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明朝反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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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鸿门宴内臣出血 献良策皇帝开心(1)

司礼监衙门后院大厅里,数十盏宫灯将屋内照得通明,大厅中央长长的桌子上珍馐罗列,香气扑鼻。堂上首坐着一名老太监,头发斑白,满面皱纹,看是一双眼睛却精明的很,他便是内廷最高的宦官高时明,二十四衙门的太监尊称其为“宗主公”。旁边坐着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下首依次坐有内官监太监王之俊,东厂总督王之心,御马监太监马鲸,惜薪司太监李继善等人,二十四衙门首领齐聚一堂,只有最下首还空着两个座位。

“诸位哪!”高时明冲着王之俊问道,他的声音苍老沙哑,而且听起来有些颤抖,

“宗主公吩咐!”诸人应道。

“王之俊哪!你把今儿下午的事跟大伙儿说说。”

王之俊便把事情细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内官监的名簿上有,司礼监的净身名簿上也有,若是说我记错了,兴许能说得过去,可是事情奇的就是不光我一个人没见过此人,问遍了乾清宫御前近侍都说不知道此人,难道说这么多人都记错了不成?”

“王公公,当时皇上是什么反应?”坐一旁的曹化淳问道。

“问得好,当时皇上不由我辩解,直接打发我们在场的内臣出去,跟那人单独谈了好一会儿。”

王之心向前探身道:“依我看,这不过是皇上在试探我等而已,不必过虑,宗主公,您看呢?”

“皇上刚刚登基,要想一下子将内官监跟司礼监的档案改了可不太容易,再不声不响的弄一个奄竖进宫,更是难上加难。”

“小子愚钝,烦劳宗主公提点。”

“所以老朽才设下此宴,请诸位一起会会那个叫戴贤亭的家伙,待会等王德化和他一来,你们见机行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是!”

桌上的菜肴的热气渐渐消失,众人围着桌子静静等待,终于一名小火者跑到门口,报道:“禀老祖宗,御前太监王德化跟戴贤亭到了。”

“快叫他们进来!”

“是!”

不一会儿,二人进了大厅,拱手谢罪:“哎呀!刚刚伺候皇上睡下,来的晚了,各位老爷恕罪,恕罪!”

各衙门太监纷纷起身道:“哪里哪里,伺候万岁乃是咱们的本份,也是福份哪!二位快快请坐!”

推辞了一番,二人互相看了看,坐到最下首的位子上。

戴贤亭端起酒盏,起身道:“今儿难得各衙门的老爷们聚在一块儿,咱家来晚了,自罚一杯!”说完一饮而尽,整个过程自然连贯,完全看不出怯生的样子来。众人心里暗暗称奇。

高时明缓缓说道:“快坐吧!瞧这菜都凉了!”

“喔,多谢宗主公!小子真是受宠若惊啊!”

高时明听了心想: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说话一点破绽都没有,让我再来试探一下。于是说道:“这孩子真会说话,那年进的宫啊?”

“今儿才进的宫。”众人顿时一愣,戴贤亭接着说道,“宗主公,列位衙门的太监,今天戴某想问一句话:虏寇大举来犯,眼下京城危在旦夕,难道诸位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王德化在桌下悄悄扯扯戴贤亭的袖子,陪笑道:“戴公公又开玩笑了,呵呵,宗主公!小子我都有些饿了!”

“哈哈!”众人大笑,气氛一时缓和起来,这是却听戴贤亭说:“曹化淳曹公公!流寇包围京师的时候你曾经说:‘我们作内臣的,无论哪朝哪代,只要伺候好皇上就行了。’现在是不是想着等鞑靼人来了接着伺候他们大可汗呀?

王之心王公公,您在东厂呆了这些年,也算捞了个钵满盆平吧,前天跟锦衣卫熄止谣言得的那一万三千两银票还是早点换成现银,省得那天走水烧了!

还有您老呢,宗主公!您守着内帑这些年了,别是拿银子当自个儿亲儿子了吧?”

“你!你混帐!胡说什么!”高时明起身喝斥道。

戴贤亭假装没听见,接着说:“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鞑虏不比咱们人类,古人云:‘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旧邦无取杂种。’据我所知,胡庭并无使用宦官之制,鞑虏历次内犯掳掠过多个藩王府,可从来不曾带走一名府内的宦官,列为老爷,咱们没有退路呀!现在还守着那些个银子有什么用?

您老先别忙,我知道诸位心里都想什么,当年先帝就要大家伙儿捐银助饷,不是不想捐款,而是是怕皇上怪罪。不错,谁捐得多也就说明谁贪的多,那谁还敢捐哪?今儿咱不用怕,我有个主意,说给各位老爷们听听,行不行再商量:皇上不是刚刚即位吗,咱们就跟皇上说,皇家内帑还有个秘库,不到关键的时候不能打开,现在危机时刻愿意将秘库的银子献出来。这秘库自然是没有了,可是银子大伙儿总有吧?各位把家财拿出一半,凑个几百万两应该没问题吧?如此一来,好处又三:解了朝廷缺钱的燃眉之急,所谓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将来皇上对咱们内臣自然另眼相看,此其一;皇上知道咱们内臣这么多年来守着秘库却未动其分毫,也就会更加信任我等,此其二;外臣和民间多有谣言说皇家吝啬,不肯出皇宫内帑之存银,此时献出所谓‘秘库’,刚好可以熄止谣言,而且也可成为对抗外臣的一步好棋,此其三。好了,卑职要说的只有这些,列位老爷好好商议,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高时明扶桌起身,“老朽自万历四十年进宫,历经五朝,在这司礼监也呆了二十多年了,今天就倚老卖老一回,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戴贤亭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咱们内廷就好比是一棵参天大树,无论枝叶有多么繁茂,根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跟着皇上,咱们内臣贵不可言;离了皇上,就只是低贱的奄竖而已。”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王德化只好含糊的冲众人鞠了个躬,也跟着走了。

高时明扑通坐回椅子上,吃吃的愣了半晌,直到一旁的曹化淳叫他才醒过来,喟然叹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了皇上啦!”

……

春天的清晨来得越来越早,当和暖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到床前的时候,刘本汉睁开眼睛,舒展四肢,坐了起来。这时候杨常带领着几名内使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服侍他洗漱更衣,被人伺候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请您享用。”

到底是皇家生活,太周到了,痛痛快快的享用了美味的早餐,内使们收拾干净碗筷,又端上香茶。昨夜看书看到很晚,刘本汉还有些懒洋洋的感觉,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只听外面一个少年的声音喊道:“老四!老四!”说着只见闪进来一个少年,衣着打扮根自己一模一样,只比自己稍大一些,心想:这一定也是位亲王了。

“老四!听说你让雷给劈傻了?真的假的?”

你才让雷劈傻了呢!心里骂嘴里却说:“不是,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来是失忆了,怎么样,还认得我吗?”说着凑上身前,几乎贴到脸上,刘本汉忙朝后躲了躲,摇摇头说:“不认得了。”

“嗨!没关系,没关系,让本王来教你。不过,你先说几句好听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禁觉得好笑,于是好言恳求了一番,那少年才不紧不慢的说:“你听好了啊,我可只说一遍,你若是记不住我可不再说第二遍了啊!”

行了你快说呀,哪来得这么多废话!嘴上却说:“是,知道了,您说。”

“嗯,就从咱们兄弟仨说起吧!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是你我二人的大哥,二哥早夭,不提他,我是你三哥,你最小,是老四。说起来皇家不幸啊,在京的皇族就剩下咱们兄弟仨了,你还成了傻子——呃不对,是失忆了啊,对,失忆了。现在世界不太平,流贼犯窜各地,塞外的鞑虏又大举来犯,这京师简直成了一座危城了,也不知这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咱们大明朝就这么多灾多难?”

“今年是多少年了?”

“嗯?喔,今年是崇祯十七年,等过了年就该改用皇兄的年号了,光凌,怎么,你连那年那月都不记得了?算了,估计你连名字也都一块儿忘了,皇兄的名字不能乱说,不过你我是亲王,说说也无妨,皇兄名叫朱慈烺,本王我呢名叫朱慈炯,你叫朱慈炤。”一面说着一面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字。

刘本汉暗暗记住:朱慈炤,刘本汉已经死了,从此以后我就是朱慈炤了,凭我堂堂中枢政府高官现在又是亲王不愁办不出一番大事业来。可是却又不禁叫苦,因为现实的情况已经跟他所知道的历史不一样了,自己一定是到了平行世界,最糟糕的是不但要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流贼和鞑虏,还要时刻小心不被发现借尸还魂的事。

“嗨!老四,走神了!”一只小手在眼前晃动。

“哦,那个,对了,皇兄有退敌的办法了吗?”

“没有!我昨晚上得到的消息,想了一夜也没个主意,就看早朝上内阁跟司礼监能不能商量出对策了。”说着便朝窗外望去。

退朝回来,回到钟翠宫,直盯盯地望着面前桌上的一只铁函:那是一只纯铁打造而成的铁函,前面有一个一寸长的锁眼,上面刻着“皇帝亲启”四个篆体铭文,顶端盖子上也有两行铭文:“非逢国难,毋启斯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