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诗铃一见丈云龙回来,立刻冲了上去,似要说些甚么,却又欲说还休,终于哽咽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丈云龙以袖为洪诗铃拭泪,道:“哭甚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木子兰见到此情此景,原本满面春风的她登时变得脸色铁青,抱臂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此时身边一人道:“你这次能安然归来纯属侥幸,身为一军之长,汝岂能如此义气用事!”丈云龙闻言大怒,道:“姓文的,你不要以为老子封你当了个军师,你就可以对老子指手画脚了!”
那位被他称为“文军师”的男子被气得面色煞白,身边众人赶忙上前劝解,但文军师丝毫不领情,一扭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丈云龙平安归来,众弟兄自然簇拥上前嘘寒问暖,唯有木子兰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文军师。“军师,你别生气,我大哥他,就是那么个脾气。他这些年,在队伍里说一不二惯了,自然容不得旁人说个不字。再说我大哥他智勇双全,他肯定是有绝对的自信才敢冒这个险的。”
“甚么自信!他那叫刚愎自用!他分明就是一介武夫,莽撞行事,丝毫不顾忌大局!”木子兰闻言面色一变,淡淡地道:“文军师饱读诗书,自然是看不起我们这等粗卤之人了。”
文军师也发觉自己言语多有不妥,赶忙道:“那个……木姑娘,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在下只是希望,丈云龙能够以大局为重,凡事莫要冲动。”
木子兰低头道:“其实,文军师,我有一事一直不解。你这么聪明,又读过那么多书,功夫也那么好,为甚么偏偏要来我们这里呢?”
“这……在下不是说过吗,我文弼看不惯满清鞑子欺侮汉人,然当今的抗清势力中,大多是纸上谈兵,我看令兄倒是个真心抗清的,便投入令兄麾下,只愿能为死在清军手中的先父报仇。”
原来此人正是文弼,他离开稽山楼后,便辗转来到了丈云龙军中,引起文武双全,又颇善领兵谋阵之术,令丈云龙不得不对其青眼相看。来到军中不久,便获封了“军师”一职,因其满腹经纶,又被众人称为“圣手书生”。
然而文弼自从当上了军师之后,便时时处处限制丈云龙的行为。丈云龙一行人本就是匪军,身上的绿林气质颇为浓厚。文弼到来后,着意整肃军纪,这令众人颇为不满。为此,丈云龙时常与文弼发生冲突,好在有木子兰从中调解,两人方才不至于闹翻。
文弼谦谦君子,风度翩翩,木子兰初见文弼,便对其颇有好感。何况文弼致力于抗清大业,整肃军纪亦是为了能有力抗清,减少伤亡,多打胜仗。文弼将自己的道理娓娓道来,令木子兰不得不信服。
木子兰知道,文弼所说所做,都是为了丈云龙及众弟兄好,所以常在其中劝解。然文弼脾性也并非温和隐忍之人,与丈云龙发生冲突时经常口不择言,这不免令视丈云龙如神祗的木子兰心存不满。
木子兰道:“军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是为了我大哥好。你一门心思想抗清,这我理解。可你的确不能那么跟他说话。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军师,他才是我们的大哥,我们的统领,你这样是以下犯上。这也就是我大哥脾气好,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你的脑袋早不知道掉了多少回了。”
文弼见两人话不投机,知自己无法说服木子兰,便叹了口气,不再答言。
木子兰却又道:“哎,对了,军师,你说那个施铃姑娘,是个甚么来头?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会不会是清军派来的奸细?”
文弼失笑道:“怎么会?清军怎么可能派一个妇人来当奸细?”木子兰不悦道:“妇人怎么了?”文弼道:“在下的意思是,那个施铃姑娘的确看不出甚么可疑之处。木姑娘都不怀疑在下,何必就怀疑起她一个小姑娘来?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了罢。”
这回轮到木子兰觉得话不投机了,便与其寒暄了几句后离开。