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兰送赵青娘回到房间,对赵青娘言道:“姊姊,谢谢你救了我大哥的命,也又一次救了我。子兰如今无以为报,将来若有机会,子兰定会为姊姊赴汤蹈火。若此生无法报答姊姊,来生子兰做牛做马,也要报偿姊姊大恩。”
赵青娘笑道:“你这是说甚么话来。我当初救你,不过是因你我同病相怜。如今救你……则是敬你二人之义气。并非图你甚么报偿。你自幼身世凄惨,如今能得了这么个归宿,也是你的福气,你当好好珍惜才是。”
木子兰双颊泛起红晕,低下头去。赵青娘忽然道:“哎,对了,我一直有一事不解,想要问你。”木子兰道:“姊姊但说无妨。”赵青娘道:“你既对那个丈云龙如此痴情,为何又要撇下他独自一人闯荡江湖?难不成是他撇下了你?这也不像啊,否则他也不会只身犯险前来寻你。”
听闻赵青娘的问话,木子兰面上红晕更甚,低着头,嗫嚅了半晌才道:“他没有撇下我。只不过……他之前收留了一个叫甚么施铃的女子……”
但见木子兰只低头摆弄着衣角,不再言语,赵青娘顿时了悟,不由得笑道:“真是胡闹!如今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之际,你一个女子,纵有几分功夫,也难保自身周全。万不能因小失大!为这些许拈酸吃醋之事,不顾大局,冒这等大险。”
木子兰低声道:“姊姊教育的是。妹妹知错了。”复又抬起头来道:“只不过,妹妹实是气不过。妹妹这些年与大哥出生入死,他都从未对我那般关照。凭甚么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就能引得大哥那许多垂青?”
赵青娘摇了摇头道:“不是姊姊说你,你未必也太小气了些。男人么,谁不是三妻四妾,纵是只娶一妻而不纳妾的,也难保不是三心二意,常来我们这烟花之地寻欢。这边厢在这秦楼楚馆中海誓山盟,那边厢回到家还是会老老实实跟结发妻过日子。这种事,姊姊我这些年在这青楼之中见得太多了。当年河东君柳如是与陈子龙陈卧子先生是何等的情深爱笃,最终还是敌不过元配的一番厮闹。才名艳名如河东君,都逃不脱这般命运,更何况我等凡俗女子了。所以说呀,这男人寻花问柳,无非都是逢场作戏,玩腻了,自然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木子兰苦笑道:“姊姊,你可曾真心喜欢过甚么人?”文弼的影子在赵青娘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最终赵青娘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木子兰道:“你……见过那么多男人,就没一个令你中意的?”赵青娘道:“也许正是因为见得太多了的缘故,感觉男人都是一般模样,没有哪一个能有甚么特别之处,值得我中意。”
木子兰道:“所以姊姊你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受。”赵青娘一愣。木子兰续道:“如若有朝一日,真的有一位男子,能够得到姊姊的青睐,想必姊姊就能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无私的,也是自私的。无私到你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自私到你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
赵青娘愣在当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木子兰离开后,她的话依然萦绕在赵青娘心间,久久未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