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帮你呢？”夏侯濯嘴角又绽开笑意，还是那么脱俗出尘。
“帮我？”帮她？“你凭什么帮我？”
“因为，那也是我的仇人。”良久，加上一句，“也凭你是我孩子的娘亲。”
“这是我第一个孩子。”
夏侯濯的口气软了下来。
应昔看向夏侯濯，阴晴不定，让人看不透。
“你帮我，我能给你什么？”应昔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要得到些什么，就要付出些什么。
夏侯濯凝望着她，“桐陵世子对你有情，桐陵王是灭你满门的帮凶，有桐陵世子对你的这份情.”
“用别人对你的情义来复仇？”应昔不敢置信，“你真卑鄙。”
“卑鄙？他们害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卑鄙？他们灭你满门，难道不卑鄙？”夏侯濯冷笑，眼里的仇恨能烧尽一切，“成王败寇，谁还管你的手段卑鄙不卑鄙？”
报仇.
那么，她冤屈入狱、狱中被辱的仇，又有谁来报？
应昔回望夏侯濯，不语，眼光有些动摇了。
“他们是谁？”
“二皇子、摄政王、桐陵王、顾贤妃。”听着夏侯濯吐出的字眼，应昔大吃一惊。
这些人，都是皇亲国戚，又怎么会和区区的应府结怨？
“你真当你父亲这么简单？”夏侯濯深邃的眼睛转向应昔身上，“你父亲的手里，可握着他们的命脉呢。”
应昔说不出一句话来，呆愣愣瞪大了眼睛，努力消化夏侯濯的话。
他说，自己风流无耻的父亲手握着那些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贵族的命脉。
她想起父亲的书房有一暗格，一个普通人家要暗格不放钱财放几本书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那块当朝皇帝亲笔题的牌匾.
“你是谁？”能知道这么多皇家秘事，又敢伺机报复的人.会是谁？
“你别问这么多，你要是多问了，我就把你的小丫鬟温襄的舌头割掉。”
他笑的和煦如春风，这么残忍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好像是多么平常不过的事情。
“恕小女子没有理由信公子您的话。”应昔冷冷看着这个笑的一脸无害的男人。
夏侯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语气隐忍，“你最好别再多问什么，不然我折磨你小丫鬟的法儿可多着呢。”声音愈发冷冽。
不问清楚，她又怎么敢信他？
再怎么说，他们要对付的是贵妃王爷。
应昔也知道利害，看着夏侯濯的脸色，也不再多问什么，转而换了话题，“你的计划呢？”
“我需要一个暴露在人前的软肋，一个妻子。”半晌，夏侯濯又道，“碰巧，你又有了本公子的孩子，这个软肋，就由你来当了。”
“反正你够聪明，还有桐陵世子庇护，不至于在他们手里死的太快。”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谁，嫁给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更没有想过，她要嫁人是要嫁给一个根本就是拿她当挡箭牌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能泰然接受夏侯濯的计划，她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疙瘩。
但是不论她多不想接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能接受。
“好。”
她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好字来。
她失魂落魄的跟在夏侯濯的身后，她后悔把温馨留在夏侯府了。
仇，她可以不报，这么些年来了，其实报不报仇又有什么所谓？报了仇她的六哥能活过来吗？
但是事到如今，主控权已经不在她的手里。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夏侯濯凑到满脸惊诧的柳素耳边耳语，再看着柳素不顾形象腾从椅子上站起，委屈无限的叫喊，“你要娶她？那我算什么？我在你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我到底算是什么？”
一瞬间，所有看戏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柳素，而不是台上的十一，十一淡然看了一眼台下，挥袖唱曲。
“她不过是一个乞丐出生、和别人苟且的女人！”柳素伸出手指着应昔，这一双柔荑不知道比自己的手好看了多少倍。这么些年来，自己一直过着苦日子，手有些粗糙了。
被柳素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应昔站在人群外，水蓝云锦包裹着她纤瘦的身体，一瞬间显得孤立无助。
台下听戏的人说的话落到了她的耳里，她还是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这就是不那个通奸的女人？”
“啧啧啧，还真没看出来，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原来的她的事，已经在这个小镇了传的沸沸扬扬，台上的十一依旧悠悠然唱着她的戏，这一时间，好像她是观众，她在看台下的戏。
“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柳素朝应昔步步走来，步步生莲，微微扬起下巴，上下将应昔打量了一番，讥笑：“你看，人人都知道你是个下作的女人。”句句话像是利刃，直戳应昔，“真不知道，你这么下作的人是怎么勾引他的？”
她下作？她勾引他？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应昔嗤笑，“呵.”也不反击。
从来错的都不是自己，勾引？她是甘愿爬上夏侯濯的床的么？
下作？通奸入狱，难道不是她一手策划？
“够了，众目睽睽之下，你就不能有点教养？”周遭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夏侯濯清冷的话音。
“你.你为了她骂我？”柳素不敢置信的看着夏侯濯，眼泪在一瞬间就滴了下来，本来就倾国倾城的面庞，现在更是梨花带雨的，“你居然为了她.”
夏侯濯对着柳素的表情马上柔和了下来，对于柳素，他总是费尽心机去做出一副笑脸。
“素儿，你知道的，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所以你就要娶她？”
应昔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明所以。
他们口中的他，到底是谁，这和夏侯濯娶自己当挡箭牌又有什么关系？
注意到柳素的脸色有所缓和，夏侯濯信步走向她，用恰好让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没什么关系，只是，我爱她。”
在场看好戏的人都沸腾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他们没有听到夏侯濯后面的那句话，“我们做场戏给他看，素儿。”踏开步伐，他走向应昔亲昵挽起她的手，“我怎么可能真爱她？素儿，回府。”
大概刚才那句爱她，只是说给别人听的，也是说给他们口中的他听的。
应昔莫名的颓然了，她转头看向挽着自己手的夏侯濯，刀削般的侧脸，狭
的眼总是似笑非笑魅惑众生，翘挺笔直的鼻梁，薄唇紧抿，完美的不像人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