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原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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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中原大战(五)

此次大战,蒋介石以劣势兵力取得决定性胜利,充分展示了其军事、政治上的才能,是其个人历史上的巅峰之作。真可谓纵横捭阖、游刃有余,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占了先机。

其实蒋介石之所以胸有成竹,主要是因为对反蒋阵营的真实实力很摸底。虽然反蒋联军号称六七十万,自己的军队总共才五六十万,好像兵力劣势,但实际上除了阎冯两部,剩下可以说都是乌合之众,而他的第一集团军这段时间励精图治埋头苦干,不仅战斗力增长很快,尤其是所有将领上下同心,都拥护他这个中央领袖兼校长。此时的蒋系军队,以徐庭遥后胡宗南的第一师为代表,整体装备水平远高于反蒋联军,战斗力不容小视。

同时,蒋介石自从驱逐了苏联顾问,中断了中苏关系,开始与德国交好,并聘任了大批德军顾问,引进了德式武器装备,整体战力大大提高。

还有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对东北军张学良的成功拉拢。

当时的张学良及其东北军在内战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实力仅次于蒋介石,若以海空军论,则东北军较之蒋、阎、冯、桂之和犹占优势。交战双方都明白,战争的关键,是张学良站在哪一边。因此双方都极尽其讨好、拉拢之能事,在张学良身上展开“伐交”战。

但张学良在战争初期严守中立,力主和平,极力避免东北军卷入这场内战,避开各方代表的纠缠。怎奈各方纷纷派代表到沈阳,千方百计寻找可乘之机,拖张学良下水。

阎锡山先派出梁汝舟、张维青、温寿泉,继之又派出傅作义、贾景德;冯玉祥则派出邓哲熙、门致中、薛笃弼;以汪精卫为首的扩大会议派则派来陈公博、覃振等,在整个中原大战期间,张学良成了时局中心人物,各方代表纷至沓来,使出浑身解数,进行游说。怎奈张学良不为所动,声称:“目前一切均在研究中,无具体意见可奉告。”

不过后来张学良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蒋介石。在蒋、阎、冯、汪竞相取媚于张少帅时,何以蒋介石接到张少帅抛下来的绣球呢?史传家评论说:“蒋与阎、冯对张的争取,好像是一场市侩流氓与乡间土财主的竞争,土财主爱财如命,一毛不拔,自然胜不过敢下赌注的市侩流氓。”

的确如此,当初,阎、冯派贾景德、薛笃碧为代表与张学良联系,阎只发给贾1000元,冯只发给薛500元。先是赶到沈阳,又追到北戴河,总算是见到了张学良。少帅只是出于礼节,勉强奉陪,其“精神萎靡,总是闭着眼睛打瞌睡”。贾、薛只得悻悻地告辞。阎、冯不肯下本钱,特别是冯玉祥很瞧不起张学良,曾轻蔑地说:“胡匪儿子何足介意,将来北平新政府成立后,给东北一两个阁员就行了。”

而蒋介石则不同,因为他与张学良在东北易帜时期就交往密切。在大战还没开始,蒋介石早已派出吴铁城、方本仁出使东北,不惜代价拉张学良入关。1929年3月中旬,吴铁城出使东北,他下榻于沈阳三经路的凌格饭店,与东北军政要员日相酬酢。吴是麻将桌上的高手,他便把打麻将、推牌九作为联络和收买东北军政官员的一种手段。他与顾维钧、汤尔和等相赌,输赢常在数千元之谱,而吴常是赢家。他把所赢的钱除留500元作为酒宴开支外,其余则全数退还;输了则掏腰包。有一次吴举行宴会招待东北要员,共开十几桌。饭后打麻将,吴在每张桌的4个抽屉里放2万元,给他们作赌资,输赢不计。看看,这是何等气魄!

1930年6月,张群持国民政府任命张学良为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的任命状到沈阳,行前因休假不能提款,上海中国银行遂致电东北分行,允张到沈阳后随时支用款项。张群在沈阳几乎每夜都要同张学良、吴铁城及其夫人玩8圈麻将。大家打打谈谈非常融洽。张学良虽然不明确表示什么,但经常把阎、冯代表的活动情形告诉张、吴。所以名为打麻将,实为一种政治手段。

吴铁城还在东北为蒋订购了步枪5万支,当时日本三八式步枪每支25元,而沈阳兵工厂开价却为日厂的一倍以上,继之,又续购了5万支,这就等于送给张学良250万元。

6月3日为张学良30岁生辰,蒋介石又派李石曾到沈阳祝寿。

7月间,张学良到葫芦岛主持建港开工典礼,在该岛停留20余日,蒋介石的代表刘亦光带有国民政府任命于学忠为平津卫戍司令,王树常为河北省主席的任命状,到葫芦岛密交张。

蒋介石在拉张学良的同时,何成浚又拉拢临绥驻军第23旅旅长马廷福叛张投蒋,施以威胁。之后,张学良采纳于学忠的建议,借召开军事会议的名义,将马廷福等人扣押。事后得知,蒋介石曾许给马现洋300万元,并已汇到沈阳中国银行100万元。

8月以后,蒋介石根据吴铁城的电请,拨给张学良1000万元用以整理奉票和偿付铁路外债。后来又答允东北军入关后,驻平津部队的薪饷由中央负担。1000万元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款项。蒋介石在军费开支浩繁的情况下,舍得这样花钱,就是因为张学良一句话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

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最终二十万东北军入关助蒋,促成了阎冯的彻底失败。

除了拉拢能起决定性作用的张学良之外,蒋介石对各路摇摆不定的杂牌儿军也没有轻视,同样不惜金钱、禄位。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由第三军团总指挥何成浚统率的平汉路方面的部队,几乎是集杂牌军之大成。计有徐源泉的第四十八师,萧之楚的第四十四师、杨虎城的第十七师、王金钰的第四十七师、郝梦龄的第五十四师、刘茂恩的第六十六师,这几支部队在这次战争中长期在平汉线战场上作战。此外,范石生第五十一师,李韫珩的第五十三师曾一度在此战场。到了战争后期,平汉线上依附蒋的杂牌部队更多,如蔡廷锴的第六十师、蒋光鼐的第六十一师、公秉藩的新五师、王迺文的独立第四旅、潘善斋的新编第五旅、容景芳的湖南警备旅、宋天才的第三十二军、李万林的第六十八师、赵冠英的第六十九师、范龙章的第七十师等。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除第十一师曾一度参加过平汉线右翼作战外,没有其他部队到过这一战场。平汉线方面的杂牌军在数量上虽然可观,但战斗力不强。原因是一、装备较差,待遇较低;二、虽隶属于蒋,但不如蒋介石嫡系部队那样卖命,且大都对蒋介石心存怨望,满腹牢骚,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应付不好,就会倒戈相向。因此,驾驭这些人是非一般人物能胜任的。

不过蒋介石囊中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何成浚就是其中的翘楚。

何成浚为晚清举人,后来在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同盟会早期会员,资历非常深。早在护国战争期间曾只身入闽,招募到数个师的兵力。第一次北伐期间担任总参谋长,在五卅惨案中担任国民政府的全权代表参加谈判,拒不接受日方条约,被日军监禁一周,以绝食抗议,得以释放。何成浚虽是武人,但长于谋略,是蒋介石早期最主要的智囊之一。北伐战争结束后,曾以一己之力,在东北周旋,有力地促成了东北易帜,完成了祖国的统一。因之也被誉为天才的说客。

其为人随和豪迈,不摆架子,很受长期被蒋介石排挤的杂牌军将领们的爱戴。为了迎合杂牌军将领们的嗜好,何成浚在军团司令部所在地漯河城中一所宽大的庭院院里办起了“军中之家”,一应设备十分的讲究,从武汉寻来一批中外名厨师都集中在其内,又从上海、南京、武汉寻来大批的妓女,放在军中之家,名为“慰劳队”。军中之家还设有赌场。进了军中之家,吃喝玩乐样样齐全,何要用糖衣****来俘虏其率领的杂牌军将领。军中之家的头头由其兵站总监督俞飞鹏兼任,俞极精赌博,自然成为军中之家赌的组织者。他和何成浚一搭一挡,配合得珠联璧合,把个军中之家办得红红火火。

这军中之家果然敌过了十万雄兵,一下子就把杂牌军将领们的心粘住了。每天军中之家内杯盏狼籍,酒酣耳热,赌博台上吆五喝六,烟灯旁吐雾吞云,妓女房中打情卖俏。何的这一手,直把那些杂牌军将领制的服服贴贴。许多关系到战争的关键问题,都在这欢乐的气氛中,顺利地解决了。

在战争期间,杂牌将领们遇有困难任务,就都来到何成浚的总指挥部大发牢骚。何躺在床上吸大烟,一语不发地听完他们发泄,然后起身对他们叹口气说:“你们太不了解蒋老总的为人了。”随即大讲了一通当年自己跟孙中山闹革命并与陈其美作朋友时,蒋对他如何如何;以后同蒋一起在上海滩鬼混时,蒋如何骗了他的钱;后来他又如何帮蒋打天下,而蒋则对他如何“负心”……骂蒋骂得痛心疾首,淋漓尽致,使杂牌将领们感到总指挥与自己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感情便进了一层。

发完牢骚后,何成浚一声令下,酒肴杂陈,妓女环列,顿时出现了一种混天黑地的酒肉声色场面,更使得这般好声色犬马的旧军阀把何视为知己同道,感情更加贴近。待那些将领酒逐色饱后,何再将手一挥,撵走那些妓女和侍仆,要求大家言归正传,考虑怎样负担作战任务。他以这样轻松而又含意深长的话解决了问题:“军人麻,打仗就是唯一的职业,不管到哪里都得打仗,否则就会没饭吃。”被何一步步诱入圈套的各将领们,这时只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总指挥的命令。

杂牌军在他的指挥下,战斗力有时甚至不逊于蒋介石的中央军,因而何成浚被誉为杂牌军的天才指挥。

在军事部署方面蒋介石也早有准备。首先,任命何应钦为武汉行营主任,指挥何健、朱绍良、陈济棠、鲁涤平等四路军,及夏斗寅、钱大钧等几个师堵截张桂军入湘和对付江西、湖北等地日益兴起的共产党红军。蒋介石自任讨逆军总司令,驻节徐州,指挥几乎全部精锐嫡系和大批杂牌军,迎战北方的阎冯等反蒋联军。

蒋军的作战序列为:

国民革命军陆海空军总司令蒋中正总参谋长朱培德秘书长邵力子

第一军团总指挥韩复榘

第三路总指挥韩复榘(兼)

第二十师孙桐萱第五十八旅展书堂第五十九旅徐桂林第六十旅万国桢

第二十二师谷良民第六十四旅宁春孝第六十五旅唐尧逊手枪旅雷太平

第二十九师曹福林第八十五旅李汉章第八十六旅乔立志第八十七旅荣光兴

第十五路总指挥马鸿逵

第六十四师马鸿逵第一九一旅马宝林第一九二旅李毓英独立第一旅马全良骑兵旅马腾蛟

第二十六军范绩熙

第四十六师范绩熙第一三六旅王普第一三七旅陈九畴第一三八旅陈众孚

第五十五师阮肇昌第一六三旅岳盛宣第一六四旅李松山第一六五旅张彬

第二十一师刘珍年第一旅刘珍年第二旅梁立柱第三旅张銮基骑兵团张秉炮兵团苏仰贤

第二军团总指挥刘峙

第一军顾祝同

第一师徐庭瑶第一旅胡宗南第二旅黄杰第三旅彭进之

第二师顾祝同第四旅楼景越第五旅赵锦雯第六旅郑洞国

第三师陈继承第七旅李思愬第八旅李玉堂第九旅李仙洲

第三军王均

第七师王均第十九旅曾万钟第二十旅陈学顺第二十一旅李文彬

第十师杨胜治第二十八旅陈明仁第二十九旅李伯华第三十旅李正华

第八军叶开鑫

第五师熊式辉第十三旅胡祖玉第十四旅刘士毅第十五旅周浑元

第十一师陈诚第三十一旅桂永清第三十二旅罗卓英第三十三旅周至柔

第四十五师卫立煌第一三三旅李默庵第一三四旅刘戡第一三五旅李树森

第五十二师叶开鑫第一五三旅孙常钧第一五四旅张忠頫第一五五旅李永安新编第二十一师李云杰旅长李必藩李英

教导第一师冯轶裴第一旅张诚第二旅杨步飞第三旅王敬久

教导第二师张治中第四旅汤恩伯第五旅关麟征第六旅张联华

第二炮兵集团指挥官杨杰

骑兵第二师张砺生

第三军团总指挥何成浚

右翼军司令官王金钰

第四十七师王金钰第一三九旅郭华宗第一四〇旅苏桂荣第一四一旅唐奉珍

第五十四师郝梦龄

中央军司令官杨虎城

第十七师杨虎城第四十九旅冯钦哉第五十旅马青苑第五十一旅孙蔚如补充第一旅曹国华补充第二旅周辅臣补充第三旅姚丹峰补充第四旅王乃文补充第五旅马文德(第七军副军长兼)

左翼军司令官徐源泉

第四十八师徐源泉第142旅张振汉第143旅徐继武第144旅韩昌峻警备旅容景芳新二旅刘培续新三旅徐德佐

第二军蒋鼎文

第六师赵观涛第十七旅樊崧甫第十八旅陈时骥第十九旅周碞

第九师蒋鼎文第二十五旅甘丽初第二十六旅李延年第二十七旅苏荫森

第十三军军长夏斗寅

总预备军团总指挥陈调元

新编第二十六师陈耀汉山东警备第一旅施忠诚山东警备第二旅陈孝思山东独立第一旅宋润田山东独立第二旅梁鸿恩

骑兵第一旅张乔龄国府警备第一旅俞济时国府警备第二旅蒋伏生

第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

第五十三师谭道源第六十师蔡廷锴(旅长沈光汉区寿年)第六十一师蒋光鼐(旅长毛维寿张炎)

武汉行营主任何应钦

第四路军总指挥何健

第十五师何健第十六师罗藩瀛第十九师刘建续新三十一师陶广

第六路军总指挥朱绍良

第八师毛炳文第二十二旅向超中第二十三旅第二十四旅陶峙岳

第五十六师刘和鼎

新编第二十师许克祥

第八路军总指挥陈济棠

第五十九师余汉谋旅长李振球叶肇

第六十二师香翰屏旅长张瑞贵张达

第六十三师李扬敬旅长黄廷桢黄质文

第九路军总指挥鲁涤平

第十二师金汉鼎第三十四旅马昆第三十五旅唐淮源第三十六旅周志群

第十八师张辉瓒第五十二旅朱耀华第五十三旅戴岳第五十四旅王捷俊

新编第十三师邓英

第十三军夏斗寅

第十三师夏斗寅第三十七旅万耀煌第三十八旅卢本棠第三十九旅

教导第三师钱大钧

襄樊警备司令范石生

第四十四师肖之楚第一三〇旅陈永第一三一旅辛明利第一三二旅王金镛

第五十一师范石生旅长陈泰运王甲本

骑兵第一旅张乔龄

豫西警备司令岳维峻

新编第三师李云龙

新编第五师公秉潘

第二十路军总指挥张钫

蒋介石对反蒋联军的情况非常清楚,军事部署也很有针对性。首先,他命各地方驻军团队继续围剿红军;然后以粤系军队负责在南方对付桂军;第三,使老牌政客何成浚在武汉组织杂牌部队牵制冯玉祥部攻汉主力;第四,让韩复榘、陈调元、马鸿逵、刘珍年等另一部杂牌部队在津浦和山东战场应付阎锡山、石友三军;最后,将中央军主力大部集中于陇海战场,准备以压倒优势一举粉碎阎、冯联军的主力。蒋的部署,重点在对付冯玉祥所部,实际上反蒋联军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是冯玉祥的西北军,只要打垮了他,蒋系部队就无所畏惧了。对于其他方面,都属于牵制用兵。虽然阎锡山作为这次反蒋联军的领袖,但是晋军作战地域则无中央军主力,也说明蒋氏对晋绥军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