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亲笔写信给丁魁楚,教他一切放心,称“到时自有安排”。得了书信的丁魁楚仿佛吃了一粒定心丸,当永历众臣大溃逃之际,唯有他成竹在胸,将几年来搜刮受贿的财物装满四十只大船,在江面缓缓而行,好似太平时节的太平宰相游江行乐。
李成栋这边厢忙着攻城略地,那边厢也没忘了继续联系丁魁楚。他攻下梧州后,又亲笔致信丁魁楚,称两广亟需富有经验的前朝重臣前来主持政务,而丁魁楚正是不二人选。
丁魁楚收到书信后,喜不自胜,急速命船夫加紧赶路,向梧州方向进发。及至梧州,李成栋早已骑马在岸边迎候。李成栋亲自在江边等候,足见重视。丁魁楚心中暗喜。但更教他惊喜的还在后面。
李成栋设下了大宴款待丁魁楚父子(丁魁楚本有三子,因战乱病亡死掉两个,现只剩一子)。欢饮之间,李成栋搂着丁大学士肩膀,亲热地道:“东南半壁江山,就靠老先生您与我两人支撑啊。”并称翌日清晨择一吉时举行封授仪式,向丁魁楚正式移交两广总督的印信。丁魁楚闻言,早已忘却了永历帝对他的诸般信赖,胸中踌躇满志,眼里都是未来的似锦前程。丁魁楚敬过李成栋,又举起杯来,走到李元胤跟前,对他说道:“老朽与令尊同朝为官,便托大称你一声侄儿了。来,侄儿,愚叔敬你一杯。”
李元胤抬眼看了丁魁楚一眼,又扫了一眼江面上他乘坐的船只,问道:“丁大人此来,可是将阖家老少都带来了?”丁魁楚笑着道:“那可不是,在下和犬子,贱内,还有四个小妾,三个媳妇,两个女儿,都来了。从今往后,还要多倚仗老弟照拂啊。”李元胤并不介意他对自己的称谓已混乱了辈分,而是靠近他,低声道:“在下由衷奉劝丁大人一句,梧州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永历那边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可以不计前嫌,重新启用你。再不济,带着你的家小和这几大船金银财宝,找一处青山绿水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安心养老也好。”
丁魁楚听到这话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敷衍地冲李元胤笑笑,遂转过头来,悄悄地冲自己儿子道:“这人迂腐得很,以后你少跟他接触。”
丁魁楚在酒席上眼花耳热,临别时甚至老泪纵横,握住李成栋的双手,不住感激其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贤弟,你放心,愚兄若在此飞黄腾达,定忘不了贤弟的提挈之恩!”李成栋拍拍丁魁楚的手,说道:“好说,好说。”
当夜,丁魁楚回到船上,醉意上头,一头倒在床上,便悠然入梦。“丁大人,丁大人。”丁魁楚刚要入睡,便被吵醒。“做甚么?没见本官都要歇息了么?”“丁大人,梧州府求见。”“哦?他来做甚么?叫他进来。”
一名头戴水晶顶珠礼帽,身着八蟒五爪蟒袍,上着白鹇补子的人俯首快步走了进来,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下官为了庆祝大人就任,特带了些我们梧州当地的土特产,孝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