纷缴械投降。数万名俘虏潮水般的被押下了战场。这些家伙大约几天没吃饭了,一个个饿得张着嘴,瞪着眼,在等饭吃。看见送饭的挑子一来,上去就抢。看守俘虏的战士有限,炊事员忙不过来,只好发粮食给他们自己烧饭吃。好在这些尘垢满脸、精神颓丧的俘虏们,差不多每人手里都有一件东西:洗脸盆、去了衬里的美制钢盔、茶缸、熏黑了半截的铝水壶……这些全都变成了“小锅”。一时广漠的雪野上炊烟四起。这大概只有淮海大战后才有这样独特的风景。

清晨,战场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尽,陶勇、郭化若、卢胜、韩念龙、梅嘉生一行十几个人,便来到了陈官庄。庄子里还有一大群帐篷和熄了火的地堡,这些地堡有用迫击炮管盖顶的,也有用汽车翻过来盖顶的。当首长们走近帐篷的时候,俘虏们纷纷起立。有一个还恭恭敬敬地说:“报告长官,这是我们的武器,80发子弹一发也没有放!”旁边还有一个支起的罐子,下面是熄了的柴火。陶勇问:“这里烧的什么?”

俘虏答道:“报告长官,这是马血,是我们最后一点吃的。还有马皮、驴皮……”说着,俘虏从衣袋里掏出大包小包的东西,摊给陶勇他们看。这些东西生眼人很难认出是什么,有带着毛根的块块,有蜡黄带黑的颗颗。

“你们愿意参加我们的队伍吗?”陶勇问这个表现积极的俘虏。

俘虏敬礼:“一百个愿意!”

陶勇招呼通讯员,交代他:“弄清他的身份,多给他盛碗饭,没有问题的话,可以让他当副班长!”

那个俘虏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用袖子一擦,跟在通讯员后面走了。走得远了,才怯生生地问:“这位小兄弟,敢问这位长官是谁?”

“他你都不认识?”小通讯员很是自豪,头一扬,“我们陶司令!”

这时,十一师师长给陶勇来了电话。

“陶司令,我是谭知耕。”

“老谭,什么事?”

“我把这几天的战果给纵队首长作个汇报,一是我们生擒了杜聿明;二是我师共抓俘虏1.8万名……”

“好,老谭真有你的!”陶勇高兴极了。其他几个纵队领导也都面带喜色,都让陶勇问问杜聿明是怎么抓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来,10日这天,天刚蒙蒙亮,陈官庄和刘集的战斗还在进行,有14个手持武器的敌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刘集南侧的张老庄,但没敢进庄。后来在庄头遇到一个老乡,问老乡庄上有没有队伍。老乡说:“有啊,周围几十里都是解放军!”这伙人一听,神色惶恐。问话的那个家伙马上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金戒指塞给老乡,叫老乡不要告诉解放军,就悄悄地走了。老乡发觉这几个人不对头,警惕起来,连忙向驻在庄上的四纵十一师卫生队报告了。当时全卫生队只有一支枪,可那几个家伙有十几支枪,怎么办?卫生队同志想起了红军白手缴枪的故事,心想:难道连几个残兵败将都对付不了吗?队长决定追。通讯员樊正人和崔小光两人带着一支枪一出村头,就看到一伙穿着官不官、兵不兵的衣服的人正向东走。看到他俩过来,那伙人立即伏在地上准备抵抗。樊正人一个箭步跑上去,崔小光则以预备姿势用枪瞄准着这群人。樊正人大喊一声:“什么人?”当时,14人当中一个自称“队长”的人,问樊正人是哪一部分的。樊正人说:“四纵十一师,你哪一部分?”“我也是四纵十一师,原来和你们是一个师的。”樊正人看出来敌人是在玩诡计,就急中生智,指着他身上的一支快慢机,说:“对不起,请把这支快慢机交给我,这是我们上级的命令,假若确实是自己人的话,可以还你。”樊正人顺手夺下枪来,马上把子弹推上膛对准他的胸口,其余的人也在他俩面前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可是,接着问题又来了:枪多人多,他俩没法带走。这时樊正人灵机一动,向后面喊:“通讯班上来!”驻在200米外的休养连轻伤同志闻声而到,协同把这14个人押回张老庄,转送到师政治部。

政治部主任陈茂辉一眼看穿这是敌军大官,估计是在卫士保护下跑出来的,随即问那凹鼻梁、身穿士兵服的“俘虏官”是干什么的。那个人说他是十三兵团的军需,叫“高文明”。陈茂辉要他把兵团部处长的名字写一写。他从衣袋里拿出一支崭新的派克笔,可是,半天也写不出什么来。在他伸手取笔时,手臂上露出一只防水表。陈茂辉注意到这一细节,又看他神色不定,就一个劲儿追问他:“你到底是什么官?还是快说出来好,你隐瞒不了的!黄维、吴绍周不都查出来了吗?”

“高文明”听到这里,连忙问:“黄维现在哪里?”

“你们不久就可会面。”

接着,“高文明”语无伦次地连续问:“你是不是陈毅司令?”

“不是?”

“是不是纵队司令?”

“也不是。你不要问了,交代你是谁。”

“我确实是个军需,你们以后会调查清楚的。”

“高文明”被看押在一间房子里。他吃完饭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打火机,抽了一支烟,唉声叹气很懊丧的样子。乘人不备,捡起房中的一块大砖头,对着自己的头敲了一下,敲破了头皮,把血涂了一额,便倒在地上一声不响地闭上眼睛装起死来。医生替他包扎时,他光是哼哼,一句话也不说。这时,政治部同志拿来杜聿明的照片和这个“高文明”一比较,发现他除比杜聿明少掉一簇小胡子外,其他完全一样。这时,从被俘的副官口中,证实了这个装死的化名“高文明”的就是头等战犯、国民党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杜聿明。

太阳斜挂在西天的时候,十一师用担架把杜聿明送到了纵队。他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往昔那个英武干练的名将,如今成了阶下囚。

在一间茅屋里,他们对杜聿明进行了审问。第四纵队的领导人都在场:司令员陶勇、政治委员郭化若、副司令员卢胜、参谋长梅嘉生、政治部主任韩念龙。在淮海战场上这样审问国民党的中将和少将,杜聿明已是第16个了。

杜聿明不知道,在他面前还有一位他的黄埔校友,这就是四纵政治委员郭化若。杜聿明是黄埔一期,郭化若是黄埔四期。

“杜聿明,你谈谈对这次战役和东北战场的看法吧。”郭化若客气地说。

“我本不想参加这次战役。”杜聿明沮丧地回答,“我也是无奈才上了战场。我们这次数十万人马的覆灭,是因为蒋介石听信了蠢猪刘峙的话,而没有采纳我的意见。我们在东北战场上的失败,应归咎于陈诚、卫立煌的无能……”

“这不是蠢不蠢的问题,也不是有能无能的问题,你们发动反人民的内战,本质决定了你们的失败是必然的,而你杜聿明被俘,也绝非偶然。”郭化若说得有理有据。

陶勇上前两步,像是要仔细看看这位国民党的名将,深有感慨地说:“你们国民党军队中,能人并不少。你杜聿明本人也是黄埔军校的高才生,抗日战争时打了不少硬仗。而我们人民解放军里,大多数指挥员是‘泥腿子’出身。‘泥腿子’打败了军校生,军校生当了‘泥腿子’的俘虏,这件事,意味深长啊!”

梅嘉生跟随陶勇多年了,打过的胜仗不少,俘虏的敌人数不胜数,可从未见他像今天抓获杜聿明这样高兴。或许是因为大决战取得了胜利,或许是因为国民党的名将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或许是这两者兼而有之吧。陶勇命令人迅速把杜聿明送到野司,然后高喊通讯员:“告诉伙房,炒菜,摆酒,今天我要喝个痛快!”

“号外!号外!”纵队的《战地报》发出了号外。

“号外!号外!”师团的油印小报发出了号外。活捉杜聿明的捷报,雪片般飞向各个角落。耳闻不如一见,人们纷纷跑来看这个特殊的俘虏。看守所前,人潮涌动,川流不息。但是,能看到杜聿明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位俘虏很快就上送野司去了。后来的人,只见到一张收条,上面写道:

收到战犯杜聿明一名

此据

11日10时参四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