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濯顺着柳素的背，“濯哥哥只娶素儿一个，怎么会娶别的女人，傻素儿。”手上的力道温柔到极致。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这次柳素来找他，怕是探他的口风来了，应昔离府，十有八九也是柳素的意思。
不然，怎么这么快连工契也销了，许楠可没这胆子自作主张。
趴在夏侯濯怀里的柳素对夏侯濯的话将信将疑，她仔细想了想，万一夏侯濯真对那小丫鬟动了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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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昔回到破庙，这里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缺了条腿的桌子照旧靠在墙边，只是上面蒙了层灰，地上的稻草厚实温暖。
应昔看着熟悉的一切，感慨万千，她放下背包，往稻草上躺了躺，忽觉得稻草扎人扎得难受，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在夏侯濯当下人都当出一身娇气来了么？
她重新坐起，盘算着明个一大早去别的府里看看有没有招下人的。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躺在稻草堆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睡怎么不舒服。她睁着眼看着破庙里熟悉的一切，眼前好像浮现了三个少年的身影，那时候段梚卿还不是世子，她没把温襄一个人丢在夏侯府，她也还是那个清白的应昔。
“段帅，你又欺负我家小姐！”
“谁欺负她！我宝贝她还来不及！”少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勾起。
自己则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
她和过去的一切就像是象棋里的楚河汉界，她像是一枚过了界的棋子，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身体还是酸楚的，她努力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在夏侯府里发生的一切，可是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不堪的记忆却越是要涌上心头。
她忽然想起，之前夏侯濯不请自来，也来过这个破庙。
她从稻草堆里惊坐起来，抓起地上的包裹就向庙外跑去。
如果，夏侯濯真要找她，第一个找的地方就一定会是这个破庙！
天色已经全黑了，破庙的四周都是坟冢，可她觉得这个安息在地底下的魂灵比夏侯府的人要善良安静的多。
她在泥地里跑过，已经干硬了的泥地，脚踏在上面有“塔塔塔”的声响，好像背后还有一个人在追她。
一路不停歇的跑向市集，这个时候，市集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几家客栈、风月馆还大开店门迎客。应昔摸了摸自己的钱袋，自顾自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而前方是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又陷入了几年前的茫然失措里，漫无目的的东走西顾，只想着能早点迎来第二天，好去找份工。
她能去哪里？
夏侯濯玉箸般的手指“哆、哆”敲打着红木桌。
坟地破庙，除了那里，夏侯濯想不出她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他拢了拢衣领，从红木镂花的椅子里站起，走了出去，穿过曲折的长廊直到夏侯府门前，他瞥见府门前换了个看门的小厮。
“以前的那个看门小厮呢？”夏侯濯站定了问她。
新来的小厮见来者是夏侯濯，私下思忖：在这个主子面前要是不说实话，恐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回公子的话，他被柳小姐叫了去了，小的奉命临时看一下大门。”他毕恭毕敬伏了伏身子。
“嗯。”夏侯濯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迈开腿跨出府门。
他不急不缓，慢慢悠悠沿着小径走，雪白的靴子上沾了些泥。破败的庙前，一身白衣的他显得尤为突兀，他定睛望向庙里，庙里空空落落。他狭长的眸子一凛。
她能去哪？
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有什么地方可去？
——
应昔站在街上茫然四顾，她拉了拉自己背上的布包，回头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
除了那里，她似乎真的无处可去。
握着布袋背带的手紧了一紧，她重新坐在了破庙里的稻草上。
她不知道，在她回来之前，一个白衣的翩翩少年曾在这里站了很久。
她重新坐到草堆里，用布袋当作枕头，垫着脑袋躺下了身，脖子里的金锁滑了出来，她两指捻起金锁，举到眼前认真的盯了会儿，翻了个身，重新把锁塞进衣领，锁贴着皮肤，有点凉了。
应昔想：等到白天再去街上寻活儿吧。
不知道是下午睡多了的缘故还是草褥睡得不舒服，应昔在草堆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头脑异常清明。
过去的事情又一次涌上心头，都罔如昨日。
直到后半夜，应昔才沉沉睡去。这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里她被黄白相间的蛇咬了一口。
她满头大汗的惊醒，猛地坐起，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她抬头望向门外，天已经全亮了，她简单洗漱急匆匆上了街。
“哎哟！赏100两黄金！谁要是找到那个小偷，能发一笔大财啊！”一群人围着一堵墙，嘈嘈杂杂七嘴八舌的议论。
应昔瞥了一眼人群，继续朝前走。
她惊喜的发现一家餐馆在寻后厨打杂的杂役，男女不限，她快步踏进这家小餐馆。
“客观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精瘦的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满面堆笑熟练开腔。
“我是来应招的。”应昔话落，店小二的脸马上转变，冷着张脸。
“去台子那里和老板娘说。”小二说完转了个身，又神采奕奕的招呼起了别的客人。
应昔迈步穿过两张桌子走向柜台，“老板娘，我是来应招的，吃苦能耐，工钱要求不高，只要管饭。”
老板娘拨算盘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应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好，你就去后厨先干着吧。”
“三瘦子！领她去后厨！”老板娘扯着大嗓门。
应昔跟在那个店小二身后，满腹狐疑：怎么应招连姓甚名谁都不问，工钱也不说清？就寥寥一句话就让她来后厨干事？
虽然满腹狐疑，她也没说出来，只是迅速融入后厨的工作。
“三瘦子，你看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告示上贴的那个偷了夏侯府东西逃出来的丫鬟？”老板娘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凑在店小二耳边说，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店小二听了话，一拍手：“我说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就是她！”
老板娘赶紧拉了拉店小二的手，示意他小点儿声，“嘘……你赶紧去县衙报官，拿到赏钱，到时候咱俩就能远走高飞了，再不理那糟老头子。”
那个叫三瘦子的店小二，使劲点了点头，脚下像是生了风，飞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